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2、哥谭（三） ...
-
达米安.韦恩掀开沉重的挂毯——这副用柔嫩的小羊和海獭毛编制的昂贵挂毯来自1677年的法国宫廷，阿福每周都不得不小心翼翼的清洗两次。他的动作轻巧的就像一只小鸟儿，连一丝流苏都没有晃动，只一个心跳的功夫就从挂毯后滑到了门后。
“我找不到他们........最后，联系.......利丁......”他听见提摩西.德雷克正和父亲交谈着什么。
太远了，太远了，他听不清。
达米安又向门口滑动了一点。
“最后的监视器显示他们在利奎泞街，时间是一百五十二个小时前。神谕告诉我她在利奎泞街西的港口仓库墙上找到了军//火//库的弓箭——这证明他和杰森在那动过手。”
“不排除有其他人在杰森之前找到他。”
“确实有可能，但时间上来说是杰森的可能性最大。”
“还有其他线索吗？”达米安听见父亲带着一丝疲惫的问。
好极了，听起来又是家族的黑羊，鲁莽又没脑子的红头罩搞出事了。
“嗯......呃，事实上。”德雷克犹豫了一下：“仓库工人反馈他们还丢失了一些货物。”
“什么？”
“两个储存柜，和里面所有的新鲜大马哈鱼。”
——什么鬼，现在红头罩已经缺钱到要去偷鱼了？
“我希望我........去.......毕竟是我告诉他的消息。”德雷克的声音低沉下来，变得又轻又柔。
达米安又向前凑近了一点。
“以.......之后......达米安，进来！”父亲突然提高了声音。
门被猛的拉开，父亲平静的面庞和德雷克令人厌恶的脸同时呈现在他的眼前。
“如果你想听，可以进来听。”父亲说。
“啧。”达米安站在门外，哼了一声。“陶德怎么了？”他说。
“这不是你该管的——提摩西会负责这件事。”
“我并不认为德雷克的能力能超过我。”韦恩家的小王子盛气凌人的抱着手臂：“况且——即使陶德是个鲁莽，暴躁，愚蠢，自大的疯狂人物，我也认为我有必要也有资格知道他的近况——在他勉强获得了我的家族伙伴的身份下。”
“达米安——”
“停，德雷克，我不需要你毫无自知之明的发言。我会用自己的方式证明我比你更胜任‘罗宾’。”
“达米安，这和家族荣耀没关系！我选择提姆是因为他更适合这项任务！”
“你亲手训练的我！父亲！”达米安背过身，狠狠的说：“你比任何人都更应当知道我的能力！我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而不是成为第二个陶德！该隐和神谕能暂时代替罗宾的任务，仅仅靠德雷克不足以成事！”
“达米安！”
布鲁斯.韦恩感觉到自己的每一根血管都在欢快的跳舞，他不得不面对一个尖叫的小儿子，一个酝酿着怒火的三儿子，还要担忧着失踪四天的二儿子。更糟糕的是——阿福去城里采购了：
“我得去寻找一些富有营养的，健康的，新鲜的蔬菜喂饱全家老老少少，而不是让罐头，压缩饼干和咖啡成为韦恩大宅的早餐——哦，我可没在说您和提姆少爷，老爷。”他这么说。
这意味着没人来用端来茶和点心的方式帮他解围，也没人能暂时的打破这该死的气氛。
“达米安，回你的房间去！”布鲁斯严厉的说。
“你不能把我排除在外，父亲。”他看见自己傲慢，易怒的小儿子平静的说：“就像你对陶德——全家福画像里的陶德做的那样。牧羊人不会去寻找丢失的羊，但羊群会。”
“羊群不会抛弃任何的羊。”
达米安关上门。
***
“真感人——‘羊群不会抛弃任何一只羊。’哦！”罗伊假惺惺的抹了抹眼泪。
“所以说，承认关心自己的兄弟也没那难，对吧？”
“.......闭嘴，军/火/库。”达米安脸红的要烧起来，整张脸都埋进了杰森的背里。
他的腿小腿骨折了，不得不被杰森背着前行。
在埃利奥诺拉从仓库里捡到他的时候达米安的左腿就骨折了，杰森和罗伊掉下来的时候那堆大马哈鱼做了很好的缓冲，但显然达米安没有这好运。
“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杰森问。
“这不是什么难事。”小王子骄傲的从鼻子里发出气音。“我调查了利奎泞街附近全部仓库的所有者，其中六个人是□□下线，三个洗黑钱，一个研究黑魔法，因为贩卖人口被起诉过。我挨个审讯了他们。”
“是挨个吊起来打了一顿，对吧？”
“啧。”达米安没否认。
“人口贩子承认他从黑市得到了一个召唤阵法——能召唤出给予无所不应的神，那些拐卖的孩子就是他准备的祭品，他利用职务之便在仓库里进行实验。”
埃利奥诺拉接上他没说完的话：“谁知道神没召唤来，反而打开了灵狱簿的门——我就说正常的方式召唤的灵域簿不会这么奇怪。”
“正是如此。我顺着线索找到了这里——然后碰见了这个鲁莽愚蠢的怪力女人！”
“是漂亮好心把你从冷冻鱼堆拯救出来的大姐姐！”埃利奥诺拉挤出鬼脸：“要是不想另一条腿也断掉的话就把你的刀收回去！小鬼头！——哦！嘿！松嘴！别咬我！”
“得了吧小鸟崽子，承认自己被救了不丢人——谁还没有点故事呢，我都被她救了两次啦！”
“不许！不许叫我小鸟崽子！”他用完好的那条腿踹他哥哥的腰。
“哦好的——你想我叫你蝙蝠宝宝吗？”
不用看都知道，陶德那张蠢兮兮的傻脸肯定在头罩下得意洋洋的笑起来。
“哼！”达米安别回头去。
“不管怎样，我很感激你来找我，真的，也很感激你完好无损的——呃，百分之八十的完好无损来到我面前。”
“我知道你不只是和小红争强好胜，你担心我，对吧？”达米安感觉到粗糙又热乎乎的大手在他头发上揉来揉去：“谢啦，小D——也别在瞪埃利奥诺拉了，好歹是她把你从鱼堆里捞出来的。”
“啧，看在你诚心诚意的份儿上，那我就勉强收下你的恳求——但别想我跟女人再多说一句话！”他嘟嘟囔囔着，把头埋进兄长的兜帽里。
啧，死傲娇。
埃利奥诺拉对他做了个鬼脸。
“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我和军/火/库失踪的？”
“五天前。”达米安回答，他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的一样轻。
“这里的时间流速和外面不一样，也许你们觉得才过了两个小时，但外界的速度可能是这里的一百倍。”埃利奥诺拉解释，她伸出手摸了摸达米安的额头，得到一个凶狠的瞪视。
“不太妙，凶巴巴小男孩已经开始出现失温症状了，大马哈鱼先生精神也不太好，我们得尽快出去。”
“嘿，我可不叫大马哈鱼。”一直没什么精神的罗伊勉强笑起来，失血和扭伤让他一张脸白的像僵尸。
——而且，而且你觉不觉得有点不对劲？
她用眼神示意。
——什么？
——光，这里的光太亮了。
走在四人小队最前端的杰森骤然停下，“都到我身后去！”他厉声说。他用左手抱住达米安，另一只手握住木仓。
罗伊不能完全理解他的意思，但长久以来的合作默契比大脑更快的接管了身体本能，他飞快的绕到杰森背后拔出弓箭。
光线前所未有的璀璨，蓝色的光点像是被杰森的话惊扰了，宛如活物一般飞翔起来，从青蓝色的太阳上，车子上，街道上许许多多的怪物上飞了起来。所有的东西都像被剥离了自身的光彩。
见过夏日湖边草丛里的萤火虫吗？那些生活在树莓丛和水泽杉木中的小精灵，以蜜糖，浆果为食的小可爱是多少少女的幻梦。这些“光点”就像一群被幽会的恋人惊扰的萤火虫。但萤火虫可不会生长在灵域簿里，也不会一边飞舞一边洒下五颜六色的鳞粉。
“这是蝴蝶吗？”罗伊捂住鼻子。
“不。”埃利奥诺拉抓住一只，握在手心里。通过手指搭建的囚牢能看见这宛如水晶和银粉构成的小动物在她手里可怜的挣扎，近乎透明的翅膀纤细可爱，落下一圈一圈银色飞粉，它的触角近乎透明，翅膀隐隐能看见脉络，和灵域簿特有的青蓝色光芒混合在一起，就像是夜晚盛开在沼泽腐木上的水晶兰，或者偷偷伸出触角的天鹅绒菌子。
埃利奥诺拉用力握拳，直到感到手心里的东西不在挣扎才摊开手掌。
“是蛾子，有鳞粉的蛾子。”她说。
一群又一群的蛾子飞向空中，他们仿佛是有目的性的向东南方飞去，在那里隐隐约约能看见哥谭教堂的黑色塔尖。
***
十一月二十七日，今天是个天气晴朗的好日子。
珍妮在日记本上写道。
神父先生今天教给我们画画，画蝴蝶和花，还教导了我们一段圣经，马库斯弄坏了我的铅笔，我很生气，不过艾迪把他的给了我，但我还是想要我自己的那支。
杰奎琳嬷嬷说我们要对上帝和神父都心怀感激，真稀奇，神父教导我们感恩上帝，嬷嬷却说要感恩神父，还说他是个神都不及的伟人，我们该听谁的呢？
“珍妮！嬷嬷开始分点心了！”艾迪在门外冲她喊，他姜黄色的头发油腻腻，乱糟糟，扣着一顶过大的帽子，手里还拿着一个脏兮兮的球。
“我这就来！”她滑下木椅子，合上日记本。
她拎着裙子向厨房跑去，却在楼梯口看见了神父：“我能帮你什么吗？神父？”
她像模像样的询问。
——哥谭养济院的孩子都对卡普勒神父保有着一种敬畏，尊敬，讨好的态度，街头长大的他们比普通孩子更清楚自己应怎样才能更有利的获得资源。
“不，不需要，谢谢。”神父笑着回答。
珍妮注意到神父臂弯里抱着一副画，她在教堂的书房里看到过，画上是紫红色尖尖的月亮和苍蓝夜空中的黑色塔楼，还有一两只白色蝴蝶，没有署名，也许是神父哪个画家朋友送的（这样的“朋友”神父在哥谭贫民窟有很多，他们无一例外都接收过教堂和神父的接济，其中有不少人认为自己只是一时的怀才不遇，时运不济）。杰奎琳嬷嬷说过那画画法拙劣，卖不上几个钱，但珍妮却觉得挺有意思，月亮和小蝴蝶多漂亮啊。
“如果您要洗洗这副画，或者给它晒晒太阳，我和艾迪，也许还有桑尼，马库斯都能帮忙。”她殷勤的说。
“不，不必了，我要把这副画送走啦。”
“送走？要送给谁吗？”
“送到一个更适合他的地方。”神父珍惜的抚摸了一下边框。
神父看起来很喜欢这画，那他为什么还要送人呢？真奇怪呀。珍妮想。
“快去吧，杰奎琳嬷嬷今天做了苹果派。”神父摸了摸珍妮的头发：“顺便告诉嬷嬷，不必准备我的晚饭了，我今天不回来。”
“好的。”珍妮吮吸了一下手指，回答。
神父背光的背影看起来就像要融化在阳光里。珍妮目送他离开教堂的铁门。
***
灵域簿的世界温度比外界还要低一点，更何况这是在11月。达米安已经出现了很明显的失温症状，所幸的是骨折还好，没有变得更严重。他趴在杰森的背上，被埃利奥诺拉厚厚的登山服包成一个团子，精神不错，还能跟罗伊斗嘴。
从地理位置上讲，位于哥谭湾的利奎泞街距离哥谭东南方的教堂大约距离两个小时的路程——仅指开车，如果徒步的话，就算这里有一个半熟悉哥谭大街小巷的本地人在，也只能尽量把时间缩短为三个半小时。
距离四人小组看见那群“蛾子”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他们离哥谭教堂还有二十分钟的路程，毕竟路程和贫穷这东西一样，从不会因为你换了个世界就发生变化。他们短暂的休息了一会，靠埃利奥诺拉带来的糖果补充了体力。
光线变得前所未有的黯淡，寒冷也在渐渐侵袭着他们的体力。在他们的眼前，密如瀑布的银色飞蛾一层又一层的铺满整个街道，就像一条毛绒绒的昂贵毛毯——质感也像。不过这毛毯既不能在醉酒后暖暖活活的躺进去睡一觉，也不能在里面慵懒的滚上一圈，这可让人一点都享受不起来。
飞蛾布满的毯子一直延伸到哥谭教堂的铁门前，在大门处戛然而止。
老实说，要不是杰森信誓旦旦的保证自己没带错路，埃利奥诺拉一点都不会相信自己看到的是教堂——它和她曾见过的写满了破旧贫穷的教堂差别太大了，看起来就像是一座无比华美的宫殿，也许一百个凡尔赛宫加起来才能媲美它的豪华。要不是做为神父书房的那座黑色塔楼还在，埃利奥诺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即使是它也和人间界里的自己大不相同，埃利奥诺拉看见它的时候，它可不像现在这样浑身布满了装饰的坚硬红宝石和银线。
“像画里一样.......”杰森也膛目结舌，站在街道上喃喃自语。
“什么？画？”
“神父书房里那副画——”杰森拉住她的手后退一步：“看，从这里看，塔楼，小月亮，紫蓝色的天空，和神父挂在书房里的画里的景色一模一样。”
大门猛的打开了，蛾子们就像一阵飓风把他们吹进了教堂——不，宫殿的内部。这些虫子一只是弱小的，但一群聚集在一起却拥有无穷大的伟力。
“我滴老天鹅耶！太恶心了！我宁愿去和泥脸接吻一百下！”罗伊干呕。
蛾子脚毛茸茸的触感让他头皮发麻。
“你说的，兄弟。”杰森咳嗽两声：“泥脸要是知道大名鼎鼎的军/火/库是它的爱慕者，他得高兴死了，献给你一千个法式热吻也不过分！”
“安静点！笨蛋！那里有人！”达米安压低声音，用脚踢他哥哥的屁股。
被包裹在登山服里的达米安是唯一免受“虫虫亲吻之刑”的人，他也是最先反应过来的。
四个人抬起头，在教堂的中央，原本摆放着受难十字雕塑的地方变成了一把镶嵌着金银线和翠玉，红宝石的木头椅子，椅子上坐着一个身着黑衣的女人。她高高盘起的黑发下是一张垂落的黑色面纱，把她的脸遮掩的严严实实。
陌生的黑衣女人坐在那里，就像坐在自己的王座上一样。她看起来无比的美丽和光辉，没人会因为她的美丽而轻视她，反而会被她国王一般的威严震慑。埃利奥诺拉觉得她就像一个苍白冷清的昨日幽梦，甚至让她产生了几分熟悉感——这怎么可能呢，她自嘲的摇摇头，如果她见过这样的女性她一定会记忆非常，非常，非常深刻才对。
但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还是萦绕不去，她不由自主的紧盯着陌生女人看。
陌生女人站起身来，向着四个人走近。然后像一捧砂砾，或者雾气一般快速穿过他们的身体。
杰森感觉自己的内脏被冻僵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的电脑彻底完蛋了，接下来要靠手机打字了，哭唧唧。
以及卖个安利，作者开了新坑——
（贫穷审神者侦探）！
写来调剂的沙雕轻松向，有兴趣的小天使点进专栏收藏一下呀收藏一下！
非常感谢嘿嘿嘿！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