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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寒风呼啸,灰蒙蒙的天上洋洋洒洒飘着鹅毛大雪,积雪厚得踩一脚能深及膝。

      城北破漏的小庙里,弥漫着酸臭腐朽的味道,被凛冽的寒风吹拂不知多久,仍旧是久久不散,最内里的角落窝着一团脏污的事物。

      几声撕心裂肺的咳嗽,从那团事物里传来,竟是个人。

      阿芙席地躺着,身上杂乱的裹着看不出本色的布巾。

      喉口痒得不行,弓身捂着抽搐疼痛的胸口,又是一阵咳嗽,过后便是拉风箱似的喘|息声。

      阿芙仰面望着庙顶那硕大的破洞,天光带着雪花从洞口落入,有些落在地上,有些落在她的脸上。

      伸舌舔了舔干裂的唇瓣,腹中饥饿更甚,她已经数日未曾进食饮水,身上多是冻疮,身后一条瘸腿姿势扭曲,一层套一层的病痛,几乎要将她折磨至死。

      原以为自己早已麻木得没了知觉,丝丝缕缕的雪落在脸上化成水,却是刀割一般的疼。

      阿芙把头往酸臭的布巾里埋,脑子里如同走马灯一般,尽是她可悲可恨的一生。

      堂堂卫国公府嫡长女,错信他人,为一己私欲行差踏错,害人害己落得如此境地,何不可悲,累及母亲幼弟,何不可恨。

      阿芙低不可闻的笑了两声,脏污的脸颊上留下一道泪痕。

      只是不知母亲和弟弟,可还好。

      外头忽然由远及近传来纷嚷高亢的叫骂声。

      “那贱妇便躲在这?”

      “看老娘今天不打死她!”

      阿芙眼皮轻颤,听这声音竟像是醉红楼的鸨儿,柳吟红。

      愣了愣,不由得讽刺一笑,徒劳的将自己裹得严实些。

      那形同虚设的庙门被猛地踢开,为首那肥头大耳的婆子着一身红衣绿裤,领着十数人蜂拥而至。

      这庙里空无一物,轻而易举便瞧见了窝在角落的阿芙,柳吟红张开涂着鲜红口脂的血盆大口,吐出一连串不堪入耳的咒骂声。

      “个破烂玩意儿,躲起来便以为老娘寻不着你?”

      “不过是让你待个客,竟敢伤人?”

      “装什么贞洁烈女?砸了老娘招牌!”

      阿芙咳了两声,权当听不到。

      柳吟红瞧见阿芙这不将她放在眼里的模样,怒火大盛,扯着嗓子尖叫:“给老娘打死她,打断她的腿,看她还跑不跑的掉!”

      身后的一群壮汉提着手腕粗细的棍子,面色狰狞凶恶,狞笑着向阿芙走来。

      这些人也并不因阿芙是女子而手下留情,棍棒如雨点一般铺天盖地的打在她身上,棍棍落到实处。

      阿芙饿得浑身无力,只能扭着身子四处躲避,双手紧紧护着自己的头,挣扎间恍惚摸到了什么东西,睁开迷蒙的双眼一看,原是一把生锈的长刀。

      双眼凶光乍现。

      拼着不知从哪来的力气,捡起地上的长刀,握紧刀柄,爬起身便是一阵毫无章法的挥砍。

      阿芙从未习过武,只她在市井流连混迹多年,一个娇娇女子,若不泼辣些,这会儿怕是连骨头都不剩了,饿极之时与狗争食也是家常便饭。

      因阿芙突然暴起,几个汉子毫无防备,不遗余力的一刀正正捅在最前的高壮汉子的腰腹上,顷刻间鲜血飞溅。

      弥漫的血腥味刺激得阿芙眼都红了,奋力抽出长刀,鲜血惯性四处飞溅,甚至沾在了阿芙的脸上,那汉子高如铁塔的身躯颤抖着,轰然倒地。

      那一刀便是阿芙最后的力气,脱力的靠在身后的贡案上,低垂着头青丝涣散,长刀点地,刀刃上丝丝缕缕的血色蜿蜒,氤氲在地面上。

      这变故来得突然,众人惊骇四散,柳吟红更是捂着脸跳脚尖叫:“疯女人,你个疯女人!”

      阿芙忽然笑了起来,女子如黄莺般清脆悦耳的嗓音,却令众人自尾椎骨腾起一阵寒意。

      柳吟红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往后退了好几步:“我告诉你,你伤了王参将,就算,就算今儿你能活着出去,王将军也会,也会把你抓起来抽筋扒皮!”

      柳吟红口中的王将军便是被阿芙伤了的那人的父亲,也是因为伤了这王参将,阿芙才得以逃出醉红楼。

      听了柳吟红这话,阿芙仰头看向她,双目微睁唇角的笑意嘲讽又无畏:“王将军?他儿子那叫运气好,只没了子孙根,你们再来迟些,我能要了他的命!”

      柳吟红满目惊骇,涂着鲜红蔻丹的食指,颤颤巍巍的指着阿芙:“疯子,你个疯女人。”

      左腿已经开始发颤,阿芙自觉支撑不了多久,抬头顺着庙顶的洞口望向天空,从前水波潋滟的桃花眼里,此时却是一潭浑浊死水:“从你把我骗进醉红楼那一刻,我便疯了,你应当庆幸我还没疯得彻底,一把火烧了你那楼。”

      “我手里有不少的人命,想要?地府里来拿!”

      柳吟红听得目瞪口呆,阿芙却在她猝不及防之时,双手握紧了刀柄,锈迹斑斑的刀身,毫不犹豫的刺进自己柔软的腹部,软绵绵的滑倒在地上。

      阿芙咳出一口浓血,朝着柳吟红露出一个鬼气森森的笑,红血白牙忒瘆人。

      阿芙那笑把众人吓得不轻,缩在后面等了好半响,其中一个胆子大些的,凑上去瞧,见她当真一点动静也无,才抖着嗓子说:“这女人莫不是死了吧?”

      柳吟红闻言惊疑不定,扭着腰小心翼翼的上前,从手指缝里往外胡乱瞧了一眼,倒是被一阵血腥味混合着莫名的酸臭味给熏得欲呕,不得已用帕子捂住口鼻,嘴里嘟嘟囔囔着:“在老娘醉红楼呆着不好吗,非自个儿出来寻死。”

      说罢朝着阿芙啐了口唾沫,嘴里念叨着晦气,才扭着腰往外头走:“活该死了都没人收尸。”

      “回吧,将地上那人抬回去,同王将军说,这疯女子死了。”

      破庙里归于平静,阿芙躺倒在地上,四散的血色早已经凝固,寒风带走了血腥味吹出去老远。

      阿芙的眼珠子轻轻的动了动。

      她还没死,但也是油尽灯枯,所有的苦难,均是她自寻恶果,怨不得谁。

      可我好想阿娘。

      最后一抹气息即将消散之际,那破烂不堪的庙门再一次被踹开,高大的身影逆光而站。

      莫不是又来什么人寻仇吧?

      那人却比寒风来得更快,一瞬息间阿芙便落入一个宽阔暖和的怀抱。

      他仿佛闻不到那令人作呕的气味,将阿芙紧紧的搂在怀里,滚烫的泪水滑入她的脖颈。

      “阿芙,我带你回家。”

      阿芙依稀记得他,便是为了不嫁与他,才落得如今下场。

      那年阿芙出了上京不远,沈云谏一人一骑,不知废了多少精力,追了他们多久,才在官道上截住他们。

      长剑滴血凶神恶煞,又是疲惫不堪的模样,那人竟误以为沈云谏要谋了他俩的命去,拖着阿芙挡在沈云谏刀前。

      可他什么都没做,只用那黑沉沉,空洞无神,如同死水一般的眼眸望着阿芙,问她是否当真不愿嫁他。

      得了阿芙斩钉截铁的回答以后,沈云谏定定望着她许久,仿似要将她印在心上,才驱着那匹马转身离去,马背上颠簸的背影高大挺拔,却孤寂又颓丧。

      阿芙觉得自己身子越来越轻,她已经听不清沈云谏在自己耳边说着什么,张了张嘴想让他大声些,却什么也说不出。

      晃神间,阿芙飘飘忽忽的游离在半空中,瞧着地上的自己已然气绝,瞧着沈云谏失了神一般,抱着她枯坐许久,悲痛绝望的呜咽声,听得阿芙也难过得想哭,

      你别哭啊,不值当的,是我对不起你。

      直到一群身着深色程子衣的护卫闯了进来,七嘴八舌的同沈云谏说话,兴许是劝慰他该让阿芙入土为安了。

      他却仿似疯了一般,抱着阿芙早已经冰凉许久的肉身不撒手,双目赤红,手持长剑一通胡乱挥砍,让众人都近不得身。

      又是过了许久,沈云谏才挣扎着爬起来,抱着阿芙的肉身往外头走,漂浮在半空中的阿芙,被一阵吸引力牵引随着他去。

      看着他将才去不远的柳吟红等人下了牢,带着兵打上王将军府上,将他那独子凌迟至死,倒是应了柳吟红那句抽筋扒皮。

      又跟着他离开北地,翻过巍峨苍茫的祁连山,渡过波涛汹涌的长江,从寒冬行至春初,回到百花盛放的上京。

      最后看着自己,在一个春光烂漫的日子,被他葬入沈家的祖坟,看着他亲手在石碑凿刻上“吾妻落芙”四字,听他跪在坟前絮絮叨叨着她离京以后温家的事宜。

      她离京不出两月,幼弟在五台山死于非命,母亲破落的身子油尽灯枯,不久便撒手人寰,庶妹尚未及笄便被胡乱许了人,温家长房就此落没。

      母亲至死都在挂念她过得可好,可笑她为了自己的颜面,甚至没能送母亲最后一程。

      阿芙的心仿似被一片片撕碎揉开,痛不可扼,她却流不出泪来,也是做了鬼才知道,原来鬼是没有眼泪的。

      随着阿芙的肉身入土为安,数月来的桎梏突然就松开了,她能够离开沈云谏的身边,往外头去了。

      却又有另一股力,似有若无的牵引着阿芙,飞入了一片宏伟的建筑,是临朝皇宫。

      按理来说,一朝皇宫乃国之龙脉,更有皇帝龙气护卫,阿芙这等孤魂野鬼进则灰飞烟灭,可她竟毫无阻拦一般,径直入了大内。

      最终停在高耸的宫墙上,阿芙抬头看看牌匾,原是赵王的宫院,轻声细气的说话声,若有若无的从内里传来。

      阿芙凑近去听,越听越怒。

      “娘娘每到今日便往宫里跑,也不是个事儿啊,王爷今儿还问了。”

      “不来我能如何?大房那对母子阴魂不散,每到今日便来寻我索命,这些年我求神拜佛,有什么用?只有皇宫,只有皇上才能护着我!”

      “不过是一家子蠢货,生生把自己蠢死了何能赖我?这本该是我二房的爵位,我们拿回来有何不对?那母子害了我娘不够,还妄想害我!”

      阿芙如同癫狂了一般,暴涨的怨气化作实质,冲进去不管不顾的掐中华服女子的脖颈。

      “温落芝,我杀了你!”

      温落芝惊恐的瞪大了双眼,瞧不见面前是什么东西,脖颈却被勒得喘不过气来,双手徒劳无功的在白皙的颈上抓挠着,不一会儿便被尖利的指甲抓得鲜血淋漓,双腿无助的乱蹬。

      一旁的婢女见这场景,整个人吓呆了,愣在原地。

      就在阿芙几乎要掐死温落芝时,远远传来高亢的传报声。

      “皇上驾到。”

      阿芙的灵体被狠狠震开,望着温落芝劫后余生的模样,带着无边的恨意跌入了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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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灵魂游离之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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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在得见虞妗腐败的身躯时,毫不犹豫的拥入怀中
    再睁眼时,虞妗望着视她如狼虎,避之不及的秦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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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人皆以为摄政王秦宴矜贵自持眼光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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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家只是盯着朝堂之上珠帘之后,那颗熠熠生辉的“明珠”罢了
    风情万种撩断腿女主x舔而不自知高冷狗男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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