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宫祭龙阳》第一次试试看

9、避祸

　　楚红玉连番点头称是，郭得意也不多做逗留，说了几句宽慰的话，就自行告退。
　　楚红玉松松的呼了口气，像是度过一劫一般，但转念想到了小茹，尚还年轻，如今被当作钦犯被羁押，心里无限烦恼。
　　青玉携着楚红玉步入寝室之内，她看出楚红玉的心烦意乱，宽慰道：“娘娘心疼小茹，奴婢们看在眼中，小茹年岁小，虽说被定为钦犯，太后念其年幼，一定会从轻发落的……”
　　楚红玉心中没有主意，斜斜躺在床榻上，心里发烦，左右也是难以成眠。只闭着双目，等到天明。
　　东方既白，天色渐明。
　　青玉推开了紫衣筑的大门，眼前巷子一片苍凉的景致，春光正好四月里，像是疾风扫落叶的深秋一般，长长的巷弄皆是破败，一行兵卒押送着宫娥宦官缓缓东行，青玉看在眼中，心中惊惧，连忙合上门，回到紫衣筑之中。
　　楚红玉已经在青烟的伺候下起身了，一身素白的宫衣，配上淡雅的装束，更显得清丽委婉，楚楚动人。
　　傅太主大丧，举国同哀。各宫妃嫔皆按照品级入长乐宫参与丧仪。楚红玉随众而行，位列诸妃嫔最末，徐徐步入长乐宫中。
　　傅太主的灵柩停在长乐宫的大殿之中，只听得殿内哀乐声声，香风徐徐吹出殿外，站在众妃嫔之前的诸王公入殿祭拜后，众妃嫔随着丁太后与傅皇后步入殿中一同立在灵柩前，丁太后先拜，傅皇后后拜，而后众妃祭拜，诸嫔同拜，行的俱是大丧的三跪九叩之礼。
　　丁太后在傅皇后搀扶下起身，身后一众妃嫔也都同起，全场鸦雀无声，只听到金玉腰坠发出的叮当声响。
　　丁太后在傅皇后的搀扶之下，走到侧室之中，诸位妃嫔也一同进去，跪在阶下同向丁太后请安。楚红玉紧跟在诸位嫔妃身后，谨小慎微，唯恐出错。
　　丁太后看着众位妃嫔，一身缟素却难掩雍容华贵，她端起桌案上的茶盏，吃了一口，又放在桌案之上，说道：“昨夜闹腾了一夜，众位妃嫔也都听说了吧……”
　　阶下的众位妃嫔大气不敢喘，就连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丁太后又道：“皇上登基不久，你们也都是新入宫的，哀家不管你们从前如何，这以后的规矩都是新的，可别再出现张婕妤那种鬼魅技俩，祸乱宫闱！”
　　“是……”众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丁太后意态闲闲，吃着茶水，轻声道：“哀家和你们一样也是初进宫中，图的就是一个新鲜，旧朝的人哀家可是一个都不想看到！前朝的宫人可都清理干净了？”
　　丁太后回头看着傅皇后一眼，傅皇后连忙说道：“回太后，旧时宫人大都遣送回籍，另有些牵连谋逆作乱、平素里秽乱宫闱的宫人也都圈禁起来……”
　　丁太后满意的点了点头，抬着头徐徐看着跪满室内的妃嫔，说道：“哪一个是楚无娟？”
　　楚红玉听到丁太后叫着自己的名字，心惊胆颤，身子不由一晃，当即回道：“臣妾在——”
　　丁太后道：“站起来，到哀家面前！”
　　楚红玉连忙站起身，从众妃嫔的最后面速步走到最前面，与跪在地上的董昭仪站在一处，跪了下来，说道：“臣妾楚无娟叩见太后！”
　　丁太后盯着楚红玉的模样，冷声一笑，说道：“果然清丽得很，若不是皇后说你是定陶来的，哀家到恍惚了，还以为你是长安哪家侯爷的家生小姐呢！”
　　楚红玉听出丁太后言语连讽带刺，又是一叩首，连忙道：“臣妾不敢！”
　　“抬起头来！”丁太后猛地提高了声音，言辞厉声，令人生惧，“这初到宫中，你就把你那乡间的野性子撒到了宫里！你仗着谁的势力？！”
　　楚红玉惊恐之下，连连叩首，只觉得后背的汗水粘在衣衫之上。
　　傅皇后在一旁轻声道：“楚无娟初到宫中，只是心善，不晓得其中利害，所以做了这等错事……”
　　丁太后说道：“你也别为她求情了，若不是念在她是初到宫中，我早就把她与张婕妤一道处置了——解了她的缟素，将她关在紫衣筑中，让她好生思过！”
　　丁太后言罢，几名宫娥上前，当着众人的面前将楚红玉的孝服撕扯了下来，还不等楚红玉告退，这几名宫娥连赶带推之下，将楚红玉赶出了长乐宫中。
　　谁曾想，只是寻常的一件小事，不过是解救了十名宫人，却让楚红玉遭受了这般的屈辱，楚红玉越想越觉得委屈，可是她转念又一想，自己不过是身份地位的无娟，即便是委屈，在这汉宫之中，自己什么也不是！
　　楚红玉独自一人回到了紫衣筑之中，她知道连太主大丧这等之事，自己作为妃嫔都没有份参与，看来自己的身份已经根本不值一提了，只怕以后莫说是无娟了，连个家人子奴婢都算不上……
　　青玉见楚红玉早早的回来了，而身上的孝服也不见踪影，只穿着素白的宫装，又见楚红玉满面萧然的神色，心中奇怪，问道：“娘娘，怎么回事？”
　　楚红玉无心多言，进了室内，也不曾换衣，靠在床榻之上，掩面哭泣。
　　青玉见楚红玉这番模样，又是惊愕，又是慌张。这会儿，只见一名宦官站在室外，口中高叫：“太后有旨，紫衣筑无娟楚氏触犯宫规，念其初犯，罚俸半年！”宦官说吧，转过身离开了紫衣筑。
　　青玉这才知道楚红玉一定是为了昨日救下了那一众宫娥惹恼了太后，好在只是罚俸半年，要是细细追究下来，只怕不比张婕妤的下场好到哪里去。
　　青玉宽慰着楚红玉，说着半个时辰的话，楚红玉总算停止了哭泣。罚俸半年虽说不轻，但昨日皇后刚有赏赐，半年无俸禄，也算不得什么，只是太后当众羞辱，实在让楚红玉羞愧难当。
　　青烟端上了几道饭食，楚红玉却毫无胃口，只是吃了几口，便让青烟将饭食撤了下去。
　　才过午后，楚红玉正在午睡。听得庭院之外有人说话之声，楚红玉醒了过来，走出寝室，看着庭院之中站着的一名宫娥正和青玉说着话。
　　这名宫娥看着面善，楚红玉想到正是昨日去椒房殿谢恩之时领自己进入椒房殿的宫娥。而这位宫娥与自己大有关系！从前在定陶之时，楚红玉与她一同服侍皇后，如今自己成为了无娟，而她还是一名宫婢。
　　宫娥见到了楚红玉，连忙报个万福，说道：“奴婢露华，见过楚娘娘！”
　　露华看着年岁不过二十来岁的模样，倒显得极为沉稳干练。楚红玉点了点头，走上前来，问道：“露华姐姐如何在此？”
　　露华说道：“皇后娘娘差我来看看楚娘娘，太后责罚娘娘实属无奈，如今这后宫之中不比往日咱们在定陶的时候，在旧人心里总觉得像是鸠占鹊巢一般！太后有心要杀杀她们的锐气！太后责罚于娘娘，也是想要显得公允，不偏不倚，不管定陶来的，还是原本是长安的……”
　　楚红玉听露华所说的话倒是牵强得很，这两日来，傅皇后多次差遣人来说些宽慰的话，只是因为自己曾经服侍皇后一场吗？楚红玉尤为费解，自己身份地位低微，家中又没有权势之人，若是登时死在宫中，恐怕也没人知晓。如何皇后对自己颇为看重？
　　楚红玉疑虑之下，到忘记了与露华说话。
　　露华又说道：“娘娘，奴婢与您是旧识，故而奴婢奉劝您一句，可别再使着在定陶时候的性子了！您心善固然是好，但这是宫中，多一事不少一事！若想在宫中平安，真得做小伏低，谨小慎微才是！”
　　楚红玉连连点头，思量之下，心中已然有了计较……
　　露华辞别了楚红玉，回到了皇后那边。楚红玉在青玉的搀扶之下，步入了寝室之中。
　　楚红玉说道：“青玉，自明日起，我便卧病在床，不再外出，你可明白？”
　　青玉心中一惊，看楚红玉神色郑重，不像是说笑，连番点头，说道：“奴婢明白……”
　　次日开始，楚红玉便在紫衣筑之中卧榻不起，好似真的生了病症一般，这消息不胫而走。后宫之中大小妃嫔都知道了紫衣筑的无娟被太后训斥之下，一个想不开就病倒了。与皇后一般定陶来的妃嫔，即便是有皇后的庇护，稍有过错，也不过如此。
　　傅皇后得知楚红玉病重，虽在忙着傅太主大丧之事，却也不忘差遣郭得意带着一些补品来探视一番，傅皇后如此心细关照，却让楚红玉极为感动，想到自己是装病，却更加的负罪难安。
　　昭阳宫的董昭仪也差遣宫娥来探视一番，还请了太医为楚红玉诊断，都说是偶然风寒，有些心悸之症。宫娥好言相慰，又责令青玉青烟两人细心照料，好生调理，也就离去了。
　　傅皇后与董昭仪前后差人探视，这会子紫衣筑却也热闹了起来，大大小小的妃嫔宫娥，你来我去的，都对楚红玉尤为细心，这种际遇，楚红玉从出生到现在都没能有过，一时之间受宠若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