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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穿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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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夜,外面一个人影都没有,只有皑皑的积雪映着皎皎的月色。
窗外似有猛虎咆哮,大抵是这夜间寒风。
冷而空旷的宫殿里,唐以念茫然地望着黄铜镜。
镜中的人长着和自己一般无二的脸蛋,却身穿宫装,披散着长发,额头包着一块纱布。
虽未施粉黛,仍是令人心折的美貌,只是眼神空洞,像极了一个精致的人偶,没有一丝生机。
这是什么情况?
她还来不及思考,尖利的声音便从殿外传来:
“皇上驾到——”
唐以念闻声侧过头看去。
一群宫人提着灯笼快步走来,为首的男子身长玉立,疏风朗月,宛若天上仙。
那男人脚下生风,径直来到她面前,毫不留情地捏住她的下颌,像是要把它活活捏碎。
唐以念只觉得下颌生疼,呼吸困难,被蛮力板着对上他的脸。
他的桃花眼闪着比冰雪还要刺骨的目光:“想死?你不配!”
唐以念茫然地望着他,正不知所措之间,身体却自己有了行动:“陆昭,我不是好人,你又比我好到哪里。我杀了蔡文清,你灭我唐家满门;我少时欺辱过你,你如今百倍奉还,就连裴恒、魏修明都被你杀了干净,我自问,已同你两清,你还不肯放过我……”
声音无比镇定,但那不是她的声音!
与此同时,她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些从未见过的惨烈画面:
唐氏满门的鲜血,染得护城河漂了红,唐氏余党的尸体,在乱葬岗堆积如山。
年轻的帝王蛮横地扣着唐以念的脖颈,一把将她从地上提起,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说:“唐以念,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她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不知是为了什么,她的眼角落下一滴泪来。
镜中的她微微一笑,那是一个绝望、苍凉、又无奈的笑。
而后,她突然失控地用尽全身力气,拔下皇帝金冠上的簪子,刺向自己的胸膛。
“不要——”唐以念惊得大呼,意志却拦不住手上的动作,喉咙口发不出一丝声音。
鲜血染红了衣襟,胸口传来一阵蚀心的痛。
*
“不要——”
唐以念低吼一声,嗓子又干又涩,疲惫得睁不开眼睛。
意识渐渐回拢,她眨了眨眼,才发现,刚刚不过是个噩梦。
只是疼痛太过真实,她的身体还不由地发颤。
唐以念轻轻喘息着,伸出胳膊,触手是一片温热和紧实。
等等——
她一个单身女生旁边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她费力地睁开眼,一张陌生男子的脸放大在她眼前,而她的手正搭在男子的胸膛上。
“啊——”
她下意识地尖叫出声,双手拢住衣衫,立刻翻身站起。
这下,她终于看清了眼前的状况:她正站在一张宽大而凌乱的榻上,两边各躺着一个陌生男人。
身旁的男子似乎还在睡梦中,察觉她的动静,伸手拉住她的衣袖:“唐二公子,时辰还早,再睡一会吧。”
以念被吓得不轻,甩开陌生男子的手,跳下床榻。
这一番动静,惊醒了躺在榻上的另一个少年,他睁开眼,就对上以念惊慌失措的双眸。
少年浓眉挺鼻,小麦肤色,丹凤眼长而明亮,一身青色劲装,透着勃勃英气。
他瞥了白衣男子一眼,目光一沉,拿起身旁的剑,长剑出鞘,抵在白衣男子脖颈,动作之快,让人措手不及。
“魏修明,你对她做了什么!”少年声音凛然。
唤作魏修明的男子显然没搞清楚眼前的状况,半是惊讶,半是无奈地说:“裴恒,昨晚咱们仨一直在一块儿,我做什么你还不知道吗?”
魏修明又求助般地望向以念:“唐二公子,你倒是说句话。”
“以,咳……”裴恒转头看向唐以念,眼神温柔几分:“他做了什么,你说就是。”
魏修明?裴恒?唐二公子?
眼前的屋子布置古朴,摆放着檀木床、支摘窗、黄铜镜……
再看看眼前人的穿着打扮,一种不祥的预感出现在唐以念脑海里:
这该不是她之前看的那本古早言情小说吧?
她……穿了?!
“说,对她做了什么?”见唐以念不答,裴恒举剑的手又用力了几分。
“裴兄!小侯爷!冤枉啊!饶命啊!”魏修明涨红着脸,连连讨饶。
这个场景,正是书里女反派和小侯爷裴恒少年时的故事。
书里的女反派和她同名同姓,唐以念对她为非作歹的故事线,看的格外咬牙切齿。
她记得,永安侯的独子裴恒,一颗心全系在唐以念身上。
一开始,他是单纯炽烈的少年将军,后来,他生生被唐以念拉下地狱,成了她手中的利刃……
“唐二公子您说句话啊!”魏修明大声唤她。
以念这才意识到,眼前正刀光剑影,大有她一句话,裴恒就要把人杀了泄愤的架势。
以念心尖一颤,顾不上旁的,连忙上前拉住裴恒执剑的手臂,努力保持镇定:“我刚才做了个噩梦,自己把自己吓着了,不关他的事,你赶紧把剑放下!”
裴恒抿了抿唇:“真是这样?”
“当然,当然,你快把剑收起来,别伤了人!”她生平第一次看到剑上的凛凛寒光,腿都有些哆嗦。
裴恒收剑回鞘,动作利落干脆。
唐以念提起的心稍稍落下一些。
魏修明也跟着松了口气:“小侯爷,难道你真要为了唐二公子对我动手不成?”
怎么说他也是工部尚书的嫡长子,从小被人捧在手心长大,哪里受过这种窝囊气?
可惜,他面前的人是在京城横着走的小侯爷裴恒,他就算心有怨念,也不敢对他发作。
裴恒凤眸微挑,丝毫不掩饰内心的情绪:“你若真动了她,我绝不放过。”
话音落下,唐以念和魏修明的心,一齐跟着抖了抖。
“昨晚我竟喝醉了,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裴恒整理好衣衫,来到以念面前,声音温和如水,仿佛刚才那个持剑的狠厉男子不是他。
裴恒记起了昨夜发生的荒唐事。
昨晚他带着以念在酒馆喝酒,以念闹着不肯回府,不想在酒馆遇上崇文馆的同学,魏尚书家的长子魏修明。
于是,两人对酌成了三人畅饮,女扮男装的唐以念用上了她惯用的裴家远房表亲,唐二公子的名号。
魏修明听到裴恒的话,狐疑地望着他们两人。
唐二公子生的清秀可人,肌肤如雪,眉目如画;而裴恒,十五岁就在军营里摸爬滚打,磨砺出不同于京城贵公子的锐气来……
这样一看,两人竟莫名有些登对。
京城名媛淑女意中人排行榜中,排名绝对稳居前三的裴小侯爷眼瞅着马上就要及冠,可府里连个通房都没有,莫非……
魏修明像是猜到了什么,意味深长地露出一个坏笑,道:“咳,小侯爷、唐公子,修明还有事,先告辞了。”
“嗯。”裴恒早看他不顺眼,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
房里只剩以念和裴恒两人。
裴恒眉头微挑,声音轻快:“以念,今日想做什么,我陪你。”
饶是唐以念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这两个字真真正正灌入她的耳朵,她还是不由一激灵。
噩梦中,女反派唐以念死去的场景还让她心有余悸,她竟然真的成了她!
她向来胆小怕疼,噩梦中的疼痛清晰至极,那根金簪如果真要刺进她的胸口……
她的后背一阵恶寒。
“怎么了?”裴恒察觉她表情的异样,温声道。
以念稳稳心神,努力扯出一个笑来:“我有些累,想回府。”
裴恒面露愧疚:“是我不对,我送你回去。”以念毕竟是小女孩,昨天喝得凶,现在肯定累极了。
裴恒对曾经的唐以念越好,如今的唐以念越是尴尬。她连忙道:“不用不用,我自己回去就成。”
裴恒对她向来是顺着宠着,既然她开口了,他便点头道:“好,晚上我再去看你。”
啊——其实也不用。
以念还想拒绝,又怕言多必失,只好生生把话咽回肚子里。
*
走出酒馆,裴恒送以念上马车,便翻身上马。
劲装配宝剑,骏马配少年,真真是鲜衣怒马少年郎。
裴恒俯身望向以念,眼中的笑意直达眼底:“以念,晚上见!”
“驾——”
清亮的声音划过天际,少年策马扬鞭,绝尘而去,只留下一长串的马蹄声飘荡在空中。
唐以念心里乱糟糟的,闭着眼睛,努力回想书中的情节。
书中的唐以念是京城第一骄纵大小姐,父亲唐长风是内阁首辅,母亲是太傅嫡女,她还有嫡亲姐姐唐以柔、哥哥唐以庭,和一个庶出的妹妹唐以岚。
唐家人对她,向来是要星星给星星,要月亮给月亮,她在唐家的日子应该不会难过,麻烦的是书里的男主,那个将来恨她入骨的男人——先太子之子,未来大宁的皇帝,她去世姑姑的养子,陆昭。
未来男主光环大开的陆昭,现在还叫宁昭。因为前朝巫蛊案,先太子自尽身亡,尚在襁褓中的太子幼子被太子妃托付给她的手帕交,唐以念的姑姑唐长云。
五年后,唐长云病逝,宁昭就在唐家过着寄人篱下,被她和哥哥欺凌的悲惨生活。
想到这里,以念就头疼。
不,她的下巴、脖子、胸口全都跟着噩梦中的场景一起疼。
呜呜呜,她不是原主唐以念啊,她只想当个小透明啊——
以念摸摸自己的脖颈,开口问车夫:“小哥,今日是什么日子了?”
“公子,今日是十一月初八。”
“那……现在是什么年间?”以念努力让自己说的像个古代人。
车夫心中纳闷,却不敢造次:“隆德二年。”
“糟糕!”唐以念清楚记得,先太子巫蛊案在隆德三年年初被平反,男主也是在那时候认祖归宗。
也就是说,男主在她家只有三个多月的工夫了?
她还来的及洗白保命吗?
马车突然停下来,窗牖从外面被拉开,裴恒的笑脸重新出现在她面前。
他从怀里拿出一个油纸包,递给她:“遇上刚出炉的桃花酥,快趁热吃。”
以念还没回过神,下意识接过冒着热气的油纸包。
裴恒垂眸轻笑,轻车熟路地替她推上窗牖,再次策马而去。
香甜的气息立刻充满了整个马车。
以念咬了一小口,桃花酥甜而不腻,酥脆可口,像是少年人炽热甜蜜的心意。
美食下肚,以念立刻被治愈了。
如果她不再作死害男女主,甚至抱住他们的大腿,下场应该不会那么惨吧……
一定不会的!
等马车再次停下,唐以念已经把油纸袋里的桃花酥吃了干净。
“二小姐。”门房看到女扮男装的唐以念,已经见怪不怪,只平静地朝她行礼。
“二小姐,您回来了,”一个身穿鹅黄夹袄,窄长脸的小丫头跑出来迎她。
丫头语气满是殷勤,讨好似的道:“二小姐,大少爷正在后院教训那野种呢,您要不要过去看看热闹?”
“什么——”
以念清晰地感到脑中的一根弦,紧紧绷起。
“快,快带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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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穿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