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师]遇神》变成狐狸

2、2.反枕

　　一目连醒来已足足七日。

　　那日无意间中招被名为“红叶”的女子放倒，一目连昏睡了十二日，仿佛把几百年来未眠的觉一次性补足。漫长的睡眠中有梦，梦中尽是前尘往事，御风而行的快乐现在想来犹在眼前，身体却已破开梦的茧子苏醒在陌生华丽的殿间，一时之间一目连竟有几分荒谬的遗憾。

　　随即他顾不得自己那几分难得到来的惆怅了，空荡荡没有一丝妖力运行的身体虚弱的像个凡人，骤然失去力量显出羸弱的腕间还悬着一根寒芒四射狰狞可怖的铁链，黝黑深紫的色泽不似凡品，在这雕栏玉砌金碧交错的殿堂间昭示着格格不入的存在感。

　　他试了试，没有挣动，打造这件囚具的金属陈朴无声触之似冰，若所料不差，应当是万载深海底的玄冰铁，此物之坚固可见一斑，没有钥匙，哪怕是以锐利著称的妖刀姬持着自己连轰一百发“杀戮”也休想破开。

　　那女子言辞恳诚态度谦卑，却不想骗得自己放下防备，转头就用肮脏手段暗算自己。她身上的海棠香气丝丝缕缕绵然不绝，自己只当是女孩子家的寻常熏香，现在想来她自现身那一刻起自己早已落入圈套，那清淡而霸道的香味应是传说中的“无极御神香”——传说中连高天原上的神明都不能幸免的顶级迷神香。这香对神专用，不伤人不伤魑魅魍魉，专门克制身具神性之物，由于原料过于难求，制作过程又极为繁琐，向来珍贵非常。

　　自己何德何能浪费贵物在自己身上？更可笑的是，这香居然真的对自己有作用，即使已为妖怪，居然还神性不泯，若是其他神明知道怕是要笑掉神格吧？一目连不禁自嘲的苦笑。

　　“吱呀——”殿前的大门微启，打开一丝仅容一人侧身而过的小缝，随即合上。

　　红叶换下了那一身扎眼的猩红，此时着一身纯洁无垢的巫女祭神服，高高梳起的发髻打散，黑亮的长发柔顺的垂在衣摆身侧，平白消去几分妩媚，再用稚气补足。

　　一目连按兵不动，深深的垂眸直身而坐，虽则羸弱，气势却仍端的很足，恍惚还是那个光华皎皎风骨铮铮的风神大人，而不是一介殿上囚。

　　“风神大人。”红叶走至他对面殿下，旋身拜下，姿态十足地恭敬，她的神态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了——她整个人都在燃烧着：眼神是烈火烧出的明亮，直直盯着高高垒砌的御座上被玄冰铁链束缚于其上的神明，脸上也烧出两团不知是激动还是羞涩的红晕，红唇轻启，她唤道：“神明大人~”

　　她的身体是柔软的，神态是柔软的，声音也是柔软的，像一朵载不住厚重恩露的小花儿，摇曳间逸散着不自知的惑人姿态：“您喜欢吗，这里？”

　　她指着光彩辉煌的殿堂和其间富丽华美的陈设，眼中凝满了天真的小孩子向大人邀功的欣喜：“京中名匠栋梁先生建造的神祠，天下各处网罗来的珍惜物件，都在这里。红叶精心准备了这许多年，才觉堪堪配您。”

　　“很华美的大殿，让我这位囚徒都差点忘记，这里是一座华丽的牢笼了。”一目连不疾不徐的开口，说出的话却像是藏在棉里的刺，猝不及防间伤人于无形。

　　纵使一贯心如止水气度不凡，莫名其妙被人劫道、表白，拒绝后又被迷晕、绑架、囚禁，任是一目连也难免动怒，他的怒意像冰冷燃烧的火焰，既炽烈又冻人，话语间自然带了出来。

　　然而干得出绑架男神之事的红叶小姐自然皮糙肉厚，这点毛毛雨般的刺疼全不放在心上，她以美艳的厚脸皮抵抗了所有的攻击，只微微一笑，毫不影响夙愿得偿的好心情：“怎么会是牢笼呢？这是一座神祠，是我专门为大人建造的。初初建好时，我便在幻想，素衣雪发皎洁如月的一目连大人，端坐于高位之上，居高临下的望着我，那满含威压的金眸淡淡扫过时，我是会被其中的威势所慑结冻成冰，还是在那醉人的暖色里消融成水……虽则知晓自己终会得偿所愿，但是这一日终于到来时，大人，红叶的心脏，都快要从胸腔中蹦出来了呢~”

　　盈盈素手捂上那馨香柔软之地，似无意，又似调戏，令人忍不住面酣耳热。

　　“听上去你似乎是个纯洁无私的信徒，所作所为皆是为我，令人感动。”一目连侧头避开这状似不经意的戏弄，身体此时无法反抗，嘴里的小刀子却是没有断过，说出那些自己都感到震惊的刻薄话：“那么，现在你的幻想成真了，你感觉自己是哪种情况？变成冰棍僵直了还是成为水流掉了？”

　　“都不是，”她微微一笑，徐徐抬步顺着纹饰精美的台阶拾级而上，走至一目连的身侧，弯下腰，素手抚上他的脸侧，呼吸放慢加深：“大人，当您真正高高在上的看着我时，我才发现，自己真正所思，所想，想要尝试的事情，不是无能为力的远远观望，不是可悲至极的静静膜拜……我想亵渎您，”

　　她在一目连陡然瞪大的漂亮眼睛里捕捉到那满空碎星子般的惊异，缓缓咧开一个极锋锐的笑容：“红叶，想渎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