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梦令》云胡喜

77、秉文镇

　　听见这一句唱词，南珠微微一愣，不禁回想起刚才在冰凉的湖水中感受到的温暖臂弯，她曾在挣扎中睁开眼，朦朦胧胧看到东君清俊精致的面庞，她紧紧抱住东君的胳膊，就好像将要溺水之人抓住一根浮木。那一刻她也仿佛变成了他手下的琵琶，那些断断续续的呼救就是琵琶发出的五音。思到这，南珠有些脸热的避开东君的目光，又轻咳了一声抬起手掩饰的拨了一下头发，却不想指尖勾断一缕青丝，疼的她蹙眉倒吸一口凉气。
　　“进去吧。”东君修长的手指把南珠湿透的额发梳开，他脸上还滴着水，却仍笑的很好看。
　　这世间就是有这样好的人，东君就是这样的人。因为怜悯，因为对生灵皆有爱。
　　画舫又在水路行了四日，终于到了秉文镇。船靠岸的时候已经是正午了，日头晒得正凶，船头撞上岸边的垂柳，掠起一层层微波。他们三个下了船又行了半日，终于到了郊外。
　　“师傅，我们到这里干什么？”南珠问。
　　“秉文镇中有马化修行，前些天不知为何，所有的马化竟一夜之间都消失了。”东君缓缓道。《酉阳杂俎》上说马化就是猳，如猴狀，长七尺。也就是一种模样似猿猴的妖怪。虽不彪悍，但也不会脆弱到不堪一击，说不见踪迹就不见踪迹。
　　“消失？”南珠问：“消失是什么意思啊？”
　　“马化生活的痕迹还在，只是人不见了。”东君顿了顿，扭过来看着她。
　　“是被灭门了吗？”南珠小声的猜测。
　　水依摇摇头：“不像，听师傅说镇上的马化是悄无声息的消失的，如果是灭门，做不到这么干净。”
　　“那是鬼界的人做的吗？”南珠又问。
　　东君点点头，道：“马化居住的西山上的确有鬼界人出现的足迹。”
　　说话间就到了西山脚下，西山虽是一座名不见经传的村野孤山，风景却是幽雅的紧，潺潺溪流纵横，水畔草绿花开。水依靠近南珠，解释道：“马化属金，金生水，所以它们一定会选择这样山清水秀的地方修行。”
　　所以说“孤阴不生，独阳不长”，五行相生相克不无道理。
　　他们到了一个洞口前，想必这就是马化居住的洞穴了，南珠刚要向前迈步，就被东君挡住了。他捡起一块石头，毫不犹豫的丢进黑暗中。石块在地上发出咚咚的声音，洞中飞扑而来一群黑色的蝙蝠。
　　东君甩出一道火符，照亮了洞中的景象。他回过头对自己的徒弟说：“走吧。”
　　洞里看起来很整洁，只有地上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除了空气中弥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腥味，并无异常。
　　南珠绕着洞穴走了一圈，只见在的墙壁上画了一个极小的火焰纹。她赶紧招呼东君和水依来看，东君只扫了一眼就立刻判断出这是属于鬼界的烈焰图腾，想必这就是东君所说的鬼界留下的痕迹。
　　南珠不解的问：“他们就这样明目张胆吗？”
　　东君说：“近来鬼界行事一向这样大张旗鼓。”他们正在讨论突然听到“啪嗒”一声，扭过头发现是水依鼻血砸到地面的声音，她在鼻子下擦了一把，有些不安的说：“我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话还没说完，她一口血又喷了出来，染红了粗糙的地面。南珠快步走到她身边，一把扶住虚弱的她，抬起袖子想把她嘴角的血迹擦干净。
　　东君往她嘴里塞了一枚药粒，又手起刀落割下她一缕头发，烧了之后化在水里让她喝下。
　　地上的灰尘被他们惊起，在半空胡乱飘荡着，看的人心情莫名的烦躁。
　　好在水依服了药后精神了一些，她张开口好像要说什么，还没等她说话，就听见外面一声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