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梦令》云胡喜

74、靡不有初

　　谷雨过后雨水就多了起来，昨天刚下过一场雨，空气中弥漫着湿漉漉的清新味道。插在凤耳瓶中的海棠有些凋零了，紫红色的花瓣落在桌上，经风一吹又落到了地上。
　　“这会儿空气好，把龙雀放出来吧！”水依挠了挠趴在她脚边的艾叶豹的下巴，对南珠说了一句。她的艾叶豹温顺的仰仰头，显然是很舒服的。
　　南珠点点头，凝神召出了龙雀。
　　许是台阶还有些滑，它“吧唧”一声摔了个四脚朝天，不对，龙雀是老母鸡，所以应该是四爪朝天。
　　南珠在一旁几乎都要笑出眼泪，龙雀歪着头想了一下，南珠甚至在它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狡黠的精光，它站起来抖一抖身子，然后来到南珠脚边，毫不留情地啄起她的裙子。
　　母鸡是吃草的，南珠的真身是浮萍，也可以勉勉强强算作草，俗话说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龙雀此举也算是遵守了饮食规律吧。
　　但也有句俗话说得好是可忍孰不可忍，南珠一直没把自己当成一颗普通的花草，自然不许龙雀吃，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裙摆沾上泥污是有些微微抽丝，于是一脚踢翻始作俑者。“走开，小心我揍你。”
　　龙雀甩甩翅膀，遂即从身体里升腾起淡灰的烟雾，它梗着脖子，仿佛在说：“来呀来呀，谁怕谁！”
　　好啊，真真是翅膀硬了。南珠把袖子甩到肩头，刚准备收拾这个家伙，就被水依拦下来了，她说：“怎么跟自己的神兽打起来了？我焚了月支香，回床上睡一觉休息一下。”
　　闻着熟悉的味道，南珠感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枕上枕头就睡了过去。
　　等她睁开眼时，屋子里到处都找不到她，于是我就来到院子里，不曾想却碰上了一个白衣的背影。
　　“师傅？”南珠小心翼翼的试探。
　　那人转过身来，白衣飘飘勾勒出纤长的身形、脸部轮廓带着些俊美的柔和，眼神干净如洗，果然是东君。
　　“醒了？”磁性的嗓音从他嘴角溢出。
　　南珠有些不好意思，忙问他：“等很久了吗？师傅你怎么不叫醒我？”
　　“无妨，我也没等多一会，恰好桌上有本书，我就看了一会。”他用白皙修长的手拿起书朝着南珠示意了一下，那是一本《诗经》，她刚读到《大雅·荡》，有一句“靡不有初，鲜克有终。”不太懂，正好良师就在眼前，她当然不放过这个机会。
　　“这句话的意思是没有不能善始的，但是善终的很少。善始不善终，一切都是枉然而已。”
　　是啊，人们常说善始善终，可开始容易，能坚持的结尾的人却寥寥无几，何况能完美收场的，更是九牛一毛，说是所剩无几都不过分。
　　虎头易得，可惜到最后变成了蛇尾，无疾而终。天下有多少人都是这样的。
　　“水依呢？师傅。”南珠又问了一句。
　　“我在这里。”水依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我煎了三碗药，温补的。”
　　“三碗？”南珠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水依少有的强势：“师傅也要喝。“
　　“好。”东君没多说，端起碗一饮而尽。
　　南珠却对着药碗愁眉苦脸，东君不喜张扬，耳濡目染她俩也受他影响，用的瓷器多为影青、白釉一类，风格雅致的不得了。可南珠觉得眼前的影青碗好像张着狰狞的大嘴，随时准备把她拖进苦味地狱中去。君不见，一碗热汤药，尽是食客眼中血。
　　“菟丝子一钱、三七两钱、女贞子三钱还有五钱仙鹤草，都不是发苦的药材，放心吧。”水依似乎看出她的犹豫，贴在她身边低声说。
　　南珠试探的喝了一口，果然不苦，于是把剩下的药汁也喝尽了。
　　突然南珠又想起了什么，放下手里喝的干干净净的碗就问东君：“师傅，外面很棘手吗？”
　　东君摇摇头，说：“这次鬼界出来惹事的不少，所谓小鬼难缠，所以处理起来要格外麻烦一些。”
　　“师傅，我俩什么都帮不上，你会不会觉得我俩是累赘啊？”不知怎的，南珠想起刚刚那一句“靡不有初，鲜克有终。”不正说的是自己吗，初见时东君曾夸她甚有灵气，可是她好像并未成长成让他骄傲的弟子。
　　东君又摇摇头：“虽说时势造英雄，如今的乱局属实适合你俩成长，但我宁愿你们俩可以一直这么无忧无虑的生活，不用担心任何事。做师傅的，总想把自己的徒弟藏在身后，为他遮风挡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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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忙疯了，姨妈期加上好多好多的工作，我基本是朵废云了。
药方是我乱写的，所以我也不知道这几味药苦不苦，我也没喝过，如果有中医大佬看到，你们就忍耐我一下，我假设他们在文中是不苦的。对，假设的！假！设！的！
最后东君你听我一句劝，温柔的师傅真的是高危职业，（好像不温柔的也高危），信我，你很快就会吃到脐橙了（朋友：住口！又搞黄色，打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