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爱的宁静》戴加宁

27、第 27 章

　　那日之后，聂可再没在公众场合与丁贤宁在一起过。别人看到他，似乎是与往日并无不同，但因为流言的存在，所有人都不信他“我不难过”的话。他们猜测他只是强装镇定，一个个地来安慰他，尤其女生们，还要当着聂可的面说丁贤宁的坏话。

　　聂可既感激于他们的关怀，又不想听那些跟师兄有关的坏话，好几次都差点没忍住，要为他辩解一翻。

　　好在有那么一两次，他没忍住真说了出来，也没有人信他，反而更坐实了他被“渣男”欺骗，愈发地心疼他了。

　　由此可知，他家师兄在众人心里的印象，究竟糟糕到了什么程度。

　　但这些都不是他最烦恼的。他最头痛的是，他哥和欣语姐也知道了此事并信以为真，无论他怎么解释都不行，还说他早就怀疑了，天天想着要去揍丁贤宁。

　　聂可哄得住他哥，但管不了万欣语。丁贤宁发短信跟他装可怜，今天说自己被打了一拳，明天说被踢了一脚。

　　聂可担心地跑去他家看他，一开门看见这人瘫在沙发上打游戏，脸上并无半点伤，脚也没事，才知道自己被他骗了。

　　与此同时，邹教授找聂可的次数也多了起来，聂可也有意地拿一些问题去请教他。恰好又临近期末，所有学生都开始认真起来，以致于聂可忽然的亲近，在一众学生里，并不显得突兀。他原本就是好学的。

　　但聂可没想到邹教授暴露得那么早。

　　聂可收到邹教授让他到他家里去的信息，说今天有空，可以把他最近不懂的地方都给他讲讲，还玩笑般地加了句“时间可能会有点久，不知道是否有幸能吃到小可做的菜呢？”

　　聂可正好在丁贤宁家里复习，看到这条短信的第一反应是给自家师兄看。

　　丁贤宁看完后，脸色一瞬间阴沉得有些可怕，眼里有着恨意。

　　聂可放柔了声音喊他，表情有些担心。

　　丁贤宁很快控制好表情，认真说：“就说今天有事去不了。”

　　聂可一时没说话。

　　他其实有些犹豫。这些天他与邹教授接触多，但两人相处时，邹教授一言一行都很规矩守礼，完全是老师对待学生的态度，这让他有些怀疑，邹教授真的是害死小乐的凶手吗？

　　他并不是怀疑丁贤宁的话，他只是想，那个人真的是邹教授吗？有没有可能是别人？

　　聂可没把这种怀疑说给丁贤宁听，也没有听丁贤宁的，拒绝邹教授，他有些想快点确认这件事，这是很好的机会。

　　聂可没有听话地拒绝邹教授，反而答应了下来。他知道丁贤宁是担心他，可是从他做下决定的那一刻开始，他就知道做这件事是有危险的。他并不怕。

　　但他也没有瞒着丁贤宁，两人互相说服对方的结果是，最后丁贤宁勉强答应了，但是丁贤宁就在下一层的楼道口等着，并且聂可要隔一会儿给他发个消息报平安。

　　依旧是在书房里，起初确实是正正经经的教学，聂可听得非常认真，还做了好几页笔记。但等天色已晚，华灯初上时，聂可再次借口上厕所，想给丁贤宁发信息时，起身后忽然愣了，因为邹教授忽然握住了他的手。

　　聂可心里一慌，强作镇定地问：“邹教授？”

　　邹教授一副关系他的样子：“我看你一下午上了好几次厕所，不会是有尿道方面的疾病吧？”

　　“不，不是。”聂可试图把手抽回来，结果却被握得更紧了：“我就是水喝多了。”

　　邹教授看了一眼桌上的杯子，在聂可第五次想抽手时，顺势松开了。他走到窗边，室外凛冽的寒风立即闯了进来，冷得聂可打了个抖，双手伸进了衣服口袋。

　　拉开窗帘往下看，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雪，纷纷扬扬的雪花从天空落下来，被风儿卷着，有几朵飘进了室内。邹教授探头往楼下看，被路灯照亮的小区道路上，一个人影都没有。他又往绿化带里多看了几眼，然后才关上了窗。

　　他转过身来，脸上没有了面对学生时的那副温和模样，而是像打量已到手的猎物般，先是看了一眼他拿着手机的那只手，嘴角还微勾着：“小可，你是不是受了谁的诱骗，觉得老师是个坏人？”

　　聂可心里砰砰跳，下意识地想逃跑，却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说：“没，没有，邹教授……对我，很好。”

　　邹教授慢慢走近聂可：“我对你好，那你怎么帮着别人？”

　　聂可身体不受控制地倒退：“老师在说什么？我不懂。”

　　“你去上厕所，其实是跟丁同学发信息吧。”他似乎很欣赏聂可害怕的样子，一步一步走得很慢，直把聂可逼退到一架书墙边，才笑着停了下来，然后从书架的某一处去除一个文件袋出来，拿到聂可面前晃了晃：“他想要你来找的是这个吧？”

　　聂可瞪大了眼睛，看到透明文件袋中有一个手机，还有一个小U盘，甚至还隐约能看到有医院的检测报告单。

　　他震惊地看着邹教授，不仅是因为这个他曾经尊敬了几个月的老师，居然真的是逼死学生的凶手，更震惊于，他居然还保留着证据。

　　这种震惊让聂可忘了害怕，他抬头，看着邹教授问：“小乐是你推下去的吗？”

　　邹教授笑说：“是啊，他居然想送我去监狱，那我只好送他去死了。”

　　“你……你变态。”这是聂可所能想到的，最恶毒的骂人话了。

　　邹教授却似乎觉得这是一种夸奖般，他目光灼灼地看着聂可：“变态？那孩子也这么说。我不觉得我变态，我只是有些特殊癖好，情人之间用些情趣物品，玩一下角色扮演游戏怎么能算是变态呢？”

　　聂可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你第一次来上我的课时，我就看上你了。”邹教授把手里的文件袋随手放到书架上，不再掩饰自己的目的：“你和乐乐特别像，让我第一次看到你，就不由自主地想起他。但你看着比他要单纯好骗很多，结果你却始终只把我当老师。”

　　聂可被他那不加掩饰的目光盯得非常不舒服。与此同时，口袋里的手机也响了起来。这是他在来之前就和师兄商量好的，每隔一小时就发一条信息给他，如果过了时间没收到，师兄就会给他打电话，接了表示安全，掐了则表示危险。

　　房间里很静，聂可虽然调了震动，但那微小的声音，在两人都不说话的时候很是清晰。邹教授看向聂可放手机的口袋，脸上有一瞬间变得很凶狠，但很快又转为玩味的笑。他说：“你电话响了，不接吗？”声音竟然很温柔。

　　聂可心里的害怕更甚，慌乱中以拇指按了一下手机屏幕，有声音立刻从手机里传了出来，但因为没开扬声器，又隔着一段距离，听不清说了什么。

　　聂可以为邹教授会发怒，然而并没有。他静听了一会儿那声音，辨认出是丁贤宁，笑说：“丁同学到底有哪里好，你们一个两个地都喜欢他？”

　　聂可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反驳了一句说：“师兄比你好。”

　　“比我好？”邹教授依旧笑着，伸手摸上聂可的右侧脸：“小东西，你说说，他哪里比我好？”

　　聂可努力想躲开，可他左侧是书架，根本无处可躲。他在极度害怕当中反而冷静下来，想起自己孤身前来的目的：“小乐师兄很敬慕你。”

　　“敬慕？”邹教授手上动作一滞，继而捏了捏聂可的脸颊，又拍了拍，笑容温柔地说：“他是敬慕我，可他心里，从头到尾都只喜欢丁同学，整天丁学长长丁学长短的，听都听腻了。我这个人是脾气好，可谁肯一直当个树洞呢。”

　　聂可又问：“你就是因为这个找人□□他？”

　　“不不不。”邹教授见他不再害怕，拍了拍聂可的脸，手指往下贴着他的脖颈说：“我说了啊，我喜欢角色扮演游戏，你们觉得那是□□，但对我来说不是，我是在他被□□时拯救他饿的人，他感激我，从而爱上我。”

　　聂可震惊地睁大了眼睛，他还是第一次听到人在做了坏事后，用这样的方式为自己脱罪的。他连“变态”二字都说不出来了。

　　邹教授却还在往下说：“但是他居然没有爱上我，他还想着他的丁学长，所以我就把他关了起来。这一次，我爱他爱得发狂，可他心里却始终有着别人，于是我只能不停地强迫他，用尽方法占有他的身体，就想着他有一天能爱上我。”

　　聂可想起爸爸曾跟他说过，他和哥哥就下的那个男孩，有过被性虐的痕迹，还特意叮嘱他不准太晚回家。他平生没这么愤怒过：“你……你有病。”话刚出口，聂可感觉到脖子上一痛。

　　“我说了，这只是一种癖好，小可。”邹教授松开掐了聂可脖颈一把的手，移到他的喉结上，目光也移到那里，带着某种欲望。

　　聂可被看得身体打抖，还有些想吐，反射性地伸出双手用力一推。

　　邹教授见他一直都没反抗，还以为是吓得忘记了。冷不丁被这么推一下，往后连退了好几部，撞到了书桌才停了下来。

　　聂可看了眼书架上的文件袋，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拿，直接往书房外跑，在门口处被抓住了往地上一甩。聂可被摔得痛哼了一声。他顾不得疼痛，立即爬起来，结果又被邹教授捉住了。聂可又是挣扎又想推开，可有了防备的邹教授，身体仿佛一堵墙般，他用尽了力气，也没能推动，反而像是激起了邹教授的某种私癖，邹教授看他的目光越发灼热了。

　　就在聂可心里期望师兄快点来的时候，忽然有敲门声响了起来，聂可听得眼中一亮。

　　邹教授看了一眼大门的方向，并没有去管它。他单手捉住聂可挣扎的双手，欣赏了一会儿他挣扎的样子，想要凑近去亲他。

　　聂可拼命推开他，边推边朝门口喊：“师兄，救我。”

　　“他救不了你。”邹教授得意地说：“他进不来这门，只能在外面叫唤，越着急担心，脑子里还要不停地想着我把你怎么样了。”

　　聂可急得拿脚踢他，全被躲了过去，慌乱无措之中乱挣乱扎，然后被拉入一个怀抱里，聂可气急，抬手打了一巴掌，“啪”的一声响起时，他的心也跟着抖了一抖，睁眼去看时，却是一张熟悉的脸。

　　丁贤宁没去管自己被打红的脸，只用力把聂可箍在怀里，另一手不停地轻抚他的背，对一同进来的两个保安说：“麻烦两位大哥帮我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他说完了，见聂可回过神后紧紧搂住自己的脖子，轻拍着他的背安抚说：“没事了，小可，没事了，不要怕，师兄在。”

　　聂可情绪还没稳定下来，但心里还惦记着自己涉险的目的：“小乐，留下来的，证据，在，在书架上。”又从左边口袋里带出一个录音笔，“我，我还录音了。”

　　“不着急。”丁贤宁听得眼睛一下子就红了，握住他的手哽咽说：“小可特别棒。”说着侧过脸，亲亲他的嘴角。

　　聂可在他怀里深呼一口气，看向被两个保安抓住，大喊大叫说“我要告你们私闯民宅”“你们放开我”“凭什么抓我”的邹教授，眼神坚定地说：“我们报警吧，他承认是他杀了小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