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想欺负王爷》四季奶糖

30、雪崩

　　“将军，探子来报，昨夜飞鹰峡及漠舟河谷一带发生雪崩，北齐的粮草供给路线被全面切断了！”
　　副将一身风雪地冲进顾雪言府中，难掩心中激动，“此刻北齐军中定是人心惶惶，咱们若立即出兵，定能打他个措手不及！”
　　漠舟河谷是北齐逦绥进入燕国的必经之路，也是唯一一条平缓大道，若无战事可常年通商，一旦开战这就是北齐的粮草枢纽。河谷两侧是巍峨起伏的止戈山脉，连日大雪怕是压垮了山腰碎石，导致雪崩千里。

　　顾雪言听了，却是背过身去：“不，继续按兵不动。”
　　“为什么？”副将万分不解，“您可别告诉我，您是打算和他齐悯阳耗着，耗到他粮草不济，主动投降？”
　　顾雪言沉默片刻，低声道：“如果我说是，那有怎么样呢？”
　　副将错愕不已：“那将军就不怕他齐悯阳到时候与我们鱼死网破？”
　　“他不会。”
　　顾雪言说得风轻云淡，钱副将定定地注视着面前这位自己追随了十年的将军，注视着对方挺拔的背影，有那么一瞬间竟觉得自己完全不认识他了。
　　“将军，可否告知末将您这么做的原因？”
　　副将攥紧了手中的羊皮卷，却只听到顾雪言干净利落的一句：“不能。”
　　剽勇的大汉转身冲出了这破地方。

　　孤烟城小酒馆内，几个人喝得酩酊大醉。
　　钱副将满脸酡红，狠狠将酒坛砸在了桌子上，惊得邻桌几人纷纷朝这儿观望，又被他瞪了回去：“看什么看！你们能坐这儿喝酒，全靠老子在外头拼命呢！”

　　同桌一个姓王的伙夫长喝得少些，劝道：“钱哥，这不是在兄弟家里，你少喝点，免得无端惹出事，大战当头，小心为妙。”
　　“大战当头？小心为妙？”钱副将心中郁结，“我看也没人把大敌当前放在心上嘛，该吃吃该喝喝，你瞅瞅这酒馆里的，哪个像我这样纠结？我算是看明白了，咱们一腔热血，根本没有巴结上位重要！”
　　小王顿时身子一僵，酒醒了大半：“钱哥，慎言，慎言啊！”
　　“哼！”钱副将冷哼一声，又一口闷了半坛子烈酒，“我倒要看看，过来的那位，究竟有何种能耐？可别刚进了孤烟城就半截身子入了土，到时候还得靠老子给他弄些黄纸，送他上路！”

　　小王怔了怔，心情复杂。
　　桌上另外几人也开始附和，明显喝高了说胡话，唯一醒着的小王只好焦头烂额地劝劝这个，哄哄那个，还多给了店小二些许钱财，让他帮忙扶几位上二楼单独的厢房。
　　这顿酒，喝得几人都郁闷不爽，只等着这股不爽到明日发酵为满腔怒火，烧他太子一个片甲不留。
　　等到酒散人去，小王才深一脚浅一脚，头重脚轻地回了家。

　　在躺到床上前，他还记得自己的使命，写了封信，记在雪雕腿上，让这位好兄弟传出讯息。
　　“老板，您若是再不来，这孤烟城中恐怕就得乱了。”
　　小王迷迷糊糊地想着，悄然睡去。

　　可杨青苑一行人正被困在去飞鹰峡的路上。
　　昨晚上的爆炸威力十足，接近十里的路都被堵死了，杨青苑他们赶到时，只感到一阵头疼。
　　“现在只能绕路了。”

　　杨显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老板和老板娘的脸色，两人神情如出一辙的深沉。
　　“好。”
　　回答也几乎异口同声。

　　杨显微感意外，杨青苑和晏怀明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出了困惑和焦虑。

　　“这样的雪崩，不可能是自然形成的。”杨青苑踩上一块藏冰的积雪，她小时候随父亲巡视边境线，也见过两三次雪崩，根本不会是面前这种巨石坍塌遍地的样子。
　　“是齐悯阳派人炸掉的，目的是为了阻止楼州援兵去往孤烟城？”晏怀明摸摸自己的下巴，又侧头看着杨青苑，“但依你谨慎的性子，不会想不到这一点吧？”

　　“我出发前就派人提前查探好路线了，而且这些日子一直有人监视齐悯阳动向，只不过可能有点时间差。”杨青苑指着峡谷峭壁上那些明显的爆炸痕迹，“那些黑色粉末都是残留火/药，如果齐悯阳早几日将这里炸了，那么按照大雪覆盖速度，这些痕迹都应该被雪抹去，但是现在看，它们都还很新鲜，爆炸的时间，最早也是在昨夜雪停之后到今晨之间。”

　　“早不炸，晚不炸，挑在咱们要过飞鹰峡的时候炸？难不成是想昨夜埋了我们，结果我们借宿了一宿小破庙，没炸成？”
　　晏怀明满腹狐疑，杨青苑沉吟片刻，询问杨显：“你养的雪雕，会迷路吗？”
　　“不会。”
　　杨显回答得很肯定，杨青苑点头道：“那我知道了，我们尽快绕道，赶去下一个据点，也许等我们整理完这些天的消息，就有眉目了。”
　　“是。”
　　杨显转身去牵马，杨青苑看了眼身边的晏怀明：“我答应你，一定尽最大努力带你过去。”
　　“啊？”
　　晏怀明被这突如其来的承诺给整懵了，他噗嗤笑出声，“我的老天爷，你该不是真看上我了吧？指望这样打动我？”

　　“你有时间在这种事情上耍嘴皮子，不如多想想见到太子后，你要怎么解释你的所作所为。”杨青苑眨眼工夫就走到了马车边上，她打开车门，顿了顿，寒风撩起她的大氅一角，清瘦的身影却格外挺直，“太子殿下，也是个心思重的人。”

　　晏怀明不做声了，再抬眼，杨青苑早已钻到了车里。
　　“我当然明白。”
　　他喃喃着，也不知是在说给谁听，又或者，在期望这天地能听到他的祈求。

　　杨显给马儿喂足了马草，带着杨青苑他们昼夜奔驰。飞鹰峡横穿不过，便只能走山路，那崎岖的道路根本不好载着火/器，杨青苑便吩咐兵分两路，在孤烟城内的据点会合。
　　“殿下，与我一道走山路。”
　　她轻声说着，不像是和人商量，更像是某种通知，但那语气之中又隐约带着些忧虑，晏怀明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他拂了下发间雪，道：“好，有劳。”
　　杨青苑便砍断了马车的缰绳：“跟紧我。”
　　她翻身上马，郑念哀却突然拽着了她的衣角，杨青苑俯身，便听到对方念道：“小心。”
　　“没事的，你跟好阿显哥哥，如果不愿意理韩祎，就不用理他。”
　　杨青苑说着，还顺手摸了摸这个姑娘的头。

　　晏怀明在旁边看着，总觉着哪里古怪，大脑里有个很混沌的想法，如同一团毛线捆在一起，怎么都拆不到头。
　　算了，懒得去想。
　　晏怀明主动放弃思考，跟着人打马飞奔而去。
　　杨青苑十分熟悉这一段路程，她纵马飞驰在前，迎面而来的寒风将她的大氅高高抛起，犹如展翅的雪鹰，在这苍茫天地间恣意翱翔。晏怀明注视着前方那个背影，心头蓦然涌上一股熟悉的感觉，是什么呢？仿佛在梦里见过，又好像，不仅仅是这样？
　　杨青苑转过头，晏怀明并不能看到她面具下的神情，耳畔却似乎响起了某个声音，在催促他要赶紧追上，在告诉他，即使前路坎坷也不要停止奔跑。

　　是什么？这似曾相识的场景，究竟是什么？
　　晏怀明感觉自己的思绪都被这寒风朔雪冻住了，完全想不通。
　　“殿下，要跟紧我。”
　　杨青苑的声音自前方传来，与记忆中某个影子重合，晏怀明心头一震，回忆的长河翻涌，差点将他全部理智淹没。
　　怎么会呢？
　　晏怀明不敢置信。
　　他原来和这位老板，是旧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