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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五章 缓缓归矣 ...

  •   尚家老爷尚光终于睁开了眼,闭上又睁开,入眼的依然是尚小书。
      “小输!”他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喊完后清醒了几分,又讪讪改口,“著心。”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看着笑意盈盈的尚小书又一遍遍改口,“不,不,你是小输,你叫尚输,可,你,你......”
      他表情复杂,嘴唇蠕动却吐不出一个字,这次,他记得自己的梦了,不太清晰,但好歹不像以往,每次都忘得一干二净。
      尚光记起那些模糊的梦境,那里的自己叫“尚关”,总陪在他身边的人儿,叫“尚输”,那张脸,长得跟尚小书一模一样,看一眼就能让人沦陷一生。记起尚输是只九尾狐,青色的皮毛,害羞时会露耳朵,开心时会摇尾巴,扑进他的怀里特别暖和;记起家徒四壁的自己竟称尚输为“夫君”,而尚输总会柔柔应下,然后唤他“卿卿”,一听见这话,心都不由自主的化了。他还记得,自己很爱,很爱,尚输。
      他的脸上通红一片,怎么会做这么龌龊的梦呢?可这梦未免太过真实,似乎,似乎是真正发生过的,一想到这,他更是无颜面对眼前的晚辈。
      忙摇摇头,担心起自己犯糊涂时做出了什么失态的事情,众多的疑问都封之于口,可梦里的旖旎却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尚小书更是像一眼看穿了他,端端正正坐着,笑得让人心虚。
      尚光从喉咙挤出别的话来转移这微妙的气氛,“老夫,这是怎么了?怎会让夫子一人在这?其他人去哪了?舒来......”
      “请尚老爷暂时归小书独属吧,一会就好。”尚小书给尚光掖好被角后迅速缩回双手,两人很有分寸地保持着礼貌距离。
      他无数次幻想过和尚光坦诚相见的那一天,可等这一刻来临时,心里原来这么平静。眸子里仍有星光和我的爱人。天经地义。
      接下来说出的话安抚了尚老爷的拘谨,更加重了他心底的那份不安。“我曾有一位结发妻子,他不是女人,是名男子,他叫尚关,曾做过我的山长,后嫁于我为夫人,他,正是你......”

      “来了只小狐狸。”孟婆缓缓转过身子,路的那头青烟袅袅。
      “孟婆,你可曾见一男子久久徘徊不肯转世?”
      那位把碗递给世间行人的老妇,发髻梳得干净利索,右手腕上缠半条破旧红线。
      “你命数未尽,来地府作甚?”孟婆就这么望着他,也不诧异他是何人又为何而来,淡淡的,仿佛在对一位老朋友交代,“投胎之人谁不是满心期盼着什么,不肯喝汤,不肯过桥,日复一日的,痴儿啊。”
      “他不一样,他一定是等的最久的一个。”我信誓旦旦,满眼的光比岸上的红花石蒜还要明艳七分。
      “你信一个人?”孟婆反问。
      “只是信他而已。”我点头,“他说的我都信,哪怕是骗我的我也信。”
      “生老病死转世轮回,是天道。芸芸众生等得再久又能如何?你我又岂能对抗天命违反天条?你所找之人早就转世了,去寻他下一世吧。”孟婆对我笑,又往汤里加了一味苦。
      整个冥界都是孤魂野鬼,但这里没有尚关。整个人间都是行尸走肉,那里也没有尚关。
      我喝了孟婆一碗汤,味道酸酸的,像没发酵好的风入桃,“你骗我。尚关还没见到我怎么会走呢?”
      喝得半醺,看见一身挺拔风姿,白衣卓卓,我就对着那处笑个不停,“卿卿,我来找你了,对不住啊,让你等了这么久,我应该早点来找你的,你得等的多着急啊......
      “我给你寄了好多东西,你有没有收到啊?是不是还在怪我来得晚呢?我到地府了,你在哪呀?
      “你饿吗?会冷吗?我带你回家好不好?以后卿卿去哪我都陪着好不好?
      “小输很听卿卿的话,说什么都听,所以你可不可以不要丢下小输?
      “我还是常常怀念我们在大山生活的日子,当年我种的那颗枇杷树,今年又结了好多枇杷,我回去看了,依然是整片山长得最好的一颗呢。
      “以前我叼一个黄枇杷睡在树丫上,看你下地耕作,赤脚光膀,哈哈,我还记得你红透的脸。蝉在唱歌,它们唱的没我好听,你听我给你唱啊:
      “荣华富贵终不敌,乾坤已定也敢违,从此道法改,情无意,只为抱得美人回。心悦卿,心悦卿,唤我一声夫君,再唤我为夫君......
      “都过了这么多年了,久到都像上辈子的事了,你走得太急,我还有好多话想对你说,下次等等我吧,我和你一起走。
      “尚关,我找你来了!尚常赢来找你了!你看看我啊,你回头!快回头!尚关,尚关,我好想你,好想好想......”
      那影子突然就不见了,我止了声,清泪掉个不停,蹒跚着对那空无一人龇牙咧嘴,忆起初见对他耀武扬威之态,排山倒海袭来的撕心裂肺,痛得我蜷缩紧身子,泥土腐烂冰凉,青衣终究成了灰衣,我又笑又哭,像个疯子。
      原来,真有人喝完汤还什么都不忘。刻骨铭心,不过如此了。
      原来我爱你,远胜爱我自己。
      孟婆什么也不问,仿佛早已洞悉天意。她用她那把很长的勺子,伸进忘川舀水,一搭一搭的盛上来,流过了葫芦瓢,流过了狐狸脚,流过了无义草。
      “下一世吧,有什么话等下一世再说。”
      一回头,她对我私私窃语,又好似喃喃自语,“多好啊,很多人等不到下一世了。”
      那里的风好大,前方黑茫茫一片,吹不乱她的发髻,唯独那根红绳,孤零零的,飘啊飘啊。
      “不等,他等太久,我欠他的。”
      曾经有人在河边丢了一把扇子,展了半面,积满尘灰,字迹难辩。
      我走过青石小径,彼岸的花都开了,我把它捡起护于胸口,攥得骨节发白。
      “孟婆,你的汤,真难喝。”塞一把糖子进口,甜腻粘牙。
      我站在忘川边看水,看了好久好久,那混浊的,猩红的河水。跳下去,便是情深不死,生生世世。情到深处就变成了一群爱而不得的妖魔鬼怪,它们不甘,愤怒,挣扎,声声入地,浪浪滔天。可我还知道,里面有一位如砗磲般,洁白无瑕,与世无争,安安静静呆在水底任千年岁月冲刷,一生只为心中的执念孤注一掷的仙人儿。
      “我见到你了。”耳畔仍旧吵闹,天青了,心如亘古的忘川,平静微澜。
      无生离,无死别,红线断,再续上。
      捐余袂兮江中,遗余褋兮澧浦。
      搴汀洲兮杜若,将以遗兮远者。

      尚关睁了睁眼,起风了,水面一圈圈的涟漪把天空打得支离破碎,乌云散开,一片毫无生机的白茫茫,他努力去嗅彼岸花香,于是他听到了心跳声,强而有力的跳动着,离他越来越近,如遭雷劈般,脚下生根,嘴半张,明明是欣喜的,却不敢期待,只能眼睁睁看着岸上,终于他看到了,便一眨不眨的死死看着,他泪流满面,他一遍遍低声喃喃,小输,小输,小输......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们只是安安静静的对望不语,隔了一江水,隔着一阴阳,岸上一颗癫狂的心,水底一个贪婪的目光。等到云又聚满了天,音容笑貌就模糊了起来,有个声音在喊尚关,凄楚心碎。
      是他的小输啊,他听到了,他都知道的,身子很累,眼皮都要睁不开了,他还努力笑着,心满意足。
      一个灵魂含笑,入地或升天,另一个灵魂便紧紧随它而来。
      沅有芷兮澧有兰,思公子兮未敢言。
      荒忽兮远望,观流水兮潺湲。

      “你在看什么?”孟婆走到他身边,水面倒影着孤家寡人。
      “我这副样子比鬼还丑。”尚输呆呆的抬头,发髻散乱,双目通红,憔悴不堪。“他看到会难过的。”
      “自己长得丑可别扯上鬼。”一个红装艳丽的美人经过他身边,嘲弄一声,干脆利索把孟婆汤一饮而尽就过桥。
      这么潇洒,人间没有值得她留恋的了吗?可他明明就看到了美人眼角留下的两行泪。
      “都走了。”孟婆看着美人渐行渐远走得花枝招展风情万种的身影,满是老茧的手掌摩挲着陶碗,“你也该走了。”
      尚输起身,拍拍身上的风尘,把墨发束得一丝不苟,加一冠纱帽,帽后两条青飘带安安分分垂着。一笑起来,左脸酒窝毕现。
      “孟婆,他若不来,你便自行去找他,别等太久了,很多人都等不到来世了。”
      不等孟婆回话,摇起扇子大摇大摆地离去,那云淡风轻,身姿挺拔,像极了尚关。
      孟婆怔了半响,又把汤碗凑到嘴边。

      相传,孟婆会在情深不渝之人的左颊留下印记,拥有印记的人都能在下一世找到彼此,不信你仔细看,再仔细看。

      天上曾有位男人,天天摇着红纺锤,身后一坛醇酒,时常喝得酩酊大醉,红线被老鼠咬断,便断了自己三生三世的姻缘。
      地下曾有位女人,天天熬着热汤,手腕缠一根断了半截的旧红绳,时常望得出神,汤被浪打翻了也不知,便忘不掉那些山盟海誓。
      那位男人,世人称他月老,促凡间男女姻缘。那位女人,世人称她为孟婆,为过往人斩断情丝。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你瞧,路两边的花都开了,你便慢慢循着花香回来吧,再不回来,花期可要过完了。

      尚光,不,应该叫尚关。他真的老了,也早把我忘了,但我还是时常记起那副衣袂飘飘观尽天下,醉卧调笑欺我年少的模样。
      “小输!”他又大叫一声,浑浊渐渐清明,满脸不可思议,盯了我很久又小心翼翼开口,“真的是你吗?”
      眼眶中惊涛骇浪着,我努力把潮褪得无声无息,冲他失笑:“书呆子。”
      他突然很开心,整个人红光满面,笑成了那年的笛声,源远流长,荡气回肠。“你回来啦?”
      我就这么看着,一如既往地神魂颠倒,为之折腰。
      “我怎会舍得留下你一个人。”
      他却低下慌张的脸,似乎犯了天大的错,无措得像个孩子,“可是,可是我把你忘了,好多事都忘了,对不起,小输。”
      没关系,没关系的。我还是会选择见你,扔一块石头过去,大喊“混蛋!”然后乖乖站定。
      “你没忘,只是暂时没想起来罢了,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呢。我慢慢说,你慢慢听,全部都会记起来了。”尚小书笑起来时脸颊多了一朵酒窝。“我求上天让我再遇见你,为此我每日吃斋念佛,行善积德,天受不了我整天唠叨,便指引我找到你了。”
      “真是这样?”尚光高兴的抬头,想手舞足蹈或者做些什么举动,终是不好意思的揉揉脑袋。“就,那么简单?”
      “不然山长以为?”尚小书笑笑嘻嘻,一个劲的瞧着他看,生怕一眨眼,人就会消失不见。

      后来尚光拿出一坛风入桃。满脸通红,似喝得尽兴:“我,我要与你一醉方休!”
      可他活了小半辈子都不曾知道,自己亲手做的酒啊,竟与当年尚输教给尚关的做法如出一辙。
      “好。”尚小书微微一笑,乖巧至极,“怎么都好。”
      盛酒杯中,尚小书的目光自始至终停在尚光身上未挪开过半分,话语仿佛都粘了酒气,离他只有呼吸间,“这辈子荣华富贵,为何还自己做酒呢?”
      声音入耳醉了心,尚光于理想要起身凑远些,于情,一动不动,心慌意乱。连眸都不敢抬起,睫毛颤如翼,“我曾见过被春风吹破表皮的山桃流出汁,集起来酿酒便觉得该取名为‘风入桃’,总共也就做了这一壶的,今天你来才……”
      今天很高兴,主要是因为你,见到你很高兴,重新认识你也很高兴,在你身边就很高兴,所以我把藏了整个年少时的酒拿出来,想与你共享。
      今天你来,我的酒才值了,很值。
      “我是谁呢?”尚小书打断了他的话,举杯把他揽入怀里。
      ‘夫君’。
      这个词猝不及防撞入尚光的脑海。
      ‘该叫我夫君呵’。
      他如多年前又惊又羞,飞快瞄了一眼尚小书,久久不说话,对上视线,都忘了遮掩眼里□□直白的含情脉脉。
      “让我抱一下,好久没抱你了。”
      当温暖宽大的身躯附上来时,尚光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响如雷绽。
      尚光还不太适应这种情愫源自哪里,可他就愿意与他亲近,他只清楚一件事,他是自己唯一一个想一起喝酒的人。
      也许和你在一起而产生的心跳才能证明,尚关还在。
      还在爱着尚输。
      只要是你,一坛酒,两辈子,都可以。

      于是尚小书吟唱,带着尚关教会他的宫商角徵羽,唱穿了前尘,唱透了今生:长久,长久,新郎过来喝酒。
      一酒分两杯,先饮一半再换杯共饮,饮毕将酒杯一正一反掷于床下,意喻“百年好合”。而他们,只是轻轻碰了一下杯。
      鬼使神差般的,尚光伸手紧紧握住了尚小书的手。
      “下回你来找我,牵我手,我就答应了。”
      终于这一切,他都全想起来了。
      开心到极致却是感到孤凉的,他嚅嗫问道,“小输,你说心悦为师,还作数吗?”
      尚小书低下头,慢慢回答,“当然作数,可我心悦的,一直都是我真正的山长。”
      “他已经死了。”
      避开殷切的期待,眼神飘忽不定,声音都在哆嗦,他流着泪,还强装冷静,说出的话是那么决绝,一句一句,像利刃,狠狠割在两人心上,血流如注,尚光疼一分,他就疼十分。
      “我的夫人只有一位,你始终不是他。”
      “你或许很像他,但你只是他的转世。”
      “我爱的尚关,世间再不会有他,也永远没有人能成为他。”
      “你叫尚光,你有家人,有尚府,有一个美满的人生,而尚关,只有我,只许我。”
      “我其实也不叫尚小书,我叫尚输,字常赢,我是来跟你们告别的。”
      尚输摸上尚光的脸,“知君用心如日月,事夫誓拟同生死。”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天下的人也一样,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你若问我忠诚可有具体,那我请你看看我的心。
      “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尚光听得肝肠寸断,不管不顾抱着他泪流满面,“小输,尚关心悦你,最心悦了。”
      尚输闭上眼身子剧烈颤抖,“骗子。”
      “不骗你,是真的。无论是尚光还是尚关,见到你就是我一整天里最开心的时候。我的心一直记得你。老来多健忘!唯不忘相思啊。”他悲不自胜,说出了完全不像一帆风顺,豪爽不拘的尚老爷会说的话。
      “不恨古人吾不见,恨古人,不见吾狂耳。我曾和你生活了许久,可也刚刚才认识你,明明相认一瞬,却已像过了百年。爱你的是我,负你的还是我。我不知如何是好,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连自己的岁数都忘记了,我大概活了几百年了,但跟你的每一天我都记得清楚,我只记得跟你有关的,也没忘过爱你。”
      “尚关没有死,粉身碎骨,灰飞烟灭,即便如此,一定还有东西会留下,你别怕,我总觉得这颗心一直跳,跟待在你身边时跳的一样,好快啊。”
      “对不起,我再也不能回到你身边了。”
      尚光留下泪,他有多么纠结,这滋味是那么复杂,对啊,过了一整世了,他已经是尚光了,比起真正的尚关,他更像一个身临其境的旁观者,始终没有参与过跟尚输的故事。就连他的真情实感都是因为上辈子残余的一丝不灭思念,才会在此情此景里觉得心如鹿撞。
      尚光,尚老爷,字回之。南宋临安人,时年四十九。
      ‘我的脑子已经不记得你了,可我的心竟从来没变过。无论有多少次你站在我面前我却认不得你,但我的手已经先一步于我的思想牵起你时,我就已经知道,你一定是我深爱的人。
      如果我忘了我们的所有回忆,等我再见你,一定还会有种莫名强烈的熟悉感,一眼就有了。我会找,直到找到记忆之外的你。’
      但,尚输无法轻飘飘说出‘没关系’。爱上一个人后,他总是会怪很多事情,更多时候是怪自己,其中受过的心酸痛苦,这些都很有关系!我为所爱之人冲破一切命运规矩,那是我全部的勇气与信念。他憋着一口气,轰轰烈烈,而此刻所有东西仿佛都已经尘埃落定,他来不及释怀。他还是很迷茫,有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还在贪恋什么。他站在最后的结果面前,不能开怀大笑,也不能大哭大闹,他早已麻木不仁,只剩深深的疲惫。
      “我和尚关相识两世,相伴七十八年,我又守了他二十一年。然后回青丘,在牢谷关了九十年,只有赎完属于狐子的罪孽我才能剩一身清白去寻他。我知道他还在等我,也知道他等不了我了。再后来,我终于能让他拥有一个圆满完整的人生,这就是我最想要的东西。或许这不是最好的选择,但一定是最对的。现在的他已有了家室,我不会再打扰,此番前来,是把你应该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你,不然尚关绝不会原谅我。”
      他用了数代人的一生来诠释朝思暮想,他向上天阐明恋恋不忘,从此青丘写满一往情深。这意重重千斤,这情长且真,专且浓。
      “以后我不会再来临安了,前世的债怎么能让今生的你来还呢?”
      “我已没了来世,这次真的是最后一面了,真是可惜,好像还没看够你呢。”
      尚小书,或者是尚输,逐渐平静下来,望着他,温柔的不得了,带着笑说:“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尚光吻上了他的唇,堵住了那些苦楚酸涩,泪挂在努力上扬的嘴角,“既然要走,你不想讨我点什么吗?”
      尚输没有挣开,反手抱上他,把衣袍都抓出了深深的褶皱,舌尖温存,贝齿狠狠咬了尚光一口。
      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我爱你,但不该爱你。
      我很爱你,所以不爱你。
      落山前的太阳最刺眼,尚光追了出去。
      “谢谢。尚夫子。”
      尚输站在门口,抬头看了看写着尚府两字的牌匾笑着。
      “尚老爷,永诀。”

  • 作者有话要说:  月老和孟婆没有关系,他俩不在一个朝代,更不是夫妻,只是恰好合在一起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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