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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心魔 ...

  •   进了潇湘府,老远就看到蒲子然抱着美人坐在廊下吻得亲热,这二世祖,父亲是乐天手下的护法,地位厚重,平日就管吃喝思淫,是天塌不惊,地陷不管。

      景行舟一撩衣摆,躺在贵妃塌上,慢悠悠地晃着腿,好半晌后,蒲子然这才发现这院落里多了只狐狸,忙把佳人弃掉。

      “呀呀!呀!”蒲子然起身坐在他跟前,握着景行舟的手,笑呵呵道:“砚迟君,你可叫我好等一场啊!”

      景行舟笑吟吟地抬头看他,弯了弯唇角,“怎么个好等法?两两巫峰白玉肤,此中滋味销魂否?”

      “销!”蒲子然忙不迭地拉景行舟下榻往外走,笑着拍了他两下,“我给你说啊,近日鬼酒李新出了一批酒,名唤巫山春,我!花了黄金万两才定下四坛!咱们今日就去喝个不醉不归!”

      景行舟忍不住点头,“不醉不归。”

      蒲子然满面笑容,“谁归谁是狗!”

      两人相携出门,走了还没五十来步,远处突然飞来一人,扑倒在蒲子然面前,是潇湘府家将的打扮。

      蒲子然赶紧上前,那家将倾身在他耳边飞快低语了几句,语速太快,景行舟没听全,不过大概意思就是说有人来犯不死林,请加强戒备。

      蒲子然面色有一瞬间的凝重,须臾后吐了口气,回头来招着景行舟,“不妨事,有人来犯不死林,他们在前守城,我们自去快活。”

      景行舟抱着胳膊,问那家将:“来的是什么人?”

      家将跪在地上,面色有些古怪,景行舟虽待在不死林,却没有明确的立场,他不知当说不当说,便看向蒲子然,经人点头,才道:“不知晓,往日修真人士来战,也没见过这号人。”

      “一个白衣?”

      “啊。”家将惊奇地瞪大了眼,没明白他怎么清楚,呆呆地点了点头。

      “失了几座城?”

      “七座。”

      “咦?”景行舟眨眼,笑道:“这么快吗?”

      家将:这人什么个意思!

      景行舟抬手拍了拍蒲子然的肩,“我去走一趟,巫山春留着回来喝吧。”

      “什么个意思!”蒲子然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放我鸽子!”

      景行舟点头:“是这个说法。”

      蒲子然:“你是狗!”

      景行舟:“汪。”

      蒲子然:╭(°A°`)╮是在下输了。

      景行舟才无所谓,四坛巫山春不是说喝就能立刻喝完的,除非蒲子然舍得他黄金万两,拿酒当洗脚水。

      所以为了看戏狗就狗。

      猩红的血水汇聚成河,充斥着无尽的阴森气息,晏修安站在火光之中,神情冷肃。

      那身白衣,变成了红梅落雪图。

      “诶,你这把剑不错,叫什么名字?”

      晏修安仰头,看见蹲在树上的人,不由得笑了起来。

      “上善,你的剑叫什么名字?”

      景行舟立马将剑横在身前,大大方方地给晏修安又展示了一遍,得意说道:“他叫伏邪。”

      晏修安笑:“伏邪正道,砚迟心中的道是什么?”

      “我心中没有道。”景行舟问:“你的道是什么?”

      “我的道……”晏修安说:“我的道就是给人间一个人间。”

      景行舟问:“乐天有罪?”

      晏修安望着他的眼睛,面上一丝淡笑,“于不死林来说,他无罪;而于人间来讲,他屠三十九城,杀尽生灵,倾覆九州大地,其罪滔滔,但对于像你这样游离三界之外的人而言,谁胜谁负,又是无关紧要的。”

      景行舟认真地想了想这句话,长剑遽然飞去,他从树上翩然落下,手指再一抓,伏邪已成血剑。

      晏修安回头,看着身后本欲搞偷袭的翼鸟轰然倒下,有些不解,“这是何意?”

      “为你正道。”景行舟手中长剑一挽,自然说着:“就当是还你酒钱。”

      晏修安低笑出声,“那我得欠你多少酒啊?”

      “不打紧。”景行舟十分贴心道:“我等你慢慢还。”

      有了景行舟的加入,攻城的速度便显而易见地快了。

      第十六座守城人,是狼王覃荣城。

      大地流火,月亮照得天却是一片银白,而在漫天飞舞的烟尘中,以血浇灌着一株红山茶。

      景行舟在抱剑观花。

      “明日覃荣城一败,你便走吧。”

      景行舟回头,“为什么?”

      “他败后,下一个与我交战的人定是乐天。”晏修安脚踩在干裂的土地上,负手而立,“这是我们之间的恩怨,你没必要掺合其中。”

      “哦。”景行舟双手揣在衣袖中,头靠在树上,“后日一早我就走。”

      晏修安问:“想好去哪了吗?”

      景行舟:“不死林,有人还欠我的酒。”

      晏修安笑,“怎么哪里都有人欠你的酒?”

      景行舟抬手揉着头,声音恹恹地好像要睡了,他说:“人多负人财,谁让我是最大的债主,你还欠了别的什么人酒水吗?”

      “不。”晏修安笑,“你是我生平最大的债主。”

      “瞧这话说的。”景行舟拍拍他的肩,哈出一口气,冒着眼泪花,说道:“我给你期限放长还不行嘛?”

      晏修安冲他笑了一下。

      景行舟转头要去找地方睡觉,突然听到晏修安在身后极轻地说了句话。

      “这被天火烧过的人间,炽烈得不像话。”

      景行舟回头,他看见晏修安一身素袍,目光落在山茶树上,看得认真。

      他看见光明落入指顾间,最黑暗的深渊里开出了花,如夜复旦,不死林的火只残余温。

      人间滚烫,却是沤珠槿艳。

      景行舟面容微微松动,压低了声音,“晏修安,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初见时,你告诉我你的道。”

      晏修安目光转回来,看着他。

      景行舟问:“是什么?”

      对面人没有作答。

      “为什么不说话?”景行舟缓缓走近,伏邪抵在他心口处,笑着:“因为你答不出来。”

      晏修安挑眉,“砚迟,为何突然这般?”

      “仙冥府。”景行舟歪头一笑,“我没猜错吧?”

      “你要拿这个猜测取我的命?”晏修安一声轻轻叹息,颇有些怜悯道:“砚迟,这件事你赌不赢的,不管这是不是幻境,你都打不赢我。”

      景行舟眨了眨眼,说:“我打不赢你,是因为我觉得自己赢不了你,不是真的赢不了,所以我不要赌,我就是要杀你。”

      晏修安很客气地笑了笑,他单手握住伏邪剑刃,同景行舟说着,“你若今日杀了我,明日覃荣城怎么对付?”

      景行舟冷不丁地笑出声,一字一句道:“我景行舟看上的人,还没有杀不掉的。”

      他话音刚落,伏邪剑刃便已没入人身七寸,景行舟看对方怔愣的神情,不禁失笑,“晏修安,我亲眼看着死的,他早就不存在了,仙冥府我平日更是当醒神香来用,你想用这个损我灵识,疯了吧?”

      “你就不怕…杀错人…”

      景行舟挑起眼尾,似笑非笑道:“错便错了,又何妨?”

      眼前的人凝成一团黑影,景行舟看着幻象渐渐消散……

      不,也不是幻象。

      只是过去的记忆罢了。

      景行舟暗自忖道:看来还是封锁的不太够。

      宋萱不曾料到这世间还有仙冥府奈何不了的人,幻象失败,她咬了咬牙,退到断墙前,纵身往下一跃。

      仙冥府的味道顷刻间消散不见,时葙过来,刚要揽起叶清,碰上后便被他身上那不可思议的温度烫到了手,倒吸一口冷气,“师尊,师弟他……”

      景行舟回头看了一眼,双目微眯,瞳色发沉,他敛袖站上断墙,同样纵身跃下,丢给时葙一句话:“给他找个能配种的就行。”

      时葙:“啊?”

      此时,七层塔楼已被黑气包围,景行舟落在实地上后,旋即聚灵,右手抬起,凝着寒箭,搭在弓上。

      黑雾陡然一变。

      景行舟眯眼看向远处,眉头微蹙,轻轻地‘啧’了一声,脚下瞬间移动,原本要射出的寒箭顷刻消失,左手化刃,勾起一片血色。

      宋萱看着断裂的右臂,很是无所谓的样子,“您身边那个小孩儿很有意思啊。”

      “感兴趣?”景行舟挑眉,似笑非笑道:“刚好上面缺味药,你可以去试试。”

      “嘻。”宋萱吃吃笑着,“那个孩子太危险了,纵然我想杀他,您舍得吗?”

      景行舟:“一个小孩儿你也怕,那就别打他身上那样东西的主意。”

      “是吗?”宋萱看着他,叹了口气,指尖压着朱唇,“我猜,您大概还不知道拿走那样东西的方法,不然怎么会把这么美味的东西拱手让人。”

      “你想多了,我只是对那些腌臜玩意儿不感兴趣。”

      “那是自然。”宋萱微微偏头,有些惆怅道:“可是啊……您由着他发疯,不怕坏事吗?”

      轰!

      头顶突然一阵闷响,他抬头,正好对上那血红的双目,与此同时,少年人的身影极速下坠,景行舟足尖轻点,接住了时葙。

      黑影从四面八方涌出,长剑径直从耳侧飞过,落下青丝一缕,景行舟回头,看到剑光破空的尽头有道小小的人影,伏邪穿心而过,将他钉在石壁上,鲜血化成了雾,开始吞噬剑体,落下锈斑样的痕迹。

      就在这时,一双冰冷的手掰过他的面颊。

      “先生,你回头。”叶清俯身,拇指顺着他的眼角摸到了鬓发,乞求道:“你看着我,不要看他,好不好?”

      景行舟抬眸,声音淡淡:“为什么杀他?”

      叶清垂眸,掩下眼底一片血色,轻轻道:“我不喜欢他。”

      景行舟:“他是谁?”

      叶清抿唇,有些委屈,“师尊总希望我能记住过去,用幼浊二字来正身心,可我不喜欢。每次听到有人叫时,我都觉得自己又回到了满西镇,但我一点儿都不想要那段记忆,如果说满西镇是张皮,那我就要把它从身上剥离下来,幼浊是幼浊,不是叶清,叶清是一个能让承山所有人都惊愕失色的旷世奇才……”

      说到这里,他视线又下移,停在了景行舟怀里的时葙身上,闷闷说道:“这个位置本该是我的,先生,我把整颗心都给你,换小师哥的位置好不好?”

      景行舟伸手要拉着他,叶清步子后退,躲开了,有些失望,“您没立刻答我。”

      “我答你什么?”景行舟凝眉,神情不为所动,“你已经忘记谁是你师尊了吗?”

      叶清看着景行舟,笑了起来,他落在地上的影子色泽越来越浓,慢慢成为实体。

      景行舟看他一步步后退,食指压着唇珠,无声重复着那句话:您没立刻答我。

      小混蛋!

      景行舟额角青筋跳起,他将时葙背起,手向后虚空一抓,握着剑刃割破掌心,鲜血流经之处,锈斑消散。

      叶清的身子已经完全被吞噬了,只留下道影子还在外徘徊,景行舟向浓雾走近,双手提剑,将伏邪刺入影子中。

      一声哀嚎,剑下的影子分裂开,向四方挣扎,鬼风惨惨,景行舟右手松开,抓住了时葙的手腕。

      “诸邪,破。”

      剑身嗡鸣,伏邪从景行舟手中脱出,荡扫浓雾,叶清倒在地上,罪人谷的景象显出,长剑又归于剑主识海之中。

      景行舟将时葙放下,后方杀气逼近,他目色陡转凌厉,回头,手中刀落下。

      宋萱在刀下化为缥缈烟雾,顺着他的双臂往后掠去。

      先前被划破的伤口再次被撕裂开,红色烟雾顺着血肉进入身体内,似乎还要窜进骨缝之中。

      景行舟腿一软,跪在地上,顿时神色肃寒,骂了句脏话。

      他最初的发愣,并不是因为那个人,而是惊异于仙冥府,加上他识海封锁不严,不留意间,就被勾到过往记忆,这会儿再让宋萱偷袭成功,景行舟才明白了吞掉宋萱灵体的是个什么东西。

      心魔。

      景行舟低垂着眼,一探之下发现那心魔已盘入识海中,他灵力运转,就要把这破烂玩意儿揪出来,谁知刚出手,胸前便一阵刺痛,极其惨淡地呕出一口鲜血。

      “我可真是……”景行舟扶膝起身,骂骂咧咧道:“踩上谁家不肖子孙的坟了!”

      罪人谷里有什么都好,偏偏是个心魔,是心魔也就算了,还偏偏挑这个时机,真他娘的天时地利人和。

      简直是……心魔附身,舍我其谁?

      时葙渐渐清醒,而景行舟余光瞥见另外一道身影,眸色微变,见叶清慌乱之余,还有些茫然,才吐出一口气。

      时葙和叶清看见景行舟嘴角有血,俱是一慌。

      “师尊!你还好吗?”

      景行舟喘了口气:“好得很。”

      所以说收徒弟和收瘟神有什么区别?

      叶清问:“先生,那恶灵呢?”

      景行舟笑了笑:“打散了。”

      还让你先生吞到肚子里了,开心吗?

      在时葙和叶清印象中,景行舟别说吐血,连头发丝都没断过,回到承山后,两人一前一后,嘘寒问暖,终于把景行舟给惹毛,扫帚扛起就被轰出山了。

      “那个人是谁啊?”

      景行舟坐在庭院里喝茶,许久没说话,识海里的声音再次传来:“罪人谷,幻象里的人是谁啊?”

      景行舟放下茶盏,微扬下巴,笑着:“再说话,信不信我把你打成粉。”

      “奴家怕。”心魔嘻嘻一笑,低声呷道:“公子唬我,您前不久刚受过伤,要是能教训我,在罪人谷就成,现下怕是不能……啊!”

      景行舟神色平和地喝了口茶,起身往故渊走去,极为闲适道:“小姑娘,当心那把刀啊,它可是会咬人的。”

      心魔钻了空子,景行舟若要将她从识海里拉出来,也不是不可,只是那样多多少少都会有所损害,心魔也料定了这点,只要她不离开景行舟的识海,就安然无恙。

      景行舟好多年不曾栽过跟头了,这么猛地栽倒一次……也没啥感觉。

  • 作者有话要说:  景行舟:刚好缺味药。
    宋萱:什么药?
    时葙:配配配……
    宋萱:你再骂一句试试。
    时葙:配种的c药!
    景行舟:nice!(  ̄ー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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