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铁站的邂逅》睡死不醒

12、第三次邂逅

　　周一周二加班拉满，周三晚上回去想起开电脑处理一件事时，杨兆才发现被放在电脑桌上的耳机线，属于他的那根。

　　看起来是自己的那点小心思被看出来了，他倒也没觉得丢人或者什么的，只是那种说不出来的可惜和失望加重了而已。

　　市场部小伙伴们被自家老大连续请了三天奶茶，成功招来隔壁运营部小伙伴的羡慕嫉妒恨。

　　“别人家的老大就是好，我能不能申请调岗到市场部？”
　　“你不如申请把我们老大调到运营部。”
　　“瞎几把扯，你们老大再调也该往上CEO位置了，运营部还能留下这位大神？”
　　“辛苦老大……留市场部还不是为我们顶锅。”
　　“哎，好烦哦，我本来都不想喝奶茶的，可是招架不住老大盛情难却。”
　　“已经连续三天了，每天都是这样，老大是不是暗恋奶茶店老板啊……”
　　“我咋觉得他是去看之前那个周末来打工的小哥哥？你们忘了上周六那天老大突然说要下去买奶茶，不就是我们说奶茶店来了个新人？”

　　下面一片“？？？”过去了，大家跟炸开了锅似的刷屏。

　　“再观察下？”

　　可惜杨兆并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等到周四的时候，他就不再提起下楼去买奶茶的事情，依然埋头工作，看上去还是大家那个熟悉的加班狂魔。

　　大概他的生活就该这样，上班下班加班开会见客户找合作商出差，健身运动以及偶尔的聚会，本不该出现那么一个人。

　　他也放弃了仅剩的一点期望，成年人的世界，没有那么多童话和美好的期待。

　　·
　　肖行堪则在学校刷了四天的某乎。

　　这几天连续熬夜让他破天荒在课堂上睡了，就连苟孟西这种狗逼都感觉他有点不对。

　　他们学校虽然管理算严格，大家依然会做出逃课等当代大学生常见行为，但肖行堪这种好学生可以乖到从不缺课，就连上课睡觉和玩手机的行为都少有。

　　和他同寝室同班三年，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是第一次看到肖行堪在上课睡觉。

　　苟孟西从肖行堪胳臂下面抽出笔记本，看了眼寥寥草草记着的笔记，小声问：“儿子你怎么了？你这两天很不对劲啊。”

　　肖行堪闻言揉着眼睛起身，拉回自己的笔记本又开始写：“有什么不对劲的，没见过人熬夜？”

　　“不是，”苟孟西还是觉得此事神奇，“我没见过你熬夜。”

　　肖行堪没精打采埋头写笔记，也觉得自己这状态不行。

　　他觉得自己状态不行不是因为熬夜，而是某些相关问题看多了，就开始不自觉怀疑人生和自我，简单来说，就是隐隐约约有刷某乎把自己掰弯的迹象。

　　上个网把自己掰弯什么的……肖行堪觉得自己很魔幻，也觉得这周的事儿很魔幻。

　　“你是不是找女朋友了？”苟孟西又问，“能让一个不热衷于手机的人没日没夜沉迷的，不就只有和女朋友的聊天？”

　　其实不然，还有广大沙雕网友。

　　“没找，”肖行堪没把心里想法说出来，只是道，“真找了一定请你们吃饭，带人见你们。”

　　苟孟西表示十分感动：“好兄弟，那你什么时候找到？我已经准备好了我的嘴。”

　　“那你先准备着，”肖行堪说，“我改天算个命看看我女朋友出生没有。”

　　苟孟西切了一声，很没意思地回去继续睡觉了。

　　肖行堪决定就此放弃了，不管是刷再多的某乎，还是隐约有把自己掰弯的征兆，既然他有意的那个人都说清楚了，自己是同性恋，如果他再去招惹却不想为此负责，那就是作。

　　以前从未踏入过这块，现在说要突然和一个同性有所发展，惶恐和畏缩不可能没有。他没有过那个想法，没有人告诉过他要有什么样的心理准备，也没有人告诉他走上这条路的后果和未来。

　　所以还是就这样忘记比较好吧？上课下课去食堂回寝室做实验写报告考试，偶尔和沙雕室友出去鬼混，等待着毕业进入社会，这才是他该有的生活，而不会多那么一个人。

　　那串数字也被他丢到脑后去了。

　　·
　　周四的晚上，肖行堪终于按时睡觉。

　　第二天凌晨快到天亮时，他做了个梦，梦里坐在一间格调简单的屋子沙发上，正背对着他脱下西装外套的男人问：“想吃什么？我去做。”

　　肖行堪愣了许久，才慢慢地说：“……你。”

　　男人转过头来，似乎是笑了，一步一步朝他走来。

　　然后梦就醒了，他是惊醒过来的，久久地凝望着天花板上一缕清早的天光，再也无法入眠。

　　周五下午没课的时候，肖行堪去礼品店里买了一个玻璃瓶，透明的，温润的色泽和质地都让人感到十分舒适，价格高一点也没有关系。

　　第二天就是周六，又到了该去打工的时候。

　　他出门的时候，将玻璃瓶带上一起。

　　周末的奶茶店冷清，听高淇说，一到周五要忙碌得多，所以店里有两个人帮忙。他去的时候奶茶店依然开门了，高淇正在尝试用不同配方调制奶茶，看见肖行堪来了就让他帮忙尝尝。

　　“甜吗？”高淇问。

　　肖行堪砸了咂嘴：“有点甜，不过还好。”

　　“那我下次再试试其他配方，今天还是先教你。”高淇说着将那些配料收起来，将菜单拿了一份过来。

　　肖行堪取来杯子和其他用具：“感觉配奶茶和我们做化学实验有点像。”

　　“可不是吗，”高淇有点乐了，“我差点都忘了你是化学专业出来的，怪不得你学得那么快。”

　　他学得确实快，这一天差不多把菜单上种类都试着调配一遍，到下午时，他不但可以为客人准备简单的奶茶，一些调制较为复杂的也能做得像模像样的。

　　下班时两人都被灌了一肚子的水，高淇要更惨一些，虽然只是每一种喝了一点，他依然很撑。

　　“挺不错的，”高淇苦着脸夸奖肖行堪，“就是我有点被奶茶伤到了，可能最近都不想闻到奶茶的味道，明天我就不来了。”

　　肖行堪：“……”

　　他有些怀疑问：“高淇哥明天真的不来？”

　　高淇说：“好吧我只是想找个借口而已……明天我要去市中心店开个会，顺便玩一圈，你就自己看店吧，反正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不要怕，这边来的人大多都是小姐姐，和她们多撒撒娇就可以了。”

　　肖行堪顿时感觉到巨大的担子落在肩上：“我一个人……真的不会有问题吗？”

　　“自信点，”高淇拍拍他的肩膀，“把吗字和问号去掉。”

　　·
　　周末的地铁人烟稀疏，空荡荡的车厢让人感到从心底冒出的冷清。

　　外面光景是长时间连续的黑暗，然后才是光亮，广告在窗外的屏幕上闪动，看上去的热闹却和车厢里面格格不入，大多数人在埋头看手机或者是打瞌睡。

　　肖行堪看了看四周，希冀出现的人并没有再次出现，这时候才想起来被他带过去的瓶子忘记了用，还放在高淇的店里。

　　不过明天只有他一个人在，可以明天再去摆弄。

　　独自一人的行程很乏味，所以大家都会寻找打发时间的方法，每一个在这车上的人看似被偶然拉到一起，却又在自己周围建立起无形的屏障。

　　不为什么，只因为大家都是“陌生人”。

　　偶尔看见那么一个人的眼睛，也是疏离冷淡的，谁也不知道对方要去哪里，谁也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这大概也是人生的旅程吧。

　　肖行堪靠在位置上，拿出手机，翻到了一串眼熟的数字。

　　·
　　周末时，高淇果然没有来，只是交代了一些事项就放心让肖行堪去干了。

　　于是他按照高淇之前教的，开店、整理卫生、收拾配料，上午没什么人的时候就在看之前学的调配方法，等待客人到来。

　　快到中午时点了个外卖，中午上班族普遍休息时间那会儿人稍微多了起来，有几个人还是之前他有印象的。

　　他们买了奶茶就在店里坐着聊天，聊着聊着又和肖行堪说起话来。有人问正站在前台打包的肖行堪：“小哥哥怎么前几天都没看到你？”

　　肖行堪朝他们笑了笑：“我是学生，所以只有周末过来，平时都在上课。”

　　那群人一片恍然大悟，有人还说了句什么“怪不得”，肖行堪倒是没有太多注意。

　　这一天过得还是快，按照之前高淇所说，五点钟就可以打烊下班。他看着没人来的时候，悄悄配了一杯奶茶，然后将昨天带来的玻璃瓶用洗洁精和温水洗干净，将配好的奶茶倒了进去。

　　浅绿色的奶茶在玻璃瓶中透出一种晶莹剔透的色泽，让这只瓶子表面变得像是某种玉石一般温润，说不出来的好看。

　　他对自己的作品感到十分满意，找了张店里有的异形便利贴，在上面写字。

　　如果遇到有什么无法决定的事情，不如让缘分来决定。

　　如果缘分注定还能再见到一次，那就不要错过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