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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当我不再爱你时 ...

  •   “降谷先生,C酒店今晚有情况。”
      日本公安部的办公室他自己都觉得是久违了,下属递上来整理好的资料,上面白字黑纸将可能出现的人物、时间、地点都写得清清楚楚,降谷应了一声,办公室又恢复了寂静,空调运作的声音有些嘈杂,烈日当头的窗外阳光投射在他的背脊上,从空调吹出的冷风又凛冽着他的双手。
      翻了翻名单,无非是一些组织底层没有代号的成员,直到白兰地三个字有些刺到了他的眼睛。
      将资料放在一旁,降谷深呼吸一口气,一手抹过额前有些散下的碎发,目光沉了沉,寂静得可怕的办公室像夜晚无人的港口,空调冷气与呼啸的海风重合。

      [你接下来想干什么?]
      白兰地蹲在港口的地上,已经被爆头的尸体被她翻转过来像是寻找着什么,摸出一个小小的U盘她眼前一亮,揣进兜里的同时嫌恶地踢开了已经没有呼吸的尸体,夜幕下降谷也可以想到她浅色的运动鞋上沾上的斑驳血迹。白兰地一如既往地随心所欲,他忍不住问她想干什么,他看见女孩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束在脑后的马尾都被风吹起来了些,来自她的审视让降谷一时间觉得无从遁藏。
      [无所谓啊。]
      她耸了耸肩,月光下她的影子动了动。
      [所以才会问你的想法。]
      大概是因为这是不同寻常的一天,降谷突然才意识到并不是第一次听到对方的这个问题,她总是闲适得如同没事人一样晃悠在他的周围,他的每一个任务都有她的影子,百分之百的任务成功率也和她的存在脱不了干系,唯独每次任务结束后都会有这样一段对话,有时他们共同驶回公寓,他看见女孩的头发在车速与风速的竞争中张牙舞爪地铺散开来。有时他们落座于一个酒吧,她兴致盎然地点上各式各样的酒精也未曾脸红。
      他提议,她随行,好像没有变过。
      张了张口,由远而近的灯光让降谷终是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他看着白兰地突然皱起了眉头,她几步向前抓住了他的手腕,站在风中太久她的手掌也有些凉意,波本应该率先作出反应带着身旁的女孩狂奔在月光笼罩下光秃秃的港口,可降谷零的影子被钉在了地面上。
      降谷其实觉得有些冷,冷到他连手腕处根本算不上温暖的温度也会贪恋。
      以至于手腕被放开时他条件反射性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灯光越来越近,黑夜之下的港口迎来了白昼,侧面打过来的光让降谷刚好看见了白兰地的模样,来不及去揣测她眼下的情绪腹部就被重击,到最后他机械性地将她的手抓得乌青,手臂也有关节错位的声响,直到最后一声枪响飘散了硝烟,他的肩部满目疮痍,子弹从他身侧呼啸着飞过,他看见一朵一朵血花溅起,失了声说不出半个字,最后她飘扬的黑发带着还在飞溅的血液消失在他的眼里,淹没在乌黑汹涌的大海之中。

      眨了眨眼,降谷深呼吸一口气,他不应该想起这些事。
      肩上的伤口已经彻底好了,之后的日子在组织呆了几天就接到消息琴酒来带人围剿,有些狼狈地逃脱枪林弹雨他也会想起最后有一双失去了明媚笑意的湛蓝眼眸,琴酒的围剿从侧面也证明了女孩最终回到了组织,带着呼吸,和他一直不为人知的秘密。
      人是复杂的,最不想发生的事和最想发生的事有时总会完美地重合在一起,降谷看见酒店入口踩踏着高跟鞋的窈窕身影觉得时空好像穿梭了一亿年。
      优雅的礼服勾勒出她的好身材,灯光下她的肩膀和手臂白皙滑嫩,扭断的痕迹被时间侵蚀。

      [你像个孩子。]
      降谷中肯地说道,看着眼前比他矮上不少,五官比起贝尔摩德要少了许多妖娆风情的白兰地,轻轻按住了她手中锋利的匕首,用自己的手.枪给地上黑吃黑死掉的男人补上最后一枪,枪声过后他便没再去看断了气的人。
      [孩子?]白兰地扬眉,弯起的眉眼让她看上去更明媚了几分,她歪了歪头,借着降谷按住她手腕的动作,鼻尖轻触他的下巴,说话时她的唇如不经意般摩挲过他下颚骨,[那你是不想让孩子染上鲜血吗?]
      她压了压他的手腕,微微踮脚,嘴唇的位置向上移了移。
      她的每一次呼吸都让他的皮肤温热。
      [你会和孩子接吻吗?]
      白兰地的鼻尖贴在他的鼻梁上,还如之前的眉眼含笑,她的每一句话都像是苹果树上盘旋许久的毒蛇,引诱着夏娃咽下红透的苹果。
      [孩子这时候只会揪着衣角眼泪汪汪。]
      降谷扣住她的腰,意料之中唇上的触碰没有到来,反倒是轻柔地抹过,上一秒还在自己怀里安然待着的白兰地就已经轻松地挣脱开了,冲着他晃了晃她的食指,上面明晃晃的血迹有些刺眼。
      [下次杀人别这么狼狈了。]
      她的笑容和指尖的温度被留在了时间里。

      闷闷的子弹声乱了他的思维,从阳台翻出来看见房间内血泊中手指还在颤抖的男人,和他旁边警觉到目光的注视而转过头来似笑非笑的女孩。
      “建议不要多管闲事,不然事态更严重。”
      白兰地没有犯人的自觉,降谷甚至怀疑她是不是已经选择性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可她慵懒的神态和一点不慌不乱又不像是作秀,曾经白兰地只会是靠在一旁含笑看着他完成任务的人,降谷现在也可以想象出刚才她动手扣下扳机的动作有多干净利落,不会出现保险栓没有拉开的情况,不会出现颤抖许久对不准目标的致命部位的情况,甚至枪口对着目标太阳穴时她可能也不曾动容过一秒。
      玛蒂尔达第一次见血时也曾慌乱无措。(1)
      艾米在被绑架的背后是她捅入男人的镇定自若。(2)
      “你……”
      话哽在喉中,降谷突然觉得也没什么好说的,他的手有些沉重,小巧的金属手.枪里面像是塞了钢铁铸造的子弹,枪口对准白兰地时他听见自己的指骨响了响,僵持太久想要活动却不受控制。
      “我要走了。”
      白兰地笑了笑,挥了挥手里的枪支,踏过目标的尸体,姿态优雅得像刚刚参与过选拔的模特。
      子弹打在她的脚边——
      多亏她侧身躲开,不然只会双腿一软跌落在地。
      “降谷警官想把事态搅得更严重吗?”
      她不慌,握紧了手中的枪,一边说着一边打破了阳台的玻璃,玻璃碎片和子弹一同落在了降谷的脚边,降谷看见白兰地小巧的脸被黑黝黝的枪口遮了个严严实实,降谷恍然之间以为她会像曾经一样无辜地笑着放下手上的枪,说这女孩子拿枪很粗鲁这样的话,他等来的只是白兰地满含威胁的话和云淡风轻的模样。
      “杀他是为了情报?”
      “当然——”白兰地觉得好笑地看着他,突然眼睛一转,大眼睛里盛满了委屈,半是埋怨半是控诉,垂下的演练把幽怨表现的淋漓尽致,“不是,他把我叫到房间来然后对我动手动脚——”话说到这里,她抬头看了一眼降谷的眼神,摆明了只把她这一段当作演戏,她笑,刚刚的委屈一点不剩,反倒是微微扬眉,弯起的弧度有些无奈:
      “你看,解释了你又不信,何必又问我呢?”
      为什么会问?
      降谷没有仔细思考过这个问题,倒在血泊中的男人,握在她手里的枪支,她如上位者一般睥睨的眼神和高傲的微笑,面对他的镇定自若,无不证明着她只是在完成任务而已。
      或许他记得的还是唇上的一瞬温度。
      她一步步走向他,降谷闻不到她身上惯有的香味,却能看见她的影子越来越长。
      抬手,截住,白兰地想要抓住栏杆的手被降谷死死握住,白兰地皱了皱眉头,抬头看向太久未见的脸,扬起一抹笑,另一只手使上劲朝降谷抓去,他们形成了一动不动的姿态,谁也耐不住谁。
      “想送我落网?”白兰地骤然冷笑,小孩子一样的脸上勾勒出魔鬼的轮廓。
      他静静看着她,三秒,才开口,“这是你想要的生活吗?”
      杀戮,血腥,一切的黑暗面好像都在他离开组织后全部暴露在白兰地眼前,她无从遁藏,原本浸泡在黑暗里的小孩像是一夜之间突然长大,会微笑着抹去他唇边血迹的白兰地也如泡沫般消失。
      “有的选吗?”白兰地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的地形。
      “这不是你。”
      他的一句话让白兰地的思维沉寂了下来。
      空气安静得像是凌晨四点。
      白兰地深吸一口气,觉得有些好笑,她甚至捏住降谷的手都不再那么用力,如果不是因为这时候情况紧急她说不定话颤抖着笑到直不起腰,两秒后,她才展颜,摇了摇头,看着降谷的眼睛,扬起的弧度云淡风轻——

      “少自以为是了。”
      “你根本不知道,当我不再爱你时,我是什么样的人。”(3)

  • 作者有话要说:  (1):《这个杀手不太冷》
    (2):《消失的爱人》
    (3):出自《吸血鬼日记》第四季十一集,Stefan对Elena说的:“You don’t know what I look like, when I’m not in love with 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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