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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冬月初八凌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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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何故半夜出门?”几个青壮把狗弄走后,村长摸着他那没几根的稀疏白胡子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我小声告诉他:“你的女儿可能被附身了。”
村长茫然的看着我:“此话怎讲?”
我:“她在我屋里不肯走,我就跑出来了。”
村长笑呵呵:“本村人杰地灵,时常有仙女下凡求配偶。我们这里有田螺姑娘,还有织女神,白鹤仙。”
我懂,都是被拐卖妇女的意思。
我有些苦恼,对村长说:“不管是神妖精怪,我都睡不着了,算了,来都来了,我再去灭门案那里看看。”
村长对我爱岗敬业的精神非常赞同,又生怕我有危险,派了二十多人,手里拿着棍棒刀叉的跟在我后面。
非常有安全感。
我在心里给杀手人设写了一百遍:对不起我错了,下次不再违反杀手人设,求把内力还给我。
杀手人设可能还没起床,我还只是一个普通人。
到了灭门案的事发地点。
我又仔细看了一圈。
啥都没发现。
没发现太正常了。
我又不是真捕快。
就这么回去,村长也不会嫌弃我办案能力低下,反而会很开心。
那我就回去呗,想来村长的女儿也应该放弃攻略我了吧,大半夜的,姑娘不睡觉会生皱纹。
有点饿了,去厨房看看有没有剩点什么能吃的东西。
一进厨房门,冷锅冷灶,到处都结着厚厚的蜘蛛网,只有锅灶一圈还算干净。
唉,想起小石头在的时候,厨房里永远都炖着那么一小罐热的,我半夜回去还有的吃。
画师也会准备一些吃的,哦不,画师就算了,他做的食物只适合一种情况下吃:不想被慢慢饿死受折磨,求速死。
我惆怅的想这户人家有六个人呢,咋都不好好做饭呢?
他们平时住在家里,不吃也不喝,怎么活下来的?
我端起灶上大锅,想看看炉灰里有没有埋上几个土豆玉米或者红薯什么的,小石头都从来不浪费灶火,里面总会埋点食物的。
没有,什么都没有,连柴灰都没有。
真让人伤心啊。
我失望的把大锅重重放回原处,忽然听见微微声响,我又把锅抬起来,发现灶底的砖有些变形。
锅底的灶砖是活动的,可以一块一块拿下来,露出一个黑洞洞的口子,正好能容一个人进去。
我要下去,周围的年轻人都拉着不让我下。
我看着他们:“那你们下?”
他们也不想下去,看来他们不知道下面是什么。
最后决定,我打头阵,他们马上一个跟着一个下来。
洞里非常小,只能向前爬行,身体宽一些的人爬了没多远就被卡住了。
我身后还跟着五六个人。
四周一片漆黑,只能听见几个人的呼吸声。
又爬了一阵,前方的空间明显大了许多,可以直立行走,空气并没有愉快的流通起来,看来我们还在地下。
地下不知道有什么东西,我们又踢又磕又绊,还有人撞到了一块四四方方的木头上,早知道应该带火把下来。
在骂骂咧咧声中,我们继续向前走。
又是一段向上爬行的路,爬着爬着,眼前终于有光。
那是天上的星星,还有一勾新月。
脚下是一望无尽的田地,或者说荒田。地里长满了草。
有人认出了这个地方:“这不是他们租的田吗?”
有人问:“大人,他们为什么要从厨房挖了个坑到田里?”
我答道:“为了下雨的时候在路上不被淋湿。”
他:“可是在田里也会被淋湿的。”
我:“都说了是在路上不被淋湿。”
他们陷入沉思,显然没听懂。
当然没听懂,我都不知道我自己在说什么。
忽然有人大声叫起来:“这是什么?!”
他的腿上挂着一根白骨化的人手,手指骨勾住了他的裤子,他一直也没发觉,傻呼呼的走了一路。
他惊声尖叫,用力甩腿。
与白骨一起飞出去的,还有一个黄澄澄的圈。
我走过去,将它捡起。
尽管星光微弱月光柔,但是,我,以及身旁的人,都看出来,那是一个金手镯。
很大,很重。
它现在拿在我的手上。
那个被白骨手抓住了裤脚的男人大张着嘴巴,可以塞进一只鸡蛋,哦不,鹅蛋。
他的脸上仿佛大大的写着一个字:悔!
绝对演技派,搁现在绝对能把奥斯卡金鸡百花什么的都拿齐全了。
这几个男人用不怀好意的眼神看着我。
我连忙将金手镯往地上一丢。
他们如饿狗扑食一般的扑上去,打成一团,也没人管我了。
我溜溜跶跶自己走回村长家,村长看见我回去,非常震惊,问我其他人呢?
我说他们在地下发现了好东西,就这么把我抛弃了。
村长一拍大腿:“这帮畜牲!”
·
村里的人都被惊动了。
他们举着火把,浩浩荡荡的赶向荒田。
真是寂寞啊,就连村长都不关心我了。
我去田螺精的家,发现屋里没人。
又去了传说中白鹤仙,织女神的家,屋里也没人。
难道宝物动人心已经动到了这一步,连被拐卖的女人都忍不住跟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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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呢这呢!”有人向我大声招呼。
荒草地里,蹲着画师、县令、李捕头,以及若干捕快,还有好些女子。
还没等我问他们为什么来。
就看见画师手心向上,向县令和捕快要钱:“我就说能找到他,你们都输了,给钱给钱。”
我:“???”
·
村里还有几个仙女传说,估计着也是被拐的女子。
我们抓紧在村子里寻找他们。
路上画师不无得意的跟我说起他们到这里来的经过。
李捕头回来跟主簿说:有个新来的捕快没办入职就先去了现场。
被县令听见,他很困惑,因为本来说好要来的那个捕快,又找关系调去别的城市了。
哪里又来的新捕快。
他机智的猜到一定是我,先没吭声。
后来李捕头又说起那个灭门案的村子还有拐卖妇女的事。
县令就不能不管了,一个好官的人设让他必须得派人去。
县令向端王汇报,动用府兵把这个村子处理掉。
正常情况下,县令是不用亲自参与这种事的。
不料有一个士兵说他在城墙上看见“有一个衙役与几个村上的人一同走了”。
为了让我避开端王的兵,他决定先过来一趟,确定我不在这里。
画师正好在一旁,自告奋勇说他一定能找到我,于是也跟着一起来。县令他们原本还不信,没想到,一蹲一个准。
至于捕头捕快什么的,他们完全是发现顶头上司居然打算一个人偷偷跑出城,深感年终奖可能不保,所以才跟出来。
好在他们一向与端王不对付,所以倒也不必担心他们。
·
我看着县令:“你叫我过来,就是为了让我走。来人,都下去?”
县令摸摸下巴:“好像也没错。”
村里的男人们这会儿都跑去田里的盗洞了,只剩下无人看管的被拐妇人。
原本应该等端王的府兵来办的事,就这么莫名的被一个大墓里发现的财宝解决了。
我对县令和画师挥挥手:“我可不能回城。”
画师不解:“你蒙着面进端王府的对吧?”
我:“对。”
画师:“一直到跑了,你也没有露馅对吧?”
我:“对。”
画师:“你也没有受伤?”
我:“对。”
画师:“那么端王要怎么才能认出你来?”
我:“他手下的陆侍卫与我交过手,如果我再动手,就会暴露。”
画师摸摸鼻子:“不动手不就行了?”
我:“不动手我吃什么喝什么?”
画师:“我养你啊。”
我:“???”
还没等我捋清画师跟我的交情什么时候就到了“我养你”的阶段,大地一阵颤抖。
端王的铁甲府兵到了。
为首的是端王和陆侍卫。
一个小村子,需要王爷亲临???
我的内心很困惑。
很快我就听见原因了。
陆侍卫小声对端王说:“王爷,山野村妇真的没什么长得好看的。”
端王:“不亲眼看看,我不会死心的!”
切,搞了半天是来猎艳的。
此时,村长的女儿忽然扑出来,披头散发,眼中含泪,楚楚可怜地抬头望着高坐在马上的端王爷:“大人为小女子做主啊,小女子被那捕快侮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