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首称臣》明云酒

7、第 7 章

　　“妖妖，你在哪儿？”

　　三个小时后，安言娱乐的总裁办公室内，徐正青递给宋妖一杯热水。宋妖就端着那杯水，把自己缩在了总裁的电脑椅上，下巴抵在膝盖上，断断续续地说完了事情发生的所有经过。

　　说完了，那杯水也凉了。

　　徐正青认认真真的听，没有打断也没有不悦，他靠在一旁的电脑桌旁，得体的西装剪裁合身，勾勒出俊美的轮廓。

　　末了，他说：“做错一件事和做了一件错事是不一样的。”

　　宋妖仰头看着他，面前的徐正青一身铁灰色西装，正经的像个久居高位的人类高层，高层转了转手中的钢笔，说：“做错一件事，错的只是一个环节。做了一件错事，则说明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错的。这件事并不是什么错事。而且它的起因不在你，结果也不在你。你已经做了自己能做的，因此责任也不在你身上。你的愧疚只是因为你没有实质性的帮上什么忙，而是在一个没有来得及反应的状态下目睹了悲剧的全过程而已。”

　　“听不懂。”
　　徐正青：“……”

　　宋妖灌了一口冷水，叹出去的气都带着一股迷茫：“已经发生的事能改变吗？”

　　徐正青摇了摇头：“已经发生的事是没办法再改变的。但是——”他话锋一转，说，“你可以写一个新的结局。”

　　宋妖不明白他的意思。

　　徐正青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两天前电话里那个一脸委屈的人此刻像是彻底的改头换面，宛如换了一个人。
　　他撑开手臂靠近宋妖，棕褐色的眼中折射出一股通透而执着的热，倒映着宋妖有些迷茫的脸。

　　他说：“妖妖，你想当明星吗？”

　　宋妖没反应过来：“哈？”

　　拔地而起的高楼上，落地窗折射着窗外浓稠的月色。夜已过半，窗外依旧是灯火通明，一派斑斓，噪声与城市的背景音融为一体，在宋妖那根迟钝的弦上摩擦打转。

　　她还是没有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大脑停机，思绪一半停在过去，一半飘在了窗外冰凉的空气里。
　　办公室里开着空调，但他的冷笑话仍旧让宋妖有一丝惊讶。

　　宋妖张了张嘴，右手一摆将水杯放在了桌面上，手上的力道没有控制好，陶瓷与玻璃摩擦出一道刺耳的声响。
　　她说：“你在开玩笑吧？”

　　事实再次证明她身边的人好像都不喜欢开玩笑，不但不喜欢开玩笑徐正青还一本正经的拿出了两份准备齐全的合同。白纸黑字打印的合同递到宋妖面前，行云流水一整套下来，透着仿佛实现已经演练了无数次的娴熟。

　　宋妖一脸懵：“你…你这是要干什么？”

　　徐正青：“我认真的。”
　　两份合同规规矩矩地躺在桌面上。办公室的灯为其浅浅的渡了一层光。宋妖眨了眨眼，原本一团乱麻的大脑此刻像是被一阵狂风吹得七零八落，连带着把她一起刮到了一个遥远的北极。

　　她觉得自己需要静静。
　　而徐正青显然没有给她想静静的时间，一只0.5mm的签字笔被塞进了她的手中。徐正青微抬下巴，话锋再次转换。

　　“咱俩认识多久了？”
　　宋妖想了想，一路从开裆裤滑到现在的西装革履：“十几年了吧。”

　　“认识那么久，我会害你吗？”
　　宋妖继续想了想，脑中却只浮现徐正青从小被她坑了无数次的被虐场面。
　　她难得的感受到了一股久违的心虚：“不会吧。”

　　徐正青晃了晃指尖的笔，轻轻的“哼”了一声，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就这样，宋妖鬼使神差的拿起那支笔，鬼使神差的签下了自己的大名，最后才拿起合同瞅了瞅，看清了那长达三页的乙方要求。

　　大脑一时不是十分清醒的宋妖：“……哈？”
　　这条乙方需要按时完成甲方为乙方打造的专属课程是什么鬼啊？

　　宋妖挑起眉毛看向徐正青，而始作俑者显然没有什么坑人的自觉，反而坏狐狸似的潇洒签上自己的大名，摁下了早已准备好的公章。
　　徐正青合上合同书，低声咳了咳：“剩下的事就交给我吧。”

　　宋妖：“？？？”
　　事态为什么变成了这样，她答应了什么，她为什么要来这儿？

　　隔日
　　思绪终于清醒过来的宋妖坐在办公室的那张皮椅上，几缕呆毛从头上翘起，她也终于看完了合同的内容。
　　人不能在晚上做决定是正确的。

　　她就这么不明不白地签了三年的劳务合约。

　　盘腿坐得太久，刚一下地的宋妖就感受到了从脚后跟直达天灵盖的麻。她就拖着一对有些神经麻痹的腿迈向大门，拿着那份合同去找徐正青秋后算账。
　　手还碰到门把手，办公室的门就被从外推开了。

　　宋妖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这进来的人还不少，以徐正青为首进来了一群形象各异年龄不同的一支小队伍。
　　徐正青朝她露出一个标准八齿笑：“这就是宋妖，我们公司新签的艺人。”

　　一行的五个人齐齐露出一个惊讶中掺杂复杂笑容的表情。
　　徐正青对宋妖眨了两下眼，然后张开手掌由左向右说到：“这是你的表演课老师，这是台词课老师，这是形体课，这是鉴赏课老师……”

　　宋妖做了一个打住的手势，满头雾水道：“这是，什么意思啊？”

　　徐正青说得极其自然：“你未来三个月的课程安排啊，”入世多年的徐某露出资本家专属的笑容，“合同上写的很清楚嘛。”

　　认识这么久，我怎么可能会坑你啊。
　　宋妖：“……”
　　我真是信了你的邪。

　　她看向最右边站着的青葱少女，一头马尾十分利落，脸上的表情却有些紧张羞涩，背着一个双肩包，抿着嘴，遮遮掩掩的看着她。
　　宋妖指了指她又指了指自己，最后不太确定的开口：“这位，又是哪门课的老师啊？”

　　徐正青“噢”了一声，道：“这个是小张，你的助理。”

　　今年刚毕业还处于实习期的张小含朝宋妖羞涩一笑，声音清甜：“妖妖姐好。”

　　就这样，宋妖一肚子疑惑还没成功问出去一个，就被三堂会审似的各位专业老师用课程堵全了剩下全部的疑惑。并且每人手持一张满分一百的计分表，让她一夜之间重回高三。

　　课程开始了宋妖才反应过来——
　　这家伙是蓄谋已久了吧。

　　宋妖的上课事业进行的猝不及防又如火如荼，没想到徐正青不但为她专门开设了一间教室用来上课，并且接来了郊区里所有的流浪猫。几十只小猫暂时被安置在了公司的另一个空旷的大房间之中，每日和员工一起打卡上班，工作就是用几十双眼睛监督宋妖的课程。

　　毒。
　　姜还是老的辣。

　　宋妖看着这白里透灰的天和一脸严厉的老师，不知为何，在徐正青这一番仿佛摁了二倍速的操作下，她心头那点阴霾竟然不知何时已经被吹散了。

　　与此同时，安言娱乐的会议室内，无声的硝烟覆盖整个房间。
　　徐正青转动钢笔，笔尖放在雪白的合同书上。

　　他看着对面戴着墨镜的白真真，轻笑出声：“白小姐，现在可以谈谈我们的解约事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