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鬼纪事》下雪时

7、007

　　就在富冈义勇因为走马灯里出现了不认识的人而困扰时，鬼舞辻无惨已经气得都快把屋顶掀翻了。

　　派出去杀星乃雪枝的鬼和猎鬼人打起来了！

　　“遇到了……柱……”朱砂丸断断续续传回来的话，鬼舞辻无惨恼怒不已。

　　“遇到柱不会跑吗？两个蠢货！”

　　派他们出去杀人，最后竟然变成了送人头，鬼舞辻无惨忍不住在心里骂出无数句脏话。

　　矢琶羽和朱砂丸已经被“柱”杀死了，他却没有替他们报仇的打算，反而联系上了另一只鬼。

　　上弦之三，名为猗窝座，对鬼舞辻无惨最为忠心，也是目前地理位置距离他最近的上弦。
　　鬼舞辻无惨要杀星乃雪枝，最先想到的就是让猗窝座过来，可是猗窝座这家伙有个坏毛病——他不杀女人。

　　“到我这边来一趟。”他对猗窝座说。

　　“……”猗窝座那边沉默了一阵，传来出些许不愿意的情绪。

　　“？？？”这个家伙难道不是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吗？

　　鬼舞辻无惨愤怒地读取猗窝座的想法，发现猗窝座……还真没什么反抗的心思，只是今天晚上他在的城市里有个富豪打算放烟花，他想留下来看完烟花再过来而已。

　　不仅不杀女人，还喜欢看烟花，猗窝座怎么那么没用？鬼舞辻无惨在心里加重了音：“给我过来。”

　　为了让猗窝座变得积极一点，鬼舞辻无惨难得解释说：“这里有个‘柱’。”

　　猗窝座这次回应得非常快：“是，我会以最快的速度赶到。”

　　鬼舞辻无惨估算了一下，以猗窝座的速度，如果明天白天也没有太阳，那他在明天中午就能到达。

　　“等他过来了，先让他去杀星乃雪枝。”鬼舞辻无惨这么说着，选择性忘记了猗窝座不杀女人的原则。

　　反正真的有柱在附近，他又没有骗猗窝座。

　　不过，为什么鬼杀队的柱会在这里？还有千年不曾出现过的……疑似那人后代的星乃雪枝……

　　鬼舞辻无惨忍不住怀疑这是一场针对自己的阴谋。

　　这里不能待了！

　　他在心里召唤另一个属下鸣女，鸣女很快在他面前开了扇门，门后是房间层层叠叠的大型空间，他抬脚走了进去。

　　_(:з」∠)_

　　“你的武器要充能多久？”

　　听到外挂君这个问题的时候，星乃雪枝正在鎹鸦的带领下前去寻找富冈义勇。

　　“你问这个做什么？”她在心里回复外挂君，“这里没有电能，光是晒太阳的话，大概……嗯，要晒好几天吧？”

　　外挂君立即发出嗤笑声。

　　“你笑什么？”星乃雪枝奇怪。

　　外挂君没有回答。

　　该不会有什么阴谋吧？星乃雪枝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很快就被她抛开了。

　　越是靠近富冈义勇的所在地，星乃雪枝越是觉得周围熟悉。

　　有点像之前遇到外挂君的地方？没等她确认，在头顶上方领路的鎹鸦扑闪翅膀，加快速度冲向前方。

　　前方的一大片树木都被怪力摧毁了，雪地也被砸出许多深坑，泥土和落叶溅得到处都是。

　　浓郁的血腥味传来，星乃雪枝看到鎹鸦盘旋在一棵树顶，对她和炭治郎叫道：“这里！在这里！”

　　树下，黑发青年靠坐着，略带错愕地望着他们。

　　一个虚幻的身影站在他身后，那人看起来比富冈义勇略大些，披深红羽织，额前有一块火焰印记。
　　他目光在星乃雪枝和炭治郎之间来回梭巡，最终定格在星乃雪枝的身上。

　　星乃雪枝身体顿时僵住。

　　几分钟前还在坚持无神论的她感觉世界观摇摇欲坠。

　　这是幽、幽灵？

　　她避开那人的目光，把头转向炭治郎，然而炭治郎好像根本没有看到那个人，直接朝富冈义勇跑了过去。

　　“你还好吗？”他问。

　　富冈义勇抬起头，定定地看了炭治郎两秒，冷淡道：“我没事。”

　　“可是你流了很多血啊！”炭治郎指着他周围被血染红的地面说，“你要不要去我家休息一下？”

　　“不要。”富冈义勇果断拒绝。

　　炭治郎试图说服：“可是你的乌鸦很担心你。”

　　“和你没关系。”

　　“……”炭治郎也没辙了。

　　富冈义勇身后的幽灵好像觉得他们的对话很有趣，饶有兴致地低头看了炭治郎一会儿。

　　然后，他用平稳无波的语气充当起富冈义勇的旁白：“义勇担心会麻烦到炭治郎。”

　　这个幽灵认识炭治郎？那为什么能看到他的不是炭治郎，而是自己啊！
　　星乃雪枝有些崩溃，觉得自己可能需要花点时间来重塑世界观。

　　不过通过他的旁边，星乃雪枝也明白了，富冈义勇看起来不好说话，其实内心还挺温柔的。

　　她走过去，尽量克制住自己，不让自己的视线落在富冈义勇身后的幽灵上，然后对富冈义勇说：“炭治郎家里给你准备了热水和纱布清洗伤口，还是去一趟比较好。”

　　富冈义勇神色一动。

　　旁边的炭治郎看到她的劝说有效，也有样学样：“对对，我家正在煮鲷鱼火锅，放了莲藕、萝卜，还有我妹妹早上采回来的冬菇，富冈先生也去吃一点吧，对伤势恢复很有好处的！”

　　冬菇？富冈义勇想到了前不久给他指路的小姑娘，她的篮子里也放了一些冬菇。
　　当时富冈义勇感受到鬼的气息在附近，而且非常浓烈，他担心会出事，没有向那个小姑娘道谢就走了……

　　富冈义勇看到和那个小姑娘有些相似的炭治郎，静默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他用手撑在地面，小心翼翼站起。

　　他担心自己已经止血的伤口会因为动作太大而撕裂，可是直到他站直了，伤口都没有再次流出血来，甚至连疼痛都少了很多。

　　有点奇怪。富冈义勇用手按了按肋下，伤口没有消失，受伤也不是他的幻觉。
　　是痛感变得迟钝了？

　　灶门炭治郎以为富冈义勇的迟疑是因为行动不便，连忙把他的胳膊架到肩膀上，“这样能走了吗？”

　　“谢谢。”富冈义勇把手抽回来，“我自己能走。”

　　他抬脚往前走，失血过多造成的晕眩让他脚陷进雪地里时，连带身体也歪了一下。
　　尽管他很快就维持住身体的平衡，炭治郎还是很担心。

　　“要不我扶着你？”他提议。

　　“不要。”富冈义勇想也不想就说，“你走得太慢了。”

　　炭治郎：“……”
　　所以你选择自己走，是因为嫌弃我慢吗？

　　尽管富冈义勇话说得有些伤人，可事实就是这样，即使他受了伤，速度都比经常在雪地里行走的炭治郎快许多。
　　他才走没几步，就甩开了炭治郎和星乃雪枝一大截。

　　星乃雪枝走在最后面，原本以为幽灵会继续跟在富冈义勇身后，没想到他居然放慢脚步，慢吞吞地走到了她的身侧。

　　“我已经十多年没来过这边了。”他用平静的语气说着怀念的话。

　　居然还擅自搭话了……星乃雪枝只觉得背后一凉，连忙加快脚步。

　　身后的幽灵青年轻松赶上来，再次和她肩并肩。

　　星乃雪枝试着停顿片刻，幽灵也停下来。

　　这、这个幽灵是缠上她了吗？！！

　　星乃雪枝不仅背后发凉，额前也快冒出了冷汗，她赶紧跑起来，追上前方的炭治郎。

　　幽灵再次跟了上来，和星乃雪枝并肩而行。

　　他的步伐是和富冈义勇如出一辙的轻便，要不是没能在雪地里留下脚印，星乃雪枝几乎要以为他是个正常的人类。

　　他似乎也不在意星乃雪枝能不能得到他的声音，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显得十分散漫。

　　没一会儿他就换个话题，绕到了义勇身上。

　　“义勇的鎹鸦年纪大了，做事也容易犯迷糊，它本来应该去找事后处理部队过来的，没想到竟然找上了你们。”

　　“他还真是，和锖兔说的一样，无论哪方面都让人放心不下啊。”

　　明明富冈义勇看起来挺可靠的，就是说话有点……过于直接？星乃雪枝刚想这么反驳他，自己立即怔住了。

　　也许是因为幽灵态度过于熟稔，还摆出闲聊一般的姿态，让星乃雪枝下意识把他当成自己的朋友了。

　　星乃雪枝对神秘侧的事物了解得极少，在无法确定他身份的情况下，她暂时不打算和他搭话，先当他不存在。

　　有机会问问富冈义勇，毕竟是跟在他身边的幽灵……说不定是他认识的人……

　　星乃雪枝再次加快速度，试着追上前方富冈义勇的脚步。

　　当然她最后也没能追上。

　　到了灶门家，一直和星乃雪枝肩并肩走来的幽灵忽然停下了脚步。

　　“原来炭十郎已经不在了。”他这么说了一句，声音里听不出多少对相熟之人逝世的惋惜。

　　星乃雪枝准备进门的脚步一顿。

　　炭治郎和其他孩子的说话声在门内响起，充满了鲜活与朝气。

　　幽灵站在原地，轻声感叹：“真热闹啊。”

　　他的声音轻柔飘忽，好像马上就要被风吹散似的。

　　星乃雪枝也这么感叹过。
　　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她突然放下了对于幽灵的戒备。

　　她转过身，看到他一个人孤零零站在雪地里，表情格外沉静，可眼里全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你……”

　　屋内猛然传出“咚！”的声响，打断了她想要说的话。

　　“富冈先生！富冈先生你怎么了？”炭治郎急切地喊道。

　　星乃雪枝只好收回还没说出口的话，快步跑进门。

　　富冈义勇直挺挺地倒在炭治郎家里，几个孩子惊慌失措地围在边上，看到她进来，连忙给她让出位置。

　　星乃雪枝蹲下去，用手在他脖子上探了探，然后拿出白核铁变的手电筒，对着他的瞳孔照了照，终于松口气：“应该是失血过多昏迷了。”

　　平安京时代医疗系统极为落后，星乃雪枝为了穿越到那个时代做准备，前往医院学过不少知识，她替富冈义勇处理完肋下的伤口后，还是放心不下门口的幽灵。

　　“可以吃饭了哦。”灶门葵枝说，“鲷鱼再炖下去就烂了，有什么事，吃完再想也可以。”

　　“不用了，”星乃雪枝快步走出去，“你们先吃，不用等我！”

　　她越走越快，最后直接用跑的速度，奔向了门外。

　　幽灵仍然站在雪地上。

　　星乃雪枝脑子一热，直接跑到了他的面前，对上他清透的目光，突然就语塞了。

　　总觉得他好像什么都知道。

　　她手指攥住和服的袖子，略带紧张地问：“你一点都不惊讶，早就知道我能看见你？”

　　“嗯……”幽灵沉吟了片刻，有点答非所问，“走到你身边的时候，看你挺紧张的，感觉很有趣。”

　　有趣？？

　　他果然是故意和她并肩走在一起的！就为了看她紧张的样子！

　　星乃雪枝气呼呼地瞪着他，他其实是个恶灵吧！是喜欢捉弄人的恶灵吧！！

　　他说：“以前从来没有人能看见我。”

　　是这样吗？星乃雪枝怔了怔，想起他刚才说的“有趣”，瞬间对他产生怀疑。
　　一定不是真的！不能相信他的话！

　　这时他突然笑了起来，“所以当时看到你，我就在想……”

　　那双沉淀了太多情绪的眼睛，因为这个笑容变得灿烂了。

　　我在想——

　　“——能让你这么有趣的人看到我，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