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中人》家养小葱

16、第 16 章

　　东边泛亮光的时候，大家才一一散去，乔海整个人晕晕乎乎的，他记得自己对着陆民告白完后，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出了帐篷，发现现场空了一片，偶尔有人经过，行色匆匆，摸出手机一看，已经四点了，有人在一旁叫他：“乔哥，你醒了？”
　　他顺着声音看过去，是个不认识的姑娘，个子不高，看起来和他年纪差不多大，有些疑惑：“你是？”

　　姑娘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声音清脆响亮：“我叫高星，你叫我小高就行，老板安排我当你的助理。”
　　“高兴？”乔海四处环顾了一遍：“师哥呢？”
　　“师哥？”高星疑惑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老板早上那会儿就已经走了。”

　　乔海想起陆民今天还有活动，便说：“那我们现在也走吗？”
　　高星点点头：“嗯，我们直接回工作室。”

　　飞机到了清北市，乔海也摸清了自己助理的情况，原来“高兴”是“高星”，和高冰是亲戚关系，据高星说，她管高冰叫舅舅，大学学的是传媒专业，今年大四，时间比较富裕，舅舅就给她安排了这份工作。

　　乔海说：“你和你舅舅一个姓？”
　　高星笑着说：“我单亲家庭，跟我妈姓。”

　　自从回到清北市后，他的行程永远都是空白——这么说似乎也不准确，总之宋梦被安排上了真人秀综艺，陈晓晓也参演了几部电视剧，虽然是打酱油角色，但是聊胜于无，周雅也去了一个跳舞的综艺节目——周雅在群里抱怨：“天天练舞天天练舞，都快累死了。”薛楠则在谈下一部电视剧男三的角色。

　　只有他和纪鑫——纪鑫比他还闲，他起码还被安排弄了几场直播——他的粉丝在群里把春生工作室骂了个底朝天，说怎么又他妈去直播了。

　　乔海安慰她们，说让她们看看纪鑫，纪鑫比他还惨，粉丝们怒其不争——丫就知道和差的比，上学的时候就马马虎虎，工作了也这样，扶不起的烂泥！乔海没想到粉丝连自己都敢骂，立刻表明态度说自己其实很求上进，但是确实没有工作，等剧播好以后估计就有了，让大家不要去和工作室吵架。
　　这样一折腾下来，他少了好多粉。

　　乔海有些着急，虽然这些粉里是他误打误撞招揽过来的，可是他也真心实意把她们当做自己人，他刚毕业那会儿，感觉自己前途渺茫，粉丝们陪他插诨打科，这点情谊他不能忘，所以看到粉丝离开，说不难受是假的。

　　纪鑫看上去一点儿都不着急，他每天卡着点来工作室，到了就坐在公司一角，摆上电脑、茶水、苹果，开始打游戏，到点了就去餐厅吃饭，吃完饭，躺沙发上午睡，下午照旧，到了下班时间，他背着电脑包，坐地铁回家。

　　乔海下了直播，和纪鑫玩了几把游戏之后，终于忍不住说：“你这样折腾，还不如回家打游戏。”
　　纪鑫盯着电脑屏幕，目不转睛：“公司网速快。”

　　高星在一旁举着手机：“纪哥、乔哥，你俩得对口型，口型不对容易穿帮。”
　　这是工作室新出的玩法，乐视频APP很火，又加上是科越公司出品的，两家属于半合作关系，所以工作室在上面开通了官方账号，每天发一些自己旗下艺人的生活。
　　时间长了，成果斐然，“春生六剑客”的名气也渐渐的小火了一把。

　　拍完视频，纪鑫继续打游戏吃苹果，乔海瘫在沙发上玩手机，他登上小号，熟练的进了陆民的超话，看一看陆民最近干了什么事情，碰到好看的图片顺手保存下来。

　　偶尔也点进“陆海”超话，超话里没什么新的内容，刷来刷去，大家还在讨论他们去古城玩的那个糖，每当有人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下面就有粉丝鼓励：“姐妹，坚持住，等到《良辰美景》一开播，咱们的好日子就要来啦！”

　　乔海想起了陆民，自从蒙古一别后，他就再也没见过陆民的人，陆民永远都有忙不完的事情，他好几次都想要给陆民发微信，可是语言组织了好几遍，怎么说都感觉不对，打电话又开不了口，总觉得这种事情要当面说才行，他拿捏不准陆民的态度——他一直觉得陆民喜欢自己，对自己有意，可是那天晚上亲过之后，对方却没有任何表示，这么多天了，连个消息也没有，什么个意思他是一点儿也领会不到。

　　他迂回的向宋梦讨教追男人的方法，先问宋梦谈没谈过恋爱，宋梦说当然谈过，他再接着问：“那你怎么追男人的？”
　　宋梦很吃惊：“啊？还需要追吗？不都是他们追我吗？”

　　行吧，大美女不愁没人爱。

　　乔海思来想去，觉得还是要请教下群众的意见。
　　他在论坛上开了栋楼，问道：“请问亲了自己的偶像，偶像会生气吗？”

　　有人回复他：“这个楼主我记得你啊，白日梦现在这么严重了？”
　　乔海看了回复，气的把自己发的帖子删除掉了。
　　什么网友啊！

　　三分钟后，宋梦在他们小群里发了一张截图：“这个人好搞笑啊，哈哈哈哈。”
　　乔海点开一看，草！不就是自己刚才的问题吗？
　　他和宋梦，可真是有缘分，上网冲浪都能浪到一块去。

　　想到这里，乔海又开始愁眉苦脸起来，怎么他和这个人有缘和那个人有分的，就是和陆民没缘分呢？
　　□□群里，群主又在发图片，说看到陆民了，在商场参加一个护肤品的活动，真人好帅，先放几张没修的照片，给群里姐妹解解馋。

　　乔海打开图片，照片上陆民皮肤零瑕疵，说是无修图，实际上一看就是磨过皮的。

　　他把群主的照片下载下来保存到自己手机相册里，然后打开微信，又给陆民发了过去：“师哥，今天累不累？”

　　发完以后死死盯着微信界面，一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陆民始终没有回他微信。他给高星发了条微信：“你好。”
　　高星不明所以，回了个问号表情包。
　　乔海说：“没事，就是想看看自己手机是不是坏了。”

　　纪鑫打完一盘游戏，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下筋骨，看乔海对着手机愁眉苦脸的。
　　“你到底怎么了？一天对着手机魂不守舍的。”
　　乔海感觉自己的问题只能问他：“要是有个和你关系还不错的人，亲了你，你生气吗？”

　　纪鑫问他：“你亲谁了？还是谁亲你了？”
　　乔海一噎：“关我什么事情！你回答问题就行。”
　　纪鑫看着他：“我不知道，除非有人亲我。”

　　乔海问了一圈，没有问出个所以然来，陆民依然不给他回复，他一颗心渐渐冷下来，心想，师哥应该是生气了，师哥都不一定喜欢男的，他就冒冒失失亲了上去，师哥是不是觉得挺恶心的啊？

　　他很害怕自己领会错了陆民的意思，所以看到他俩自己超话里的信息刷的热火朝天，心想，要是师哥看见这些，会不会不高兴？

　　于是他立刻在超话里发帖子：“你们迷恋角色就行了，不要迷恋真人cp，万一让本人看到了，不高兴怎么办？”
　　超话里的姐妹正愁没有话题，看到乔海主动送人头，立马集中火力喷了过来。

　　“WF麻烦回到自己的圈子里好吗？”

　　“圈地自萌懂不懂？我寻思着大家也没去你家CH里刷，WF脸这么大？在别人的地盘教育别人？”

　　“大家不要吵了，师哥师弟我们都爱啊！”
　　......

　　乔海被骂了一通，忍不住回复道：“‘WF’和‘CH’是什么意思？”

　　“原来是xxj。”

　　乔海更懵：“XXJ是啥？”

　　对方没有再理会他了，乔海不甘心，回到陆民的超话，在群里问大家：“‘WF’和‘CH’是什么意思？”
　　群里的姐妹说：“就是唯粉和超话的意思，饭圈用语，大家都习惯这样缩写拼音前面的字母，防止被搜索出来。”
　　乔海恍然大悟，心想这是什么烂习惯！又不是特工007，还怕被搜出来，不过他没有问，回到自己的超话里，倒是解码了很多他之前看不懂的微博。

　　乔海一闲就是三个月，天气逐渐热起来的时候，他时来运转，得到了一个男二号的角色，也是个民国剧，他演一位才华横溢但是落魄的画家。
　　负责和他对接工作的同事说：“试戏的剧本我发你邮箱了，后天去试戏，行程没问题吧？”
　　乔海能有什么行程？自然是没有问题的。

　　陆民难得在工作室出现，抱着一只小花猫，在一旁逗着玩。
　　乔海此刻哪里还顾得上剧本，他看陆民此刻的神色很温和，明确好自己的工作后，若无其事的溜到陆民的身边，大着胆子伸手摸了一把小猫：“师哥，你从哪里带回来的猫，真可爱。”

　　陆民说：“去参加活动时别人送的。”说罢，把猫举起来，对着乔海，捏着嗓子道：“哥哥哥哥，我还没有名字呢？你给我取一个吧。”
　　乔海瞬间笑的满脸灿烂：“那就叫小民，小民，喜不喜欢你这个名字啊？”

　　陆民抬起小花猫的一只爪子，作势抓他，语气里透着亲昵：“敢调侃我？”
　　乔海心一跳，面上挑衅的看着他：“调侃了怎样？”
　　陆民一双眼睛眯了眯：“调侃了，后果很严重。”
　　乔海心颤了颤：“怎么个严重法？”

　　陆民没有再回答他，把小花猫抱在怀里，低声逗弄起来，像是没有听到他说话。
　　乔海目光炙热，盯着他洁白的耳朵，直到那耳朵在他眼前泛起了红，他才像完成任务一样离开了。

　　试戏完那天，他回到家，在楼道里看见了陆民。
　　楼道是声控灯，陆民抱着小花猫，静静的站在黑暗里，一言不发。

　　乔海没有开口，掏出钥匙开了公寓的门，陆民鬼魅一样的滑了进来。
　　屋里也没有开灯，门轻轻被关上，乔海觉得自己呼吸灼热，借着窗户外面的光亮，陆民的身影隐隐约约，一阵淡淡的香水味道扑面而来。

　　小花猫在黑暗里娇声的叫唤了一下，然后从陆民身上跳下来，甩着尾巴，毫不认生的巡逻自己的新地盘。
　　心底的□□被这一声唤醒，乔海猛然抱住眼前的这个人影，他把头埋在陆民的肩窝里，低声喊：“师哥。”

　　陆民迟疑的，犹豫的回抱住他，然后感觉自己肩窝处一阵湿热——乔海又哭了。

　　乔海说：“你为什么要来？”
　　陆民头一次茫然：“我不知道。”
　　乔海说：“你生气了吗？”
　　陆民摇摇头，想起乔海看不见，出声说：“不是很生气。”
　　“那就是生气了。”

　　客厅里很静，陆民回抱的手臂越缩越紧，他问乔海：“你是认真的吗？”
　　乔海说：“我是认真的。”
　　“你确定你爱我？而不是爱角色？”
　　“我分得清。”
　　“你不骗我？”
　　“我不骗你。”
　　“要是我骗了你呢？”

　　黑暗里，乔海没有立刻作出回答，他抬起头，眼圈微微发红，借着外面的光，看着陆民模糊不清的轮廓，轻轻说：“你能骗我什么呢？你已经折磨我好多日子了，师哥，三个多月了，我不是头脑发热，你得相信我。”

　　两个人先是在客厅站着，后来就亲到了一起，亲吻带着电，瞬间将欲望完全点燃，再后来就进了浴室，小花猫在屋子里巡逻了一圈后，发现不见了主人，敏捷的走到浴室门口，抬起爪子狠狠的抓着门板，它使出很凶狠的力气，可是浴室里水流潺潺，没有一个人听到它的动静。

　　乔海谈恋爱了，他觉得自己有点疯，又有点狂。
　　最初注意到他不一样的是纪鑫，纪鑫狐疑的看着沙发上对着屏幕傻笑的乔海：“你谈恋爱了？”
　　乔海这次没有对他说“放屁”，而是一副“高深莫测你不懂”的样子看着他，神神秘秘的笑了。
　　纪鑫一皱眉，继而脸色复杂的看着他。

　　其次是高星，作为乔海的助理，感觉他太春风满面了，于是悄悄嘱咐他：“哥，你悠着点儿，别让粉丝发现了。”
　　乔海经过上次粉丝脱粉事件后，发现很多时候其实不能对粉丝掏心掏肺，对粉丝也要保持一点距离，因为她们的爱才是最难以捉摸的，他对着高星点点头：“我知道。”

　　然而知道归知道，社交软件上却忍不住想秀，不能不秀，满心的欢喜要是再不释放出来，他怀疑自己先要被憋炸了。
　　大号他没有那个胆子，于是登上小号，开始肆无忌惮的表白，旁人看了，以为“她”是个花痴，对着偶像发疯。

　　陆民的微博时常更新，广告居多，私人生活相关的比较少，然而最近，私博也多了起来，他配了一顶帽子图，说：“这顶帽子很不错！”
　　下面评论立刻说：“啊啊啊，哥哥同款get起来！”

　　“哥哥说不错就不错，不过哥哥，自拍呢？自拍呢？每日一问，今天陆民发自拍了吗？没有。”

　　“看我刷新出什么？哥哥竟然更博了！”

　　“哥哥，要认真吃饭，好好睡觉哦！”
　　......
　　乔海登上小号，默默的配了一把同款帽子图：“确实不错。”

　　夏日当空，他有些眩晕——幸福的眩晕。真神奇，去年这个时候，他还和陆民还不熟呢。
　　今年夏天，他就可以披着小号的马甲，说起他这二十四年来未曾说过的甜蜜略带肉麻的话。

　　他整个人被爱情这个东西撑的鼓鼓的，随便戳一下就能吐出甜蜜的泡泡，每一个泡泡都是五彩斑斓的梦。
　　他看着这些梦，就觉得爱情真好啊，一撩就着，烧得他既心慌又蠢蠢欲动。
　　但他得压抑着、克制着，像个怀揣宝物的路人，隐秘又矜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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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更新到这里，突然发现，乔海有点爱哭，我当初写他的时候，是没有想过让他哭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写着写着，他就是要哭，入戏了要哭，出戏了要哭，告白了也要哭。
不要哭了嘛，和自己偶像谈恋爱，有啥好哭的，隔一般人身上，晚上睡觉都要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