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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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时陆景瑶切了上次留下的半块咸肉，配着鲜笋烧了一大碗，又煎了豆腐，炒了鸡蛋，小米掺着白米、豆子蒸了一大锅饭，满满地摆了一桌。
陆老太太笑得眼角绽开了细细的纹路：“好，真好，老大马上就能出来了！”
“还是嫂子家里有钱，”陆仲也笑，“我早就说过不用着急，嫂子肯定能凑到。”
“就是，”宋金珠道，“还是嫂子家里有钱，哪像我娘家，一文钱都凑不出来。”
“你嫂子家里也不富裕，还不知道怎么东拼西凑弄来的，”陆老太太叹气，“不行明儿寻个牙子来，把地卖上一半，早些把钱还给亲家公。”
陆家别的没有，唯独地还算多，水田二十几亩，旱地十来亩，还有几亩沙地，都是这些年一点点攒下来的，安身立命的根本。陆仲立刻叫起来：“娘，不能卖，卖了地咱吃啥喝啥？”
“就是啊，咱一大家子人全指着这几十亩地呢，卖了地，咱们也不用活了。”宋金珠一双吊梢眼紧紧盯着篮子里的猫儿，就像看着个金光闪闪的大元宝，“依我说还不如把猫卖了，一只猫四百两，天底下上哪儿去找这个价钱？”
陆景瑶连忙把篮子抱到怀里，护住猫儿，陆老太太看她一眼，有些犹豫：“这猫崽是阿瑶心爱的东西……”
“咳，一个畜生，有啥稀罕的，人重要还是畜生重要？”宋金珠道，“卖了地咱们没吃没喝，大哥回来也得饿肚子呀！卖个猫就能换四百两银子，这种好事哪里去找？赶紧卖吧，万一赵大公子反悔，那才是亏死了！”
陆老太太动了心。家里的地都是一亩半亩积攒下来的，来的不容易，卖了她也舍不得，一只猫能换四百两银子，不用卖地不说，等大儿子回来，手里也能有点开销。她看着陆景瑶，问道：“阿瑶，你说呢？”
陆景瑶抱着猫儿，摇了摇头。
四百两是大数目，她不是不动心，可她仔细想过，跳蚤包是因为猫儿才做的，赵无咎是猫儿引来的，那二两金子也是因为猫儿才得的，更何况她这两天为着猫儿又想了几个点子，也能赚钱，这猫儿，就是她的福星，她有一种隐隐的预感，留着猫儿，以后赚的肯定比四百两更多。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不懂事！”陆仲急了，“四百两买个畜生，这种好事哪里找去？放着银子不要，你嫌烫手是咋地？”
“就是，那可是你爹！”宋金珠跟着帮腔，“咋地，为了救你爹，你连个畜生都不舍得？”
陆景瑶轻轻摸着猫儿的下巴，听着猫儿不由自主发出低低的呼噜声，让她的心安定下来：“阿婆，留着猫儿吧，我能赚的肯定比四百两多。”
“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宋金珠道，“四百两银子呢，你当是吹口气就来的？”
“阿婆，你也看见了，我是因为猫儿才挣了钱，这猫是咱们的福星呢，”陆景瑶不搭理她，只跟陆老太太说话，“再等等吧，我肯定能挣钱，真要是挣不到，我肯定卖猫！”
福星？陆老太太心里一动，她上了年纪的人，最相信因果报应，况且的确是养猫以后赚了钱，好事也一件接着一件，也许真是福星呢？
“放屁！”宋金珠一看陆老太太似乎有点活动，赶紧打岔，“一个畜生，算啥福星？你一个小丫头，家里还轮不到你做主，这事我定了，卖！”
“行了，”陆老太太抬高声音压下她，“这事也轮不到你做主！”
她看看陆景瑶，又看看她怀里的猫儿，最终拍了板：“那就再等等吧。”
陆景瑶松一口气，下意识地将猫儿又抱紧了些，得赶紧挣钱呢，挣了钱，才能保住猫儿。
“那地呢？”陆仲大失所望，“咱也不能卖地呀！”
“地也先不卖，等你大哥回来，问问清楚啥情况，再做打算。”陆老太太道。
陆仲还想再说，宋金珠拉了他一把，一时间所有的人都没作声，屋里唏哩呼噜的，只剩下吃饭的声音。
陆景瑶夹了一片咸肉，送到猫儿嘴边，猫儿瞥她一眼，转过了脸。
这是嫌肉太咸，还是太硬？这小祖宗，嘴还真挑。陆景瑶放下咸肉，又夹了块煎得金黄的豆腐，猫儿还是不动嘴，最后换了炒鸡蛋，猫儿这才转回脸，屈尊纡贵似的，低头舔了一口。
带着倒刺的小舌头蹭着手心，酥酥痒痒，陆景瑶不由得露出了笑容，这小祖宗，可真是难伺候啊。
耳边听见陆老太太说道：“麦地该间苗了，明儿你们都早点起，跟我下地干活去。”
农时不等人，眼下旱地种的春麦已经长起来了，需要锄掉长得太密的麦苗和杂草，把田垄整理出来，过阵子好追肥。
陆仲冷不丁听见这句，有些反应不过来：“咱自己下地？往年不都是雇人吗？”
宋金珠连忙打断他：“往年是往年，今年为着大哥的事，钱都花光了，哪儿有钱雇人？”
陆仲这才反应过来。陆家地多壮劳力少，农活单靠自家人是做不完的，以往农忙的时候都得雇短工帮忙，前阵子水田栽秧他就是雇短工做的，可眼下他既然装穷，那就只好自己干了。
陆仲享受了好些年，哪里肯下地干活：“十来亩地呢，咱们就这几个人，老的老小的小，猴年马月也干不完啊！再说青山福宝都还小，咋干活？”
陆老太太道：“青山福宝少干点，咱们几个多干点，眼下也没别的法子，农活不等人，再不干庄稼就毁了。”
陆仲还要再说，宋金珠眼珠一转，一把拉住他：“行，都听娘的，明儿一早，下地干活！”
陆景瑶喂着猫儿，看了宋金珠一眼，二婶懒得很，平常听见干活就赶紧躲，今儿怎么了，居然转了性子？
夜深人静时，陆景瑶还在灯下做活。
布袋撑开，用细竹篾编了一个类似笸箩的底套进去，这样布袋底有了支撑，猫儿正好能卧进去。
竹篾很快编完了，陆景瑶磨干净毛茬，抱起猫儿往袋里装，猫儿挣扎着不肯进袋子，陆景瑶柔声哄劝：“乖，你不是喜欢出去逛吗？这个要是做好了，我天天带你出去逛。”
猫儿四只爪子撑着住她的胳膊，死活不肯进袋子，陆景瑶握住猫爪往里塞，推搡之时猫尾巴翘起来，露出两个毛绒绒的小球，陆景瑶怔住了，前两天并没有，别是生病了吧？
连忙叫陆老太太：“阿婆快来，猫儿屁股上长包了！”
陆老太太放下正在缝的跳蚤包，探头一看：“不是包，是猫蛋，这是个公猫。”
林枫：……
猫，蛋？
陆景瑶听不懂：“什么猫蛋？”
“怎么是个公猫？公猫又懒又馋，可不如母猫勤快，”陆老太太嘟囔着抓住猫儿塞进布袋，“行了，你一个女儿家，别瞎问了。”
林枫：……
猫蛋？
奇耻大辱！
陆景瑶反应过来几分，脸上有些发红，又有些好笑，打开布袋一看，竹篾把袋底撑出来一个圆形，猫儿蹲在竹篾底子上，一张毛绒绒的小脸冷得像结了冰。
看来还是不舒服，这小祖宗，果然难伺候。
陆景瑶抱出猫儿，拿着布袋翻来覆去研究。是太硬了，还是太凉，或者竹篾有毛茬？猫儿最喜欢待的地方一直都是那个篮子，软硬刚好，又铺着褥子，躺卧舒服，要是能把布袋做成那个效果，猫儿肯定喜欢。
藤条比竹篾软，摸起来暖也没有毛茬，或者下次试试藤条？
余光瞥见陆老太太拿起一根项圈要缝，陆景瑶忙道：“阿婆等下。”
她拿起一个缝好的长条形药包递过去，笑道：“把药直接缝在项圈里吧，这样就不用单加药包。”
陆老太太接过来缝着，道：“阿瑶啊，我知道你稀罕猫崽，不过到底是四百两银子，我猜你娘也是借的钱，早晚都得还，卖了猫咱们也能轻省点。”
“我知道，阿婆，”陆景瑶声音顿了顿，“再给我点时间。”
她摸着猫儿，听着若有若无的呼噜声，赶紧挣钱吧，挣了钱，才能留住小东西。
堂屋。
宋金珠压低声音吩咐陆青山：“明天干活时看我的眼色，我一喊，你立刻就闹！”
陆青山答应着走了，陆仲有些不放心：“能行吗？”
“怎么不行？老太太最稀罕青山，他一哭一闹，老太太准得吐口。”宋金珠冷笑一声，“趁机把老太太的赃款逼出来，再逼她把猫崽子卖了，到时候钱都是咱们的！”
“能行吗？”陆仲还是不放心，“我总觉得我娘最近好像更稀罕二丫头，上回为了她骂完你又骂青山，今儿又听她的话没卖猫，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都是二丫头在背后捣鬼，小丫头坏得很！”宋金珠咬牙，“你明儿再去趟张家，让张今赶紧把这祸害娶走！”
“行，”陆仲道，“明天我去找他！”
鸡叫三遍时，陆家人扛着锄头出了门，陆景瑶走在最后，从门缝里一看，猫儿拴着绳子卧在屋檐底下睡得正香，陆景瑶放下心来，咔塔一声，捏上了锁。
院里，猫儿忽地睁开眼，毛绒绒的爪子握紧了绳子。
作者有话说第13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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