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七零年努力奋斗只是为了做咸鱼》铜油灯

4、前因

　　1975年农历7月14日，屈坪生产大队。

　　东方天刚刚泛白的时候，屈坪生产大队的人便起了一个大早，赶着去地里面上工。现在正好是七八月份的盛夏，也就只有在这样的时候，天气才能稍微凉爽一点，地里的活干起来也才能稍微的轻松一点。

　　但是，本来应该抓紧时间埋头苦干，争取在太阳出来之前将地里属于自己的活干的差不多的庄稼人，今天却再一次三三两两的聚在那里聊着什么。

　　“你说，张家小子怎么把这结婚的日子定在了今天？”

　　“谁知道呢，就算是赶，可是这日子也太不吉利了！”

　　“可不是嘛！就算是急也不在乎这一天两天的，哪怕是明天也比今天强啊！”

　　“谁说不是呢！你说这着急忙慌的，王娟可才走没多久啊！”

　　“我可是听人说平安现在还在王家那边，张家小子去领了一回，王家都没有把平安放回来。”

　　“那王家遇到这种事可不是得生气？不过这张家也是，什么不好的事情都让他们给遇上了！”

　　“唉，造化弄人啊……”

　　“……”

　　农历七月十四，佛经当中的盂兰盆节，老一辈人口中的鬼节。传说中，这一天地府鬼门大开，阴间的鬼魂会被全部放出来，回家接受后人的香火祭祀，无主的孤魂则是会游荡在人间寻找东西吃。

　　前几天的时候，张家小子请老队长帮忙告诉大家日子定在今天的时候，大家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隐隐在心中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被自己忽略了。

　　但是等到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生产队里不少的人才反应过来之前在听到张家小子将日子定在今天时候心里的那股怪异感是因为什么了。

　　因为今天这个日子的特殊性啊！

　　虽然说，近年来，政府严令禁止老百姓相信鬼神这种封建迷信的事情，但是对于鬼神这些事情，村里人心中的忌讳却从来不曾减少。

　　村里不少人都在私下说：“即便是不相信这些事情，那也不能将日子定在这种时候啊！”

　　但是现在张家既然已经将日子定了下来，女方那边也并没有提出什么反对的意见，那么他们作为一个外人也不会多言，上赶着自讨没趣。

　　这些，只不过是在队里众人茶余饭后多出来的一点谈资罢了。

　　“罢了罢了，最多晚上去吃席的时候，吃快点，早点回去就是了！到时候你们可得等等我！”

　　“那也只能这样了。”

　　村里众人的想法张家的人是不知道的，即便是知道了，日子也只能定在今天，因为张志伟最晚明天一大早就要启程赶回部队去了。

　　此时，村里众人谈论事件的主人公之一张志伟正低垂着头坐在自己家唯一的一间屋子里地上的矮凳上面回想着这段时间发生的这些事情。

　　那天他刚从部队里面训练回到宿舍，就被通知说有一封自己老家寄来的信。

　　部队里来往的信件都要接受非常严格的检查之后才能给到相关人员的手里面，所以张志伟习惯性的便转身去了上级领导的办公室。

　　坐在办公桌面前正在看着部队新晋人员的训练报告，看到张志伟进来之后，将手里的资料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便抬头脸上表情凝重的看着他：“志伟，你是十年前参军的？”

　　虽然不明白面前的老领导为什么会问这样的话，但是张志伟还是跟着点了点头，十年前入伍，到今天马上就正好十年整了。

　　坐在办公桌前面的柳万儒继续问道：“我记得，你从一入伍之后，就是我手底下的兵？”

　　张志伟再一次点了点头，同时心里升起一丝疑惑，自己的这位老领导是为人比较严肃，话比较少的性子，很少会和人这样拐弯抹角的说话，通常有什么事情都是直接就说出来了，今天的行为似乎有一些反常？

　　一直坐在那里的柳万儒在看到张志伟点头之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大跨了几步走近张志伟，将放在桌子上的一封已经拆开的信递给了他：“这是刚刚收到的你的信，如果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开口，组织会尽量帮忙。”

　　说完，柳万儒便出了办公室，将空间留给张志伟一个人。

　　虽然还没有拆开手里的信，但是从老领导脸上凝重的神色，还有这一系列反常的举动，还有说出口的话语，一切都让张志伟觉得可能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他加快手里的动作将柳万儒刚刚递给自己的信从头到尾的扫了一遍，果不其然，他从信里面知道了柳万儒刚刚反常的原因，信是老家来的，信里面只有一个内容：王娟过世，张老太太昏迷不醒，速归。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当时看到那封信时候的举动了，等他彻底回过神的时候，已经是在回家的火车上了，老领导就给他放了半个月的假，让他回来解决这边的事情。

　　等到他风尘仆仆的赶回来的时候，王娟已经在王家人的帮助下入了葬，平安也被王家人带回了自己家里面照看着，整个家里面就只有还在昏迷不醒的张老太太还有一个在跟前帮着照看的村里人。

　　隔壁张志伟的二堂叔在看到他回来之后，便主动将这一切的前因后果说给了他听。

　　之后，在他在迅速处理完家里面的事情之后，看着炕上时醒时昏的张老太太，思索了很久之后，转身去了隔壁村子里的王家。

　　王家的人看到他出现，并没有意外，反而是很平静的问他：“回来了？”

　　甚至还在听到张志伟还没有吃晚饭之后，去厨房给张志伟煮了一碗杂粮面。

　　之后，吃过了饭，张志伟和王家人一起坐在屋里面，王家的当家人，也就是王娟的父亲王有望嘴里抽着旱烟，躺在炕沿问他：“这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张志伟在王有望的目光当中沉默了许久，才开口说道：“部队那边，我最少还有两年才能离开，家里这边，暂时还没有想好。”

　　斜靠在墙上躺在炕边的王有望听到他这么说，又开始有一口没一口的抽着手里的旱烟，脸上神色凝重。

　　“什么叫家里面的事情还没有想好？娟子没了这件事情我知道不是你的错，所以我们也不怪你，那平安呢？他小小的年纪，你把他就这么留在家里他要怎么办？”王有望还没想好怎么开口，门口就传来另一道声音。

　　是王娟的母亲，李兰花。

　　李兰花身后还跟着个子小小的张平安，小小年纪的他还不知道家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正两只手抓着门框，在努力抬着一条腿想要从门槛跨进来。

　　张志伟坐在那里看着平安的举动，良久，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之后垂下眼眸不再看在场的几个人，轻声开口冲着里李兰花说道说道：“我想，不然就再娶一个人照顾平安还有我奶两个人吧。”

　　李兰花听到张志伟这么说，脸上瞬间露出怒意，冲着坐在那里低着头张志伟厉声说道：“你什么意思？我家娟子尸骨未寒，你就想再娶一个进门？”

　　要不是顾忌张平安还在场，李兰花觉得她真的会忍不住直接上去给张志伟两巴掌，当初他们张家结亲的时候留下的保证还历历在耳，可是现在，不仅自己可怜的娟子连命都没有了，这张家小子竟然想现在就娶新人进门？

　　倒是炕沿上抽着旱烟的王有望，在听到张志伟的话之后，看着站在那里生闷气的李兰花，沉默了一会儿，主动开口问他：“必须还要两年才能回来？”

　　张志伟看着他的眼睛点了点头，他留在那里还有必须要完成的事情。

　　“到底什么破事必须要两年？重要到你连家里的一老一小都不管不顾了？”李兰花见状，顾不得腿边的张平安，低吼着问他。

　　张志伟冲着李兰花小幅度的摇了摇头，这件事情他不能说，至少现在不能说。

　　王有望躺在炕沿边，看着坐在那里的张志伟，叹了一口气之后缓缓的坐直了依靠在墙上的婶子，然后动作缓慢的将手里的旱烟在炕沿边上磕掉，并从旱烟锅上面吊着的袋子里换上新的旱烟叶，抽了一口之后，才开口冲着地上站着的李兰花还有坐在那里的张志伟说道：“那就这样吧，只是这人，必须得我和你婶子过了眼，我们不可能将娟子唯一的孩子交给一个会苛刻孩子的人手里。”

　　“谢谢叔。”

　　李兰花虽然生气张志伟的举动，但是王有望都开口答应了，她还要怎么反对？

　　可是虽然她也知道这是无奈之下的办法，但是这心里面就是堵得慌，就是不痛快！

　　李兰花抱起旁边还在懵懂状态的张平安转身出了屋子，留下张志伟和王有望两个人坐在屋子里，一个躺在炕沿一口一口的抽着烟，一个坐在凳子上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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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这就有了今天娶亲的事情。

　　张志伟在脑海当中想着当时在王家发生的事情，里屋却突然传来了张老太太的咳嗽声，张志伟赶紧起身推门进了里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