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银子与桂子的武侠传奇》金色阳光

54、第五十四训

　　“原来，你一直不认真教万康就是为了想让他输给我。继而证明我七名师父才是最厉害的？”
　　被郭靖如此大咧咧的指出来，丘处机突然老脸一臊。但很快便又怒道：“谁在你耳边嚼耳根？贫道自问自己尽心尽力教导……”
　　“可你明明一天到晚不见人，即使难得见到了也从来不曾逗留超过一炷香的时间。难道不是吗？”
　　“贫道……贫道事情多得很！即使忙碌却也依然抽空去检查他功课，甚至也把心法口诀教授给他了，如此还有什么不满？”
　　“原来你觉得这样就够了啊！”郭靖瞪大眼睛说道，“我七个师父，每一天都轮流教我武功，且是从早到晚一直教导我。可即使如此，我的进度也非常慢。之前我曾经与万康有过一次比试，当时……唔，大概是平手吧。这样子的情况都平手，我觉得如果你一直在万康身边教导的话，说不定是比我厉害多了！”
　　丘处机不知道在想什么，当听到郭靖这么说后，他却是冷哼一声：“贫道倒是庆幸没有花太多时间去栽培他功夫。不然，哪怕他一身本事，也不过是给贼人锦上添花罢了！”
　　再次听见丘处机如此说完颜康，郭靖有些不高兴了。
　　“你……是不是对万康有什么误解？万康很好的！”
　　“好？”丘处机冷笑一声，直接嘲讽道，“那就是个畜生！生父不认竟还继续攀权富贵！甚至连最基本的尊师重道都不会！明明知道自己是汉人，却还死皮赖脸的呆在金狗的国家里，舔着脸依附敌人的身上！杨兄有这样的儿子真是丢了他的脸面！枉费贫道还一心一意的为他考虑，教他武功，教他做人道理，结果却是这般猪狗不如的孽畜！”
　　“……万康不是不走，只是他还有事情要做。”
　　“哼，说到底不就是嫌贫爱富，贪慕权贵吗？这样的畜生，简直有辱师门！”
　　“继续留在那里就一定是嫌贫爱富吗？话说，嫌贫爱富就一定错误吗？”
　　“怎么说出这样的话？只有人品低劣之人才会嫌贫爱富！你我都同属性情中人，自然是要视钱财如粪土！”
　　“但钱是很重要的吧！因为没有钱会寸步难行！”
　　“没钱又如何？要知道品格可是比金钱更加的宝贵！区区金钱，难道比高洁的品格更加重要吗？”
　　“难道有钱就一定不是高洁的品格吗？难道万康留在金国就一定是个畜生吗？”
　　丘处机愣了愣，继而暴怒：“你这是在质疑我？你也跟那个小畜生一样要舔着金狗吗？”
　　“你误会了。只是，我有些地方不太懂而已，希望能得到你的解答。”
　　郭靖抬头看向丘处机，那双漆黑的瞳孔竟是莫名的叫人心悸。
　　“你是老天爷吗？”
　　丘处机再次一愣：“当然不是。”
　　“那你比蓉儿的爹还要厉害吗？”
　　丘处机皱眉：“蓉儿的爹是谁？”
　　“他叫黄药师。”
　　“黄药师？可是天下五绝当中的东邪黄药师？”丘处机惊道，“五绝皆是天下绝顶高手，贫道虽有那么点功夫，却也不至于在五绝面前班门弄斧。”
　　“那么，你既不是老天爷，武功也不是天下第一，那凭什么你认为的东西就一定是正确的呢？”
　　丘处机恍惚了一下，待明白了郭靖的意思后顿时勃然大怒。
　　“好哇！好哇！枉贫道还觉得你是个品性端正之辈，结果竟是贫道被屎糊了眼！竟错认一个畜生！！”
　　郭靖不为所动，而是依然紧迫的瞪着眼前的丘处机，双拳更是不知何时已经紧紧握成拳头。
　　早在丘处机不停的讽刺着完颜康的时候，郭靖已经愤怒无比了。但是他却忍耐了下来，强忍的听着，越听，心中越愤怒却反而越发的冷静了。
　　他替完颜康感到不忿，心中也是愈发厌恶这个牛鼻子道士。
　　“是！我是畜生！！我跟万康都是畜生！！我们都是畜生，就你是好人！！我……你才不是好人！！你就是个坏人！！明明……明明万康很好！我跟他已经约定好了，将来，我们都要成为英雄！只不过我是负责保护其他人的英雄，而他则是保护我们身边人的英雄！他才不是你嘴里说的小人！”
　　越说，郭靖就越为完颜康感到愤怒和悲哀。竟是被人冤枉至此，整的郭靖都有点想哭的冲动。
　　“你根本就不了解万康！你只是自以为是的认为他是什么样的人！明明他是个很温柔很善良的人，可是却被你说成那个样子……如果他真的变坏，那也一定是你害的！！因为你污蔑他！！你走开！！你是个坏人！！我不要跟你说话！！”
　　郭靖忍不住大力的推了丘处机一把。就郭靖小小人儿的力道自然是推不动丘处机的，但他却成功了，使得丘处机倒退了数步。而郭靖则依然带着哭腔的大喊“走开！走开！”，一声比一声大，到最后，江南七怪们都听到了郭靖的哭声。
　　当他们过来时，就看到了丘处机被郭靖捶打着，连忙上前拉住了郭靖。
　　“靖儿，你在做什么？快住手！！”
　　但郭靖此时已经是谁的话都听不进去了，依然在全力的挣扎着要去打丘处机，嘴里还一直喊着“走开！坏人！”
　　直到一只手直接往郭靖的脑袋上一敲。
　　这一敲直接把郭靖敲趴在了地上。
　　银时一脚踩在地面上的郭靖的背上，死鱼眼格外的突出。
　　“冷静下来没有？”
　　地面上的郭靖：“……冷静了 ……”
　　脚抬起来了，郭靖也怯怯的爬了起来，扭扭捏捏的看向银时：“银姐……”
　　银时抱着手臂瞅着郭靖那还带点泛红的眼睛，问道：“说吧，怎么回事？”
　　郭靖指着丘处机，愤恨说道：“他一直在说万康的坏话！”
　　还真是一话到位的总结。
　　江南七怪则有些不可思议：“靖儿，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这位可是长春子道人啊！”
　　“长春子道人就一定不会说人坏话吗？”郭靖反问道。
　　“当然不会……应该不会吧……”
　　被郭靖的眼神盯着，朱聪越说反而越没底了。
　　“什么坏话，贫道所说句句属实！哼！”
　　丘处机一挥袖子，直接离去了。
　　郭靖断断续续的说出了刚才他与丘处机刚才的对话，七怪们都有些脉脉不得语。
　　而郭靖则依然感到愤愤不平。
　　“明明万康那么好一个人，却被他说成那样，我真的好生气好生气……他真的太过分了！！”
　　江南七怪们面面相觑，他们都想起了不久之前黄药师的事情，一时间心情都颇为复杂。
　　柯镇恶突然拐杖一敲：“我去找丘道长。”
　　“大哥？我们也一起！”

　　此时的丘处机一个人随意的走着。脑海里想的是刚从郭靖那委屈和愤怒的泪水，丘处机依然感到很生气，但是却也忍不住开始陷入反思。
　　自己有问题吗？不对，哪里有错了？他就是认贼作父！！
　　但一想起郭靖那一声声的控诉，丘处机又感觉浑身不舒服。
　　“道长！”
　　回过神，他便看到江南七怪都过来了。
　　“七位，许久未见，别来无恙！”
　　“道长客气了。靖儿那孩子……还小，请道长多多包涵。”
　　丘处机别过头：“你们倒是把那孩子教的很好，却是把贫道当坏人了。”
　　七怪们都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只能沉默。丘处机也不在意，而是开始自言自语起来。
　　“贫道教导杨兄之子，结果对方却认了金人为父。明明自己的生父是被金兵与官府勾结所害死，事到如今得知真相却依然选择认贼作父，这不是贪慕权贵是什么？不认生父，枉为人伦，视为不忠不义，贫道这般评价有何错？”
　　韩宝驹立即大声道：“正是如此……唔，你干嘛？”
　　韩小莹在韩宝驹喊出来的时候就在他背后掐了一把，继而看向了丘处机，问道：“那个，丘道长，你有没有跟你这个弟子好好聊过，问他是怎么想的？”
　　然而丘处机却皱起眉头：“有什么可聊的？跟这等奸猾小子，贫道没什么可跟他聊的！”
　　七怪们纷纷面面相觑，想开口却不知道当如何开口。
　　“道长。还记得我们是怎么相识的吗？”柯镇恶突然问道。
　　丘处机回忆过往，却是忍不住笑出来了。
　　“当然不会忘记。现在想起来，贫道与七位还真的是不打不相识。”
　　“是啊，不打不相识……当时你欲找两位妇人，认定了枯木大师将她们藏起来了。而我们七个则认定大师不会干这等事情，因此我们都互斗了起来。”
　　“不错，然后贫道有幸见识七位高手，还真是因祸得福。”
　　“或许对我们而言确实是因祸得福，只是枯木大师，却当真是无辜受害了。”
　　丘处机听出了柯镇恶的话中玄机，不免沉下脸。
　　“你这话是何意？”
　　“道长，那件事后你可曾想过，若当时你能好声好气的将事情托盘而出，而不是直接断言就是枯木大师窝藏两个妇人，我们若好好的问清楚始末，不是一味的认定就是你在胡搅蛮缠，我们也不会相互大打出手继而两败俱伤。枯木大师更不会因此而死。”
　　“冲动乃是大忌，道长，我们啊都犯了大忌啊！”
　　丘处机惊讶的变了脸色，却是无言以对。
　　“贫道……贫道……”
　　“道长，我们无意冒犯你。只是啊，前些日子，有人把我们给骂醒了。你说我们也就是有点儿本事，却心比天高，什么事情都自以为是的断言，在过去因此吃了苦头却因为始终有惊无险的渡过而一直没有得到警觉。然而，这般幸运必然不可能永远伴随着我们。难道真的要等到发生了无法挽回的事情发生了我们才来意识到需要改正的错误吗？盲羊补牢固然存在，但是，为何不在安然无恙的时候就先补牢呢？”朱聪苦笑两声，叹息道。
　　韩小莹身为女孩，情感较为细腻。她也上前一步，说道：“靖儿是个非常木讷，有点呆的孩子。却是有一点，他认死理。对即是对，错即是错。我觉得能得到他全面信任的那个孩子，恐怕并非真的那么坏。”
　　“道长你一意孤行认为那个孩子根子就是坏的，就是仅凭表面的一些东西来判断的话，我觉得，或许有些东西是你没能看到的。”
　　丘处机沉默了，他想起了自己的师兄所说过的话。
　　【丘师弟，这些年来你虽武功大进，为本派放一异彩，但年轻时的豪迈之气，总不能收敛……倘若一直如此，只怕终有一天会闯出大祸……】
　　“因为相貌的问题吧。这个长相一看就知道是古板偏执的类型。面相这玩意不是说着玩的啊！所以如果要改变果然要先从外貌着手才行呢！”银时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盯着丘处机的脸认真说道，“嗯，果然先试着改变一下形象吧。比如……”
　　拿起毛笔开始在丘处机脸上画画的银时。
　　“嗯，这样如何？感觉更平易近人了哦！”
　　七怪们沉默的注视着丘处机额头上的“王”字。
　　“唔。好像还差了点什么，再在两边画两坨粑粑吧……”
　　丘处机朝向七怪们的方向指着银时问道：“这个可以打死的吧？”
　　七怪们纷纷拼命摇头。
　　面对丘处机的杀意，银时丝毫不在意的耸耸肩。
　　“我发现啊，你们这些所谓的高手都有一样的毛病呢！那就是自以为是。觉得自己认为的事情就一定是正确的，接下来就怎样都听不去别人的意见开始一意孤行的走下去，不撞南墙不回头，甚至还会死命的收集证据，一旦有那么点苗头就洋洋得意。‘看吧，果然就是我说的那样！’。”
　　“所以，我就纳闷了。”银时瞪着一双死鱼眼看着他们，问道，“为什么你们只会千方百计的去证明你们的想法正确，却从未想过如何去改变这一切呢？”
　　刹那间，所有人，尤其是丘处机愣住了。
　　“……贫道……贫道多次试探……”
　　“所以说试探过后发现‘啊，果然就是那样子’，所以就心满意足的直接放弃了？”
　　“贫道才没有心满意足！！”
　　“但你确实是放弃他了。不是吗？在他表现出不符合你的标准，你认为那位小少爷就是个嫌贫爱富，贪慕权贵的没道德没人品的烂人的时候。”银时轻轻一笑，说道，“换做一般人，估计即使本身不是那样的，若干年后也会被你逼成那个样子吧。小小年纪有些坏习惯，做点小小的坏事都是很正常的。这个时候就是需要有人指引，建立正确观的时候。而你，没有丝毫的努力却只是一味的排斥和怒骂，对一个敏感和叛逆的孩子而言，他因此感到委屈继而自暴自弃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发自内心的，银时觉得如果不是因为有桂这个拥有宇宙最强黑洞脑残在，完颜康恐怕真的会成为一名如他所料的人渣。当然，如今的完颜康将来估计也会是个人渣，只不过人渣方向不一样罢了。
　　银时叹了口气，看向不知道在作何感想的丘处机，淡淡的来了一句：“别对孩子这么苛刻啊！”
　　留下这句话，银时便转身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