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银子与桂子的武侠传奇》金色阳光

46、第四十六训

　　“那个地方叫——牛家村。”
　　“牛家村”这三个字宛如一道惊雷，响彻在了王妃的大脑里。
　　“牛家村……你、你到了牛家村？”
　　“是的。在牛家村，我还认识到了我的好朋友。母亲，你知道吗？我这个好朋友，他跟我一般大。姓氏为郭。”
　　又是一道惊雷的响起。王妃心跳加速的看着自己儿子，颤声道：“郭？姓郭？郭……什么？”
　　完颜康却笑了：“母亲，你该知道这个名字的。他就叫，郭靖。”
　　“郭靖……郭靖……康儿你……”
　　“我知道了很多事情哦，母亲。因为我不仅在那交到了郭靖这个朋友，并且还认识了一个姓曲的叔叔……”
　　此时，王妃已经开始掩嘴垂泪了，一颗一颗的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曲叔叔告诉我，这里曾经住了两家人，分别姓杨和姓郭，两家的男人是非常要好的兄弟朋友。然而却因遭难，两家人各散东西，其中姓郭的男人甚至因此而死……”
　　“曲叔叔想方设法的来寻找其余人，却始终没有任何有关那姓杨的一家和郭姓男人妻子的线索。不过，幸好上天无绝人之路，原来姓郭男人的妻子来到了大漠定居并生下了郭靖。那么，另一位姓杨的男人和他妻子又在哪儿呢？”
　　“啊啊……”
　　王妃的泪水流了更凶了。还无意识的摇头。
　　但完颜康看着母亲这般却并没有去安慰，只是静静的，静静的看着她。
　　“母亲……事到如今，你还不肯跟我说吗？”
　　王妃——包惜弱却只是一边哭着一边摇头，表情痛苦至极。
　　完颜康看着母亲，扶住了她那颤抖的肩膀。
　　“母亲……哭是起不了任何作用的。其实你不说，有些事情儿子应该也能推敲个一二出来。恐怕在遭逢巨变后，母亲你与你那杨姓前夫分散了。像母亲你这般柔弱的女子想在乱世中存货是非常艰难痛苦的，而恰在这时，父亲出现在你面前，对你投以爱意，虽然父亲是大金国的人，但是，为了能够生存下去，母亲你还是同意了……”
　　完颜康自嘲般的笑了笑：“母亲，孩儿的推测，准确率有几分呢？”
　　“康儿……”
　　“母亲……我如今只有一个问题是非常非常在意的。我真的很希望母亲你能够告诉我。”
　　完颜康看着包惜弱，那不同于小孩子般的表情，在稚嫩的脸上却是那样的成熟。
　　“我的父亲……当真是我的亲生父亲吗？”
　　沉默就此展开。
　　“康儿……”
　　“母亲，”完颜康认真坚定的看着包惜弱，“请你告诉我真相。”
　　终于，包惜弱是垂下眼眸。
　　“……你本该是叫杨康的……”
　　这个结果，完颜康并不惊讶。应该说不管哪个结果，他都可以接受。
　　“是吗……”
　　“康儿，你……”
　　“母亲，既然如此，我想再多问一个问题。”完颜康再次抬头看向包惜弱，问道，“父亲……我现在这个父亲，不知道我不是他亲生子的事情吧？”
　　包惜弱却是在完颜康的惊讶中点头了。
　　“他知道……”
　　知道自己不是真的父亲的儿子，他不惊讶；知道自己母亲嫁给现在的父亲时已经怀上了他，他也不惊讶；知道自己母亲只是迫于压力才嫁给父亲，他更加不惊讶；但是，自己的父亲居然清楚知道自己不是他的亲生子，而且还依然对自己这么好，那就真的非常惊讶了！！
　　“知道？他真的知道？还是你只是觉得他知道，实际上他是不知道的吧？”
　　“不，他是真的知道。”包惜弱终于谈起了那段被掩藏的过往。
　　“其实……若不是因为有了你，我大概，随他而去了吧。”
　　这里的“他”所指的，完颜康知道，那大概是自己的生父。
　　“如你所说的，我一个人，如何能在这样的世道生存？杨哥不知所踪，我整日却是茫然无措，就在这时，我遇到了你父亲。”
　　“你父亲说要报恩，所以收留了我……啊，你父亲曾经受伤，那个时候我发现了他，继而给他上了药。其实就是非常小的一件事，但你父亲却记着，并且找到我，帮助我。鼓励我活下去。再后来，我身体不适，也是他找来大夫为我医治。那个时候，你已经在我肚子里了。”
　　“其实那个时候，你父亲并没有告诉我他的真实身份其实是大金人，并且还是大金国的王爷。在过了一段时间后才坦白告知，并且……对我示好。”
　　“他说，他不在意我曾经为人妇，更不在意我还怀有他人的孩子。他还说很愿意视我肚子里的孩子为亲儿，哪怕之后再也没有孩子也心甘情愿……我……我被他打动，继而随他回去了。”
　　“而事实，他也的确做到了。他待你非常好，宛如真的是一对亲生父子。但我知道这只是假象。杨哥最痛恨大金了，而我……却嫁给了大金人，他的儿子甚至在认贼作父……我良心过意不去，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冷落着你父亲……但即使如此，你父亲依然非常尊重我……真的很尊重我……也……爱护我……但是，我却……真的并不爱他……”
　　“但他对你真的很好……而你也……很敬爱他这个父亲。其实我曾经也想过告诉你真相……但是，我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一方面，我想让你知道自己的身世，不想让杨哥的亲儿子什么都不知道的认贼作父……但另一方面，看到你和你父亲如此亲密，我……又希望干脆就这样将错就错……”
　　“我……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后来，你师父来了。得知我居然嫁给大金人，甚至你还什么都不知道，生了好大的气。我那个时候都以为自己会被他杀掉……”
　　“等一下！母亲！”完颜康难以置信道，“你的意思是，那个道士师父……他也是知道我真实身世的？”
　　“他自然知晓。当初赠与你们的小刀，以及小刀上面的名字，都是出自他的手啊！”
　　“那……你不说也就罢了……他……又为何不告诉我？”
　　包惜弱却是叹了口气。
　　“他原本也是想告诉你真相……然而，在观你行止，他觉得你已经被大金所迷惑，被王府这般荣华富贵迷了眼，所以打算在你长大后再慢慢跟你道出……”
　　完颜康震惊了。非常震惊。
　　“我……被大金迷惑？被荣华富贵迷了眼？我艹！！！放他娘狗屁！！！”
　　完颜康暴怒无比，各种话忍不住的脱口而出。
　　“他第一次见我是我几岁来着？六岁吧？刚满六岁吧？我是从小就生活在这里的，从小就认定了自己就是大金小王爷身份的！什么都不知道的一个小孩子怎么我还要向往着吃苦清贫的日子吗？我有病吗那是？我濡慕自己的父亲是很正常的事情吧？因为我是真心认为那就是我父亲啊！！说实话哪怕到了现在我知道那其实不是我的亲生父亲但这么多年感情在我也不可能会一下子收回所有的感情吧？能一下次收回的那才是真正的畜生吧？当然，实际上我不是有钱人家的富贵公子而其实只是个农夫娃确实是挺打击的！但是就这么一棒子打死我就是个爱慕虚荣的人也太过分了吧？！！难怪一直以来就那样的态度对我！敢情一开始就给我下了判决！就那样的自以为是的混账，我这辈子都绝对不承认是我师父！！绝对不会！！”
　　“康儿……你别这样……”
　　“那母亲你呢？你也觉得我是那样的人吗？”
　　包惜弱对着完颜康期待的眼神，却是有些心虚的别过眼。
　　她其实也是觉得完颜康必然不肯接受那样的真相，故而隐瞒着。但如今看来，自己的儿子果然是杨哥的儿子，是个正直之人。
　　“……一直瞒着你，很痛苦吧。对不起，康儿。”
　　听到母亲的道歉，完颜康一直以来的郁结顿时释然了。
　　“母亲不必道歉。应该说如果不是因为我，母亲也不必跟着不爱的人在一起。某种程度上，是我连累的母亲你。”
　　“只是，倘若我这次没有出走，没有去到牛家村，没有见到曲叔叔，没有了解到这段因缘，你大概不会跟我说这么多，我也会一直被蒙在鼓里，继续心安理得的当金国小王爷，当……父亲的儿子。然后直到我成年后，才可能被你或是那个道士直接告知真相……那个时候，我估计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接受的吧。接着，恐怕就会迎来那个道士的怒火与攻击。‘你果然就是嫌贫爱富！居然不认生父认贼作父，我果真没看错，你就是个人品卑劣的混蛋’！”
　　“不……不会的，康儿……”
　　“会的哦。因为那个道士，实际上挺有本事的吧？而且似乎也挺有背景。被他如此认定，然后我将被千夫所指，我就是个贪慕权贵认贼作父抛弃祖宗的卖国贼。”
　　“康儿！！”
　　“母亲一味心软，我不怪你，真的。但是，我无法原谅被如此断定的牛鼻子道士！母亲可曾想过他这样做对我是否公平？从头到尾不曾给过我选择的机会，这样对我公平吗？”
　　不知道是完颜康的那句话触动了包惜弱，她再次开始垂泪。
　　完颜康见她又哭了起来，顿时回过神。
　　“母、母亲！抱歉，我太大声，吓着你了！”
　　“不关你事。”包惜弱哭着摇摇头，“你说得对，从头到尾，我们都不曾给过你选择的机会……我也……怎么会……”
　　完颜康能感觉到包惜弱此时是真的非常悲伤，也顾不得自己的心情，开始轻声的安慰她。
　　“母亲，这么多年，你受苦了。你放心吧，接下来，我会保护你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包惜弱渐渐的止住了哭声。
　　“母亲，你要见见郭靖吗？还有我其他的朋友们！”
　　包惜弱一听，眼中还挂着泪水，诧异道：“他……他们来了？”
　　“嗯，儿子邀请他们来做客了！”
　　“呀，你这孩子怎么不早说！我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见人啊！”
　　“怎么会呢？母亲无论怎么样都是最漂亮的哦！”
　　包惜弱顿时破涕为笑：“就你贫嘴！”

　　当包惜弱看到郭靖的时候，鼻子又忍不住的酸了。
　　“你……长得跟你父亲可真像……你母亲还好吗？”
　　郭靖知道她跟自己母亲是朋友，因此点头说道：“我娘她很好！在蒙古有很多好人！”
　　“是吗，那就好……那就太好了……”
　　包惜弱喜极而泣，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上天垂怜，当初我们两家曾经说过，将来的孩儿，若是一男一女便结成亲家。若两个都是男孩或女孩便做一辈子好友。如今，两家分散，你们两人却也能成为兄弟好友。当真是天意呢！你们莫要辜负这份天意，要一直做好朋友哦！”
　　郭靖认真点头：“我一定会的！”
　　完颜康也点头：“我也是！”
　　包惜弱欣慰的看着他们，继而看向了一旁的桂。
　　“桂子，谢谢你。”
　　“王妃不必言谢，照顾少爷是应该的。”
　　桂只觉得包惜弱感谢自己这段旅途里照顾完颜康，然而，包惜弱却是当真在许多方面感激桂的存在。
　　她很清楚，自己的儿子能够如此优秀跟自己完全没有关系。一直以来自己只懂得悲秋伤春，根本就没有做好一个母亲的养育责任。全靠桂一直在自己儿子身边，认真的教导他，照顾他，才有现在的他。
　　桂子真的把完颜康教的很好。
　　倘若没有桂子，或许真的如他之前猜测的那样，自己和他师父当真会毁了他一辈子吧。
　　这时，一个小女孩走上前。
　　“阿姨。也就是说，他不是金人对吗！”
　　“康儿跟你们说了？看来当真是好朋友呢……是啊，康儿并非是大金王爷之子。”
　　“你是为了让他活下去才屈辱的嫁给这个大金人的吗？”
　　“…………嗯。”
　　“那……”穆念慈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那他都已经出生了，为什么不告诉他真相呢？都受尽屈辱了，为什么还继续留在这里？如果是他不放，你可以杀掉那个大金人啊！大不了就是一死……”
　　“穆念慈！！！”
　　愤怒的完颜康正要一巴掌打向穆念慈，然而却被银时和桂一拉一抓的制止了。
　　“冷静一点，她没有恶意。”桂淡淡的说道。
　　完颜康没有吭声，但是却是死死的瞪着穆念慈。
　　“给我滚出去！”
　　穆念慈有些委屈，也被完颜康的态度吓到了有些害怕。最后是银时带着她离开了这个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