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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第一百四十四训 ...

  •   在乔峰脑袋一片空白之际,忽然马蹄声响,北方有马匹急奔而来,跟着传来一两声口哨。群丐有人发哨相应,那乘马越奔越快,渐渐驰近。
      “又有什么事啊?不过是一群乞丐怎么这么多事啊?”银时有些后悔跟过来,摸了摸饥饿的肚子抱怨道。
      桂则是老妈子的语气念念碎着:“真是的,一天到晚就只会在这里抱怨这个,抱怨那个,这么不高兴的话就给我去参加攘夷啊!”
      “吵死了!”
      银时直接抓着桂的脑袋磕到树干上。
      片刻之间,北方那乘马已奔到了林外,一人纵马入林,翻身下鞍。
      “紧急……”只说了这四个字,这人便喘气不已,突然之间,他乘来的那匹马一声悲嘶,滚倒在地,竟是脱力而死。那信使身子摇晃,猛地扑倒。显而易见,这一人一马长途奔驰,都已精疲力竭。
      乔峰连忙接过包裹,打了开来,见里面裹着一枚蜡丸。他捏碎蜡丸,取出一个纸团,正要展开来看,忽又听得马蹄声来。
      “乔峰,蜡丸传书,这是军情大事,你不能看。”
      众人都是一惊,看那人时,只见他白须飘动,穿着一身补钉累累的鹑衣,是个年纪极高的老丐。传功、执法两长老一齐站起身来,说道:“徐长老,何事大驾光临?”
      群丐听得徐长老到来,都是耸然动容。这徐长地第在丐帮辈份极高,今年已八十岁,前任汪帮主都尊他一声“师伯”,丐帮之没一个不是他的后辈。他退隐已久,早已不问世务。乔峰和传功、执法等长老每年循例向他请安问好,也只是随便说说帮家常而已。不料这时候他突然赶到。而且制止乔峰阅看西夏军情,众人自是无不惊讶。
      乔峰是丐帮帮主,辈份虽比徐长老为低,但遇到帮大事,终究是由他发号施令,别说徐长老只不过是一位退隐前辈,便是前代的历位帮主复生,那也是位居其下。不料徐长老不许他观看来自西夏国的军情急报,他竟然毫不抗拒,众人众皆愕然。
      徐长老说道:“得罪!”
      从乔峰掌取过纸团,随即目光向群丐团团扫去,朗声说道:“马大元马兄弟的遗孀马夫人即将到来,向诸位有所陈说,大伙儿请待她片刻如何?”
      乔峰满腹疑团,对于刚刚全冠清说自己是契丹人一事,还有徐长老的态度等等都完全摸不着头脑,却感到非常不安。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很大的阴谋在酝酿着,即将爆发。
      这时马蹄声又作,两骑马奔向杏林而来。马上乘客却是一个老翁,一个老妪,男的身裁矮小,而女的甚是高大,相映成趣。
      乔峰站起相迎,说道:“太行山冲霄洞谭公、谭婆贤伉俪驾到,有失远迎,乔峰这里谢过。”
      徐长老和传功、执法等六长老一齐上前施礼。
      下一秒,一头驴子闯进林来,驴上一人倒转而骑,背向驴头,脸朝驴尾。谭婆登时笑逐颜开,叫道:“师哥,你又在玩什么古怪花样啦?我打你的屁股!”
      众人瞧那驴背上之人时,只见他缩成一团,似乎是个八岁的孩童模样。谭婆伸一掌往他屁股上拍去。那人一骨碌翻身下地,突然间伸撑足,变得又高又大。众人都是微微一惊。谭公却脸有不豫之色,哼一声,向他侧目斜睨,说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随即转头瞧着谭婆。
      那倒骑驴子之人看不出年岁,相貌也是一言难尽。他双目凝视谭婆,神色间关切无限,柔声问道:“小娟,近来过得快活么?”
      这谭婆牛高马大,白发如银,满脸皱纹,居然名字叫做“小娟”,娇娇滴滴,跟她形貌全不相称。
      而事实上,银时还真吐槽了:“一把年纪了就别这么肉麻了好吗?挺恶心人的。”
      骑驴人顿时朝着银时怒目而去:“你居然敢侮辱小娟?”
      “不,我摆明侮辱的是你吧!”
      “别这样,银时。”桂对银时说道,“很明显这位老先生一直单恋人家小娟,结果小娟结婚了,新郎不是我,但即使如此,他还是坚持默默付出的标准男二啊!我们要尊重这样的舔狗人设。”
      桂还真说出了骑驴人心中的痛,顿时尖叫了起来:“给我闭嘴!!”
      刚好这时,又有几个骑马的人过来了。这次是五个青年外加一个老人,一色的浓眉大眼,容貌甚为相似。正是鼎鼎大名的泰山“铁面判官”单正以及其儿子“泰山五雄”。可惜,现场被一个撒泼打滚的老头给控场了,压根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骑驴老头放声大哭,涕泪横流,伤心之极。
      谭婆沉着脸道:“你又发癫了,在众位朋友之前,要脸面不要?”
      骑驴老头哭哭啼啼道:“你抛下了我,去嫁了这老不死的谭公,我心如何不悲,如何不痛?我心也碎了,肠也断了,这区区外表的脸皮,要来何用?”
      银时吐槽:“还真是单身狗啊!”
      桂反驳:“不对,应该叫单身龟才对。毕竟像他这样的年纪,狗都死了好几条了。”
      银时点头:“啊,那也是。”
      骑驴老头气得生烟:“给我闭嘴你们两个臭婊子!!”
      谭婆神色忸怩,说道:“师哥,你尽提这些旧事干什么?丐帮今日有正经大事要商量,你乖乖的听着吧。”
      这几句温言相劝的软语,骑驴老头听了大是受用,说道:“那么你向我笑一笑,我就听你的话。”
      谭婆回眸向他一笑。赵钱孙痴痴的向她望着,这神情显然是神驰目眩,魂飞魄散。谭公坐在一旁,满脸怒气,却又无可如何。
      银时和桂凑到了谭公身边。
      “看着自己已经满脸橘子皮皱纹的臭老太婆居然当着你的面跟别的男人调情你有什么感想吗?”
      “虽说你拿到了男主人设,但也像是冤大头呢。真可怜。”
      谭公听到这里,终于忍无可忍,说道:“阿慧,阿慧,你再不制止他发疯发癫,我可不能干休了。”
      谭婆顿足道:“他又不是发疯发癫,你害得他变成这副模样,还不心满意足么?”
      银时打了个恶颤:“别装出一副少女的模样啊,正视自己的年龄啦,臭老太婆!”
      下一秒,银时直接被谭婆K.O了。
      谭婆生气道:“你们这些小妮子,不过仗着自己有点年轻就嚣张!”
      结果,嘴贱的银时再次忍不住抬头吐槽:“光是年轻这一点就已经彻底取胜了吧?”
      于是,银时再添伤害。看着乔峰都忍不住抽搐嘴角了。
      顺便一提,在谭婆揍了银时后,谭公快速的给银时抹了膏药,效果极好,堪比银他妈的三格定律。
      当然谭公的举动并没有得到其他人的在意,骑驴老头还在那里侃侃而谈。
      “听得姑苏出了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慕容复,胆大忘为,乱杀无辜。老子倒要会他一会,且看这小子有什么本事,能还施到我‘赵钱孙李,周吴郑王’身上?小娟,你叫我到江南,我自然是要来的。何况我……”
      他一番话没说完,忽听得一人号啕大哭,悲悲切切,呜呜咽咽,哭声便和他适才没半点分别。众人听了,都是一愣,只听那人跟着连哭带诉:“我的好师妹啊,老子什么地方对不起你?为什么你去嫁了这姓谭的糟老头子?老子日想夜想,牵肚挂肠,记着的就是你小娟师妹。想咱师父在世之日,待咱们二人犹如子女一般,你不嫁老子,可对得起咱师父么?”
      这说话的声音语调,和赵钱孙委实一模一样,若不是众人亲眼见到他张口结舌、满脸诧异的神情,谁都以为定是出于他的亲口。各人循声望去,见这声音发自一个身穿淡红衫子的少女。正是阿朱。
      桂惊讶了,道:“你好厉害啊!”
      王语嫣笑道:“阿朱最擅长就是易容和模仿别人的声音了。”
      “还真是个实用的技巧呢!”桂感叹道。
      话题都不知道偏到哪里去了。
      单正涵养甚好,一时又捉摸不定这群怪人的来历,装作并未听见,朗声道:“请马夫人出来叙话。”
      树林后转出一顶小轿,两名健汉抬着,快步如飞,来到林一放,揭开了轿帷,轿缓步走出一个全身缟素的少妇。那少妇低下了头,向乔峰盈盈拜了下去,说道:“未亡人马门温氏,参见帮主。”
      乔峰还了一礼,说道:“嫂嫂,有礼!”
      复活的银时打量了这个马氏一眼,顿时严肃道:“是个美女!”
      “是美女很奇怪吗?”桂问道。
      “当然奇怪了!为什么一个乞丐居然可以娶到一个大美女做老婆啊?这不是天底下最奇怪的事情了吗?”
      “那只能说人家看中的不是身份,而是灵魂啊!这不是很难得吗?是个好女人啊!可惜还这么年轻就要守寡了。”
      “我说这就是死因了吧?死因完全就是这个了吧?毕竟一个乞丐居然可以讨到这么漂亮年轻的老婆,很明显就是遭人嫉妒了啊!肯定就是这个原因啊!”
      乔峰忍无可忍的看了过去:“行了,你们两个给我少说点话吧!”
      那马夫人一直垂低头,站在一旁,背向众人,听得银时和桂的说话,缓缓回过身来,低声说道:“先夫不幸身故,小女子只有自怨命苦,更悲先夫并未遗下一男半女,接续马氏香烟……”
      只听她续道:“小女子在殓葬先夫之后,检点遗物,在他收藏拳经之处,见到一封用火漆密密封固的书信。封皮上写道:‘余若寿终正寝,此信立即焚化,拆视者即为毁余遗体,令余九泉不安。余若死于非命,此信立即交本帮诸长老会同拆阅,事关重大,不得有误。’”
      “我见先夫写得郑重,知道事关重大,当即便要去求见帮主,呈这遗书,幸好帮主率同诸位长老,到江南为先夫报仇来了,亏得如此,这才没能见到此信。”
      马夫人的话所暗示的意思叫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本就想着来凑个热闹,怎么都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一场大风暴,段誉都有些麻了,以至于逐渐从“自己多了一个妹妹,还是自己一见钟情的对象”这件事上回过神。
      “夫人,你这话好像是说这封信里写的是对乔兄不利的事情?”
      全冠清冷笑道:“就是这个!马副帮主在这封信里写的清清楚楚,乔峰根本就是契丹人!乔峰就是知道了这件事才杀了马副帮主的!!”
      乔峰骤然回神,也终于意识到这场针对自己的阴谋是什么了。
      “慢着,近日的谣传难道是说乔某人是契丹人?”
      “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吗?”全冠清愤怒的指着乔峰说道,“你刚才不也承认了谣言是真实的吗?而且还口口声声要赡养自己的亲生父母!”
      “不是!不对!”乔峰开始有些百口莫辩了,“我那是弄错了!我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情!而且,我怎么可能是契丹人?”
      “那你说要赡养父母是怎么回事?”
      “我……我那是因为一直以来都忘记了给赡养费到我爹爹他们……”
      这的确是事实,只可惜已经没多少人相信了。
      “总、总而,乔某绝对不可能是契丹人,还请徐长老明察!”
      徐长老咳嗽几声,说道:“此事说来恩恩怨怨,当真好生为难。”
      他慢慢从背上解下一个麻布包袱,打开包袱,取出一只油布招袋,再从招袋抽出一封信来,说道:“这封便是马大元的遗书。大元的曾祖、祖父、父亲,数代都是丐帮人,不是长老,便是八袋弟子。我眼见大元自幼长大,他的笔迹我是认得很清楚的。这信封上的字,确是大元所写。马夫人将信交到我之时,信上的火漆仍然封固完好,无人动过。我也担心误了大事,不等会同诸位长老,便即拆来看了。拆信之时,太行山铁面判官单兄也正在座,可作明证。”
      单正道:“不错,其时在下正在郑州徐老府上作客,亲眼见到他拆阅这封书信。”
      “众位兄弟,到底写这封信的人是谁,我此刻不便言明。徐某在丐帮十余年,近十年来退隐山林,不再闯荡江湖,与人无争,不结怨仇。我在世上已为日无多,既无子孙,又无徒弟,自问绝无半分私心。我说几句话,众位信是不信?”
      乔峰道:“乔某对徐长老素来敬重,前辈深知。”
      徐长老道:“我看了此信之后,思索良久,心下疑惑难明,唯恐有甚差错,当即将此信交于单兄过目。单兄和写信之人向来交好,认得他的笔迹。此事关涉太大,我要单兄验明此信的真伪。”
      单正道:“在下和写信之人多年相交,舍下并藏得有此人的书信多封,当即和徐长老、马夫人一同赶到舍下,检出旧信对比,字迹固然相同,连信笺信封也是一般,那自是真迹无疑。”
      徐长老道:“老朽多活了几年,做事万求仔细,何况此事牵涉本帮兴衰气运,有关一位英雄豪杰的声名性命,如何可以冒昧从事?”
      银时只觉得非常烦躁:“行了,这么婆婆妈妈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直接说就行了,扯这么一大堆做什么?是要逼死强迫症吗?”
      桂却理解道:“还不懂吗,银时。他们知道今天一出场后之后估计就不会再出场了,所以要争取多点镜头。”
      银时嫌弃吐槽:“谁会在意这些路人甲啊?就算多给他们镜头转眼也不会有人记住的啦!”
      银时和桂两三句话就把现场的紧张气氛给消弭殆尽,也是不一般的人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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