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副本求生》疾风不知

4、第四章

　　小柳的演技并不好，又或许是太紧张了，她的异样很快也被其他人注意到了，王妹子的眼睛顿时紧紧地盯住了她，老赵也随之看去，却并没有黑脸，而是循循善诱道：“小柳，你有没有想到什么？哪怕是不确定的线索也可以说出来，不用怕说错。”

　　无形的压力之下，小柳涨红了脸，声音里憋出了哭音：“我、我也不确定，厨房的柜子下面好像有个什么东西，但是太黑了，我看不清……”

　　她又急忙解释般地说：“我怕说出来之后，万一证明是我眼花了，反而浪费大家时间……”

　　这个借口有些牵强，因为之前分组搜查的时候，王妹子就和新人们强调过，无论发现什么信息，都要及时说出来。但是不管大家心里怎么想的，都没有表现在脸上，当然，也有人真情实意地信了小柳的话——小黄毛就已经忍不住开口安慰她了。

　　“行了，”王妹子嘴角微抽，打断了在说“不是你的错”的小黄毛，“现在要紧的是赶紧去厨房看看。”

　　和新人格外不同的是，老玩家身上都有一种紧绷的急迫感，在他们的影响下，新人们也开始害怕在游戏开始时没有找到说明书的可能。

　　于是大家很快敲定，由老赵和王妹子带着小柳一起去厨房搜索。大约十分钟之后，他们带着一个灰扑扑的罐子回到了大厅。

　　面对其他人期待的目光，老赵谨慎地说：“不确定是不是水，但确实是液体。”

　　大厅里没有桌子，他只能先把罐子放在地上，然后小心地用衣服包着手，把罐子的盖子轻轻撬开。

　　霎时间，一股极其怪异的味道弥漫在空间里，恶臭扑鼻，还带着说不出的腥味。被这味道一扑，众人都忍不住退后一步，小黄毛更是直接就“呕”出了声。

　　“这是什么鬼东西啊？”小黄毛已经退到了最外层，还不停地用手在鼻子前煽风，试图驱赶这种萦绕不散的恶心气味。

　　没有人理他。

　　小陆已经在把手里的照片放在罐子旁边，王妹子冲他点点头，小心地上前，弯腰捧起罐子，试探着倒了一点里面的液体在其中一张照片上。

　　考虑到照片正面有画面，她滴的是反面。

　　那液体是深红色的，红到几乎发黑，质感粘稠，一落在照片上，就诡异地被吸收了一般，消失在了照片中。

　　与此同时，照片犹如被硫酸腐蚀，出现了几个镂空的痕迹。

　　这下没有人在意那液体的臭味了，老赵拿起照片，难得显露出一丝激动：“这个思路是对的！其他照片呢？快都拿过来试试！”

　　一张照片的镂空图案不成文字，但是当所有照片的镂空痕迹显露出来，按照一定的顺序重叠在一起，空气中突然有一行行文字出现在玩家们面前：

　　【产品名称：无；
　　产品编号：ESD23452；
　　使用期限：七天；
　　主要原料：“少女的怨恨”；
　　特殊标签：“角色扮演”。】

　　短短五行字，众人却盯着看了至少有三分钟。

　　闻或的目光落在那行产品编号上，霎时间想起了那个帖子里语焉不详的一条规则：“请记住这行“公式”：E=普通，L=中级，U=高级，S=生存，F=对抗，P=解密”。

　　“E”是普通，代表的应该是副本难度等级，作为新人，他们不可能一开始就被投入到高等级的难度里；“S”代表生存，应该是指副本的类型；那么，“D”又意味着什么？

　　那边，王妹子已经对新人们解释起来，说的和那条规则相差无几，然后顿了顿，她又说：“等你们以后在副本里遇到了新人，也要把这条规则告诉他们，我们之所以能知道这个，也是前辈总结后告诉我们的。”

　　老赵点点头，意味深长地补充道：“这种时候，只有大家都团结起来，才有希望活下去。”他说这话的时候没有特意去看小柳，仿佛只是随意地总结一句。

　　小陆提出了闻或同样拥有的疑问：“‘D’又是什么意思？还有‘产品名称’，为什么是‘无’？”

　　闻或闻言，也朝老玩家那边看去。但意料之中的，他们都摇了头，王妹子隐晦地说：“我只能告诉你，这个‘字母’一直没有变过。”

　　她很谨慎地没有使用“上个副本”、“以前的副本”这样的词，“至于只写着‘无’的‘产品名称’，我也是第一次见到。”

　　另一边，已经露出放松神情的刘哥顺口接话说：“是啊，我记得我上一次副本……”

　　小柳突然惊叫一声。

　　刘哥的声音顿住了，他的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情，颤颤巍巍地抬起自己的左手——只见他左手中指处，有一小截已经无声无息地消失了，露出森然的白骨和淋漓的血肉。

　　新人们都是第一次看见这样诡异的事情，王妹子说：“这就是透露自己副本情况的警告。老刘这还是在副本里，也没有成功说出来，否则，整个人消失都是有可能的。”她说这话的时候重点瞪了一眼小黄毛，显然还记得他之前追问过自己副本内容的事情。

　　小黄毛脸色惨白，老赵则安慰地拍了拍刘哥的肩膀：“没事，等出去了就都复原了。”

　　刘哥的神情已经变成苦笑，他先对小柳道了声谢：“要不是小柳妹子打断了我，我可能顺口就把话说完了，到时候就不是这点小伤了。”

　　小柳腼腆地笑了一下。

　　“铛——铛——铛——”

　　钟声，就在这时到来了。

　　伴随着这声音，整座城堡都像是被施与了神奇的魔法，发生了令人目瞪口呆的变化——原本灰暗、简陋、布满蛛丝的大厅，变得灯火明亮、装饰华丽。锦缎做的窗帘、大厅中央的浮夸风餐桌、燃着火焰的壁炉……它们都突然出现，仿佛城堡一下子活了过来。

　　于此同时，小黄毛响亮地发出了一声“卧槽”——改变的不只是城堡，还有玩家们身上的服饰——原本穿着T恤长裤的小黄毛，现在则穿着一条华丽的洛丽塔风裙子，短短的头发上压着精致的珍珠发箍，配合他脸上扭曲的表情，显得非常滑稽。

　　闻或却第一时间注意到了他胸前挂着的铭牌，上面正是“爱丽丝·查尔德小姐”。他若有所思，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陌生而同样华丽的服饰——是男装——铭牌上写着的是“亚瑟·查尔德公爵”。

　　确认过自己的身份，他瞥了一样原本浮着“说明书”的半空，那里已经什么痕迹都不再有，而和“说明书”一起消失的，还有那沓照片。

　　微不可见地，闻或皱了皱眉。

　　其他人已经开始交流起自己的新身份了，王妹子是公爵夫人玛丽，另一位小姐露娜的身份则属于小柳，刘哥的身份是厨师，老赵是客人爱德华·李，新人老江和小陆分别拿了管家和女仆的身份。

　　“不是，一定要穿这个吗？”小黄毛揪着裙子，不满地嚷嚷道。

　　老赵笑了笑，看不出来有没有因为没有中奖“女装”而松了口气：“关键标签是‘角色扮演’，这应该是重要的生存规则，还是不要试图违背的好。”

　　小黄毛也只是嘴上抱怨一下，他望着和自己同病相怜的小陆：“兄弟，咱俩也太倒霉了……不过你比我强，我这身衣服重死了。”

　　小陆无奈地笑了笑。他身上的女仆裙没有什么华丽的缀饰，看起来的确简洁不少。

　　“所以，这就是‘角色扮演’，”王妹子若有所思地总结，“按照说明书里说的，我们只要在这里生存七天，就可以成功通关了。至于‘少女’的怨恨……现在这里有三位少女，包括两位公爵小姐和一位女仆，线索应该在她们身上。”

　　在说明书里，“使用期限”那一行是时间的暗示；“主要原料”那一行，则是在暗示玩家副本的线索；而一般来说，“产品名称”也会是对玩家的一种暗示，这次却不知道为什么没有。

　　王妹子思索着，突然听见那个她比较看好的新人“小霍”说：“外面的天色也变了，钟声是不是就代表着时间？”

　　她闻言朝窗外望去，外面果然是暮色冥冥，是傍晚的景色，不再有之前灼亮的阳光。

　　她正要夸奖一句，就听“小霍”又说：“我之前在楼上碰到过奇怪的血手印，它的弱点是畏光。我猜，‘光’可能也是一种提示，第一次钟声，阳光最亮，代表正午；第二次钟声，阳光变暗，代表傍晚；第三次钟声应该就是彻底天黑的时候，代表午夜，这可能也是最危险的时间段。”

　　午夜，人们不再受到阳光庇护，那么一旦遇到像血手印那样的不科学事件，又要怎么保护自己？

　　正是考虑到这一点，闻或才会说出自己的推测，寻求老玩家们的经验。

　　王妹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点头说：“你的推测很有道理，‘光’可能是副本给我们的一种保护。除此之外，副本里有时候还会存在其他重要的道具，可以用来保护玩家。”

　　这是她之前没有对新人们提过的重要信息，可能连一些参加副本不多的老玩家也不知情，她之所以说出来，也是因为她终于开始重视这个新人了——第一次进入副本就可以做到这么冷静地分析，不简单。

　　此后，老赵也加入了分析之中：“这么说的话，第一次和第二次的钟声之间，差不多隔了两到三个小时，如果按照‘正午’、‘傍晚’和‘午夜’来划分时间，那么应该还有一次是‘清晨’，也就是一天会有四次钟声，八到十二小时为一天，这里的时间流速比现实更快。唔，说起来，你们有没有觉得饿了？”

　　原本听得两眼蒙圈的小黄毛第一个响应：“我有！我们要在这里待七天，总不能一口饭都不吃吧？”说着，他拉了拉把自己束得紧紧的腰带，脸色微微扭曲。

　　刘哥说：“我也有点饿了，按理说才过去没多久，不应该这么快。是不是现在我们的时间要按照这里来走了？”

　　正常而言，两个多小时没吃东西当然不会让人感到饥饿，但如果按照副本的时间算，一个下午没吃东西呢？

　　老赵说：“这么说的话，‘傍晚’应该就是饭点了，那边突然出现的餐桌也是在暗示我们。既然要‘吃饭’，那么应该也要‘睡觉’，如果这一次钟声是提示我们‘吃饭’的话，那么下一次钟声应该就是提示我们‘睡觉’了，‘睡眠’有时候也是抵御副本危险的一种方式。”

　　“可万一睡着了被鬼掐死怎么办？”小黄毛想起自己之前在楼上遇到的奇怪事情，忍不住缩了缩肩膀。

　　这里可是很可能有鬼存在的！那什么“少女”的怨恨，说不定就是一个女鬼在这里……

　　刘哥摇摇头，安慰他：“别怕，只要我们遵循副本的规则，就不会有事的。要是‘鬼’可以随便杀人，那大家就都别活了。”

　　就这样，大家经过讨论，定下了第一天的思路——部分玩家去厨房做饭，部分玩家去三位“少女”的房间搜查线索，然后在第三次钟声响起的时候去副本安排给每个人的房间里睡觉。

　　刘哥说：“我是‘厨师’，做饭就交给我吧。”

　　小柳连忙道：“那我也去帮忙吧？你的手应该不太方便……不过，厨房里什么食材都没有，要怎么做饭啊？”

　　“大厅都变了，厨房里应该也会有变化。”刘哥说着，正要答应，那边王妹子抬起了头。

　　“贵族小姐怎么会做饭？”她冷冷地说，“别忘了，我们可是在‘角色扮演’。”

　　小柳一怔，顿时反应过来，脸色白了一瞬。刘哥忙道：“幸亏王妹子你提醒，既然这样，我一个人去就行了，你们都去找线索吧。”

　　因为时间有限，最后大家决定还是分组搜查，除了刘哥去厨房准备晚餐之外，其他七个人分成三组，分别去两位贵族小姐和女仆的房间。

　　经过简单地商量，第一组由王妹子和小陆组成，他们去搜索“女仆”小陆的房间；第二组还是由老赵、老江和小柳组成，他们去搜索“露娜小姐”小柳的房间；第三组则是闻或和小黄毛，去“爱丽丝小姐”小黄毛的房间。

　　女仆、厨师、管家等人的房间都在一楼，因此，需要上楼的只有五个人。

　　小黄毛的目光投向闻或，他也看出闻或似乎“有点东西”，于是一声“霍哥”叫得真心实意：“霍哥，走了！你怎么盯着我看？”

　　说着，他也低头看了自己一眼：“这身衣服有那么好看吗？真不知道原来的那个爱丽丝是怎么受得了的，我的腰都快要勒断了……”

　　或许是因为他不是唯一一个女装的男人，又或许是因为已经有些习惯了，小黄毛看起来已经没有那么别扭了。

　　闻或收回目光，没有说话。

　　刚才，他一直在想消失的那几张照片。

　　一共五张照片，因为拿下来的时候顺序被打乱了，所以原本闻或还不能确定它们的顺序，但之后，照片滴上奇怪液体，出现镂空图案，大家按照一定的顺序才把说明书拼出来，他的困扰也由此解开。

　　如果没猜错的话，那些照片的排列遵循的是时间顺序。

　　也就是说，第一张照片，也就是时间最早的一幅，里面的内容是公爵和公爵夫人两个人手挽手，对着镜头甜蜜微笑；

　　第二张，就是闻或曾经在三楼看到过的，一男一女牵着小女孩的一家三口；

　　接下来第三张，时间跨度有些大，公爵还是那个公爵，和他站在一起的女人却换了一个，而除了公爵夫妇外，还有两位年轻的贵族小姐也亭亭站立着，背景是漫天的玫瑰花，以及角落里的管家和女仆。

　　到了第四张，就是闻或同样在三楼见过的晚宴时分。在那张照片里，大厅中，公爵坐在上首，右边下首则坐着两位小姐，通过将她们的服饰和小黄毛、小柳二人身上的对比，闻或确认坐在前面的是小姐爱丽丝——这很奇怪，因为从照片看来，露娜小姐明显要比爱丽丝更年长，但却是爱丽丝坐在更尊贵的位置上。不止如此，扮演爱丽丝的小黄毛身上的衣服看起来要远比小柳身上更华丽。

　　露娜小姐身上应该有什么问题，闻或想。从前面几张照片看来，公爵应该娶过两位妻子，玛丽应该是第二任公爵夫人。而照片虽然是黑白的，但还是能看出来，爱丽丝的发色是浅色的，比深色头发的露娜更符合第二张照片里那个小女孩的特征——也就是说，爱丽丝是公爵和第一任妻子的女儿，比爱丽丝年长的露娜则可能是公爵的私生女，又或者是第二任夫人带来的继女。

　　这样才能解释她们地位的不同。

　　而第四张照片里，餐桌左边下首的那个陌生男人应该就是客人爱德华·李，他的服饰和穿在老赵身上的一模一样。

　　到了最后一张照片，令人细思极恐的是，里面的主角只剩公爵一个人。在高高的背椅上，公爵端坐其中，头正好仰在椅背的顶端，看不清面孔。他的一只手垂下，另一只手则放在桌面上，握着一杯红酒。

　　那些照片都不是特别清晰，有的上面还有奇怪的污渍，闻或虽然记了个大概，但如果能让他现在再对照一下那些照片的话，或许还能发现更多线索。

　　不过已经无法挽回的事情，再想也是无用。闻或站起身，和小黄毛等人一起上了二楼，寻找新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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