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男主的死敌(穿书)》班声北起

18、旋涡

　　天已经黑透，仿佛墨水染尽了世间万物。

　　马车已经颠簸了几个时辰，四个破轮子“吱呀吱呀”地响都没有将赵小夏吵醒，闵月月实在是无聊，想要将她唤醒，刚一起身，前面闵舟轻斥了一声：“月月，别闹。”

　　“她怎么这么能睡。”闵月月撇了一下嘴，又坐了回去，终究没有将赵小夏推醒。
　　闵舟就像是有四只眼似的，前面两只，后面两只，还有隔帘观物的本事，无论她做什么，都能看到。

　　今日的月光惨淡的无颜色，大部分躲在了云的后面，偶尔露出弯弯的一角，十分敷衍地落下几片光，还被树林遮了大半。

　　几人没有走官道，走的是偏僻小道，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也就罢了，树丛极多，过了这个树林，又入了另一个，翻山越岭全是树，实在是枯燥。

　　闵月月安稳地坐了一会儿，便坐不住了，“唰”地拉开帘子，然后整个人坐到了闵舟的旁边。
　　闵舟瞥了她一眼，怕她摔出去，腾出一只手拉她。

　　闵月月挣开他的手。
　　“别乱动，要是掉下去了，也不会停车去捡你。”
　　“你不会的。”

　　闵舟眼角一弯，似笑非笑，没有吭声。

　　闵月月瞥见他这个神色，手已经自觉地拉住了他的衣角，神色愤愤。
　　消停了一小会儿，她又扯了他一下，“我饿了。”
　　......

　　赵小夏醒来的时候发现马车是停着的，视线一片昏暗，空气像是化为了实质，在心脏上“咚”地敲了一下。
　　她猛地坐直，什么东西从自己身上滑落。

　　赵小夏弯腰捡了起来，是一件外套。
　　凑近了看，还很眼熟，好像是——
　　闵舟身上的？

　　她愣了一下，随手把它折了起来，结果一根手指卡在了里面，一抬起来，整个衣服都垂了下去......
　　不小心勾到了一个破洞。
　　赵小夏：“......”

　　马车边燃着一堆火，闵舟正在烤什么东西，中间的一堆废枝叶在燃烧。
　　闵月月把手伸了出去，靠着火焰在烤火，一张小脸红扑扑的。过了一会儿，她拿起一根树枝，挑着火焰：“什么时候能吃啊？”
　　她看了眼架子上的野味，香味扑鼻，有些迫不及待地想咬一口。

　　“一会儿。”闵舟按住了她的棍子，“别把火星挑到外面了，天干物燥，可能有危险。”
　　“嗯。”

　　赵小夏很快走到了跟前，闵舟自她从马车下来就听到了声音，只是一直不抬头，专心致志地烤着东西。

　　“你的衣服，”赵小夏把叠好的衣服递了过去，笑道，“谢谢你。”
　　“不用，”闵舟随手接了过来，放在了一边，淡淡地道，“算到你银子里了。”

　　赵小夏：“……”
　　她叹了一口气道：“你要是不说后半句，我还能多感动一会儿。”

　　闵舟抬眸瞥了她一眼，那眼神明明白白地写着：你感动关我什么事。

　　“公子醒了！”闵月月听到声音，从地上蹦起来，转个身就扑了过来，眼神亮晶晶地看着她。
　　赵小夏张开双臂，有些艰难地接住，整个人都往后退了一步才站稳，她脚底下的地面拖出了两道长痕。

　　赵小夏把她往上托了托，走到火堆旁轻拍她的背，“下来吧，”

　　闵月月下来后，赵小夏也坐在了火堆边，看到架子上的野味，惊奇地挑眉看向闵舟：“你还会烤东西？”
　　“会一点。”
　　“挺厉害的，”赵小夏清闲下来就管不住嘴，调侃了一句，“会打架还会做饭，追你的女孩肯定从小就不少。”

　　“没有。”闵舟面无表情。

　　两个字成功地把赵小夏堵死了，一时无言以对。

　　兔肉烤好后，闵舟把用刀子割下来一块，在冷风中吹了一会儿，递给闵月月。
　　赵小夏手支在膝盖上，看着天真烂漫不知世事的小姑娘吃得格外香，也不怕烫，吹了几口气，就往嘴里塞。

　　她立刻握住小姑娘手腕，温和地道：“再冷一会儿，要不然舌头会烫坏的。”
　　等凉的差不多了，就放开了闵月月的手，看着她狼吞虎咽。

　　闵舟又割开一块肉，递给赵小夏。

　　树叶婆娑，月光流动。

　　赵下夏手伸向火堆烤火，安安静静的，只是一双手放在上面一动不动，仿佛时间在她身上停止了向前。

　　“你为什么还要回到赵都？”闵舟突然问道。

　　“那我要去哪里？”赵小夏苦笑一声，她手翻了一下，把手背靠近火堆，夏末秋初，本来也不是多冷，偶尔刮几阵清凉的风，但是她身上却像是冰块一样，血液冰冻凝结，怎么也暖不化，过去的两个月相识一个烙印，印在她身上。

　　火好像小了下去，她拿起棍子翻了一下，淡淡地道：“我生母在赵都，若是我半路逃了，她小小一个姬妾，处境只会更加艰难。”
　　原主不得不来，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嗯。”闵舟垂下了眼睫。
　　闵月月吃着吃着就困了，用手帕擦了手，躺在闵舟的膝盖上睡了过去。

　　他拉起那件破衣服，给她盖上。

　　赵小夏笑了：“你里面的衣服也不破啊，为何外面套的跟乞丐似的？”
　　“不引人注意。”闵舟抬眼看她，有些泛棕的瞳孔在月光下显得有几分温柔，“你有没有想过，回到赵都，恐怕更不得安稳。”

　　赵小夏握着棍子的手一顿，“想过。”
　　“还要回去？”他眼中闪过不解。
　　“回。”

　　“回去了你生母也未必好过。”
　　“至少不会没了性命。”

　　闵舟嗤笑了一声，嘲讽地看着她：“蠢。”
　　“唉！我说你这个人，为什么总能让别人感动的情绪碎的一塌糊涂！”赵小夏心中有一丝丝恼火。

　　闵舟不再理她，将闵月月抱上了马车安放好，又回来将火熄灭了。

　　赵小夏咬牙切齿，低骂了一声神经病。
　　她扫了一眼地上，看到还残留了几个火星，用脚碾了几下，确定灭了，才离去。

　　闵舟牵着缰绳等她上来，又看了她一眼。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赵小夏总觉得他看过来那一眼含着深意，再细看，却无一丝痕迹。

　　等她上车后，闵舟的声音踏着月光传到车内：“明日清晨就能到赵都。”

　　赵小夏愣住，看向熟睡的闵月月，半晌，低低地应了一声：“好。”
　　然后她便靠在了车必上，护着小姑娘的头，防止她掉下去。

　　晨曦微凉，丝丝缕缕的阳光慢慢撕开薄雾，一辆马车晃晃悠悠地从薄雾中驶来，踏着第一缕朝阳。虽然还早，但是城门外已经热闹了起来，小贩依靠在箱子上打着哈欠，排着队进入城内。

　　“原来这就是赵都。”少年掀开帘子，露出半张精致的侧脸，睫毛像是一把小蒲扇，扑打着白雾。
　　她伸出手，不太雅地打了一个哈欠，文雅精致的形象顿时裂开一条缝。

　　“你没来过？”闵舟把马车停了下来，在一旁慢慢地拉着。
　　这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没有什么，从公子夏嘴里蹦出来就奇怪。

　　赵小夏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她干脆地拉开了帘子，整张脸露了出来，明眸皓齿笑的格外灿烂：“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嘛，这样算来，我也有一百来年没见到它了。”

　　“……”

　　“你将我送到了地方，接下来要去哪里，”看到那高大的城墙，赵小夏难得有些伤感，刚想说一句“今日一别，不知何时相见”，一个相貌不扬，穿着锦衣的人就匆匆跑来了，瞧着路线是奔向他们。

　　他一边跑还一边招手，然后猛的停住，抹着头上的汗，俯身作揖：“恭迎公子回城。”

　　赵小夏不认识。
　　她看了看一身粗糙打扮的闵舟，又看了看跑来的人一身华服，“啧”了一声，没想到闵舟人脉挺广的，深藏不露。

　　空气寂静着，没人搭理他。
　　赵小夏尚未察觉不对劲，直到闵舟也转头看她。
　　赵小夏：“……？！”
　　叫她的？

　　“公子？”那人揣摩着赵小夏莫测的神色，越发恭敬了，小心翼翼地又唤了一声。

　　赵小夏比他更小心，一时不知道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只能嘴角挂起一个淡淡的笑：“嗯？”

　　谁知那人身子伏地更加低了：“张家派我来接您入城。”
　　“张家？”赵小夏猛地坐直，一双眼睛锐利地看过来，像是薄薄的刀刃触到人的肌肤上，乍凉，让人的脊背升起凉意。

　　“正是。”那人抬头额上已经出现了淡淡的薄汗，不知道自己的哪里说错了话。
　　“赵都也有一个张家？”
　　“公子必定在水城遇到了我家三公子，”那人笑了笑，凑近了一些，话题骤然一转，压着车窗低声道：“三公子已经传信回来......如今齐霁愿意来赵都，人人都说是公子的智谋，就连君上都下令说要赏您，就等公子回来了.......”

　　原来张家的本家在赵都，只不过做生意做到了水城而已。

　　一个雷接着一个，砸的赵小夏头晕目眩。
　　“你说.......齐霁要来赵都！”

　　那人抬头看了一眼，有些疑惑：“公子自水城来，不知道吗？”

　　她哪里知道，日夜兼程地在赶路，全在路上了!

　　她再一抬眼，只见城外又陆陆续续出来许多人，有些抬着华丽的轿子，有些带着一群群仆人.......像是一只只花蝴蝶似的围了过来。
　　大概一些人得知赵小夏回来的消息，如今赵小夏得君上赞赏，一时地位升了几分。

　　齐霁是何人，旁人努力了几年也动不了的石头，现在竟然愿意到赵都做一个质子.......
　　与那些去了水城却一无所获的能人相比，赵小夏一下子变得出众起来！

　　君上一共有五子。
　　当年他宠妾灭妻，导致嫡子反而比庶子都小，如今才十岁，与其他公子相比，实在是太过稚嫩。

　　而受宠的庶子公子武残暴不仁，公子若太过懦弱，还有一位公子瑜成天只知道喝酒作乐。

　　原本众人没有选择，只能等着嫡子长大，但这个时候赵小夏突然进入了大家的视线。

　　就像是眼睛蒙上的一层黑布突然被撤去，一个个恍然大悟。
　　为什么以前没有注意到公子夏，已经十七岁了，能从水城全身而退必然智谋出众......

　　赵小夏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隐隐地觉得自己陷入了更大的麻烦之中。
　　齐霁被她毒傻了，还是有其他的打算。

　　原书之中没有这一茬！
　　她浑身发寒，意识到许多东西发生了改变，偏离了原有的轨道，前途莫测，也许脑海里那些零星的记忆都变成了废屑。

　　让大家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