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的be呢》深空星海

9、皇帝是个渣9

　　第9章
　　从那天开始，温静曦时不时就会梦见裴默。

　　少年时的舒朗开阔，青年时的意气风发，做亲王时沉稳不失锐气，还有……

　　还有后来，与他渐行渐远的那个帝王。

　　或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既然他已经选择了离去，便不该再有留恋。有着这样的想法，再一次在梦中见到那人时，温静曦比以往冷淡得多，却不知那梦中的裴默是吃错了什么药，粘人得紧，竟让他招架不住，计划久久不能实现。

　　偶尔他实在是冷淡得紧，那人就直接将他拉过来，索性不再说话，只求一夕欢愉。

　　醒来确实了无痕迹，只是次数多了，温静曦难免心生疑虑。又想到些东西，心头忍不住一跳，莫不是裴默当真做了……

　　又一回入梦，这回的梦是在皇帝寝宫里，依旧是熟悉又陌生的摆设。许是因为他自己对某些细节记不太清楚，许多地方便也笼罩了一层烟雾，似真似幻，果然是一场幻梦。

　　经过一面镜子，他往里看了眼。镜中之人比现在的他年轻许多，想来是二十五六岁那会儿。

　　随着前进，身后的道路被白雾吞噬，仅剩下一条路可以走。温静曦倒不觉害怕，一路往前去。路的尽头是那间再熟悉不过的卧房，那个人也在，眉眼间带着殷切的笑：“阿曦，你来了。”

　　他过来拉温静曦的手，笑：“朕竟分不清是不是真的，你终于答应与朕在一起了。”

　　无论是否当真是重回以往，再看见面对他时真心愉悦的裴默，他竟有点想笑。裴默竟还有这样一面，许久未见过了。

　　按下复杂的思绪，温静曦垂下眼，幽幽叹了一声：“要我说，我后悔了呢。”

　　对面的人一下就收了脸上的笑，手颤了颤，沉声问：“为什么？是我哪里做得不好？”

　　温静曦将视线移到远处，冷淡的：“我觉得与你在一起，我累得很。”

　　年轻的帝王紧紧抓住了他的手，深吸一口气，接着追问：“我们之间定是有什么误会，你说出来，解释清楚，解释清楚就好了。”

　　“若我说，我不想识大体了，你觉得行不行？”曾经那些难以启齿的话忽然就说出了口，深深凝视着这个人，将所思所想尽数倒出来：“你后宫佳丽三千，享用的可是畅快？”

　　“朕……”裴默慌了神，想要再解释些什么，却听温静曦继续道：

　　“我承认，我正是个善妒之人，便是爱上了皇帝，也难容忍他再亲近别的女人。”温静曦睁开眼：“正如太后所说，我应当是识大体的。陛下难得忍到三十多岁，若再没个皇嗣，恐是难以与天下人交代。我已然享受了这么多年的恩宠，此时退一步，正是两全其美，是不是？”

　　那个声音清而淡，却压得裴默心头重重一跳，慌忙解释：“朕没有，朕从未动过那般心思！”而后又想起什么，赶忙道：“你误会朕了，可是有人在你身边说了什么？朕回去查，总能向你解释清楚……”

　　“裴默！”极重的一声，将帝王从慌张失措里拉出来，他看着那人，却见他眼神里有着难以忍受的失望：“你寻了术士进宫，只为进我梦里？你是如何进来的？”

　　不知道那句话说错，暴露了。

　　当时当刻，裴默确实是慌了。

　　其实准备进入温静曦梦中之前，裴默就好已经做好了被温静曦发现的准备，只是他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居然这样快。想着眼下这情况，怎么说都得惹得温静曦不快，便垂下眼睛，兀自辩解道：“朕……我只答应让你回乡，没答应与你分开。”

　　温静曦淡声道：“要是因草民，陛下才要召术士入宫，行此等邪术，臣是再没脸面在世上活下去了。”

　　裴默一愣，瞧着他，仍是顶着二十岁出头时的面容，眼神已经渐渐有了帝王的锐气，忽而冷声质问：“你要说的只是这个？”

　　温静曦反驳：“不然呢？”

　　“你说你与我恩情不再，只能做一个知情识趣的枕边人。然而不知在何时起，你也只当我是皇帝了吧。”裴默自嘲道：“温氏一门忠烈，你自是要忠君爱国。做了皇帝的枕边人实乃不伦之事，让你难受至极，你只好打心里把我当君主看待，才能舒服一点。甚至到最后，将我连着功名利禄一道舍了，你才能舒服一点，是不是？”

　　温静曦低声喝道：“别说了！”

　　“你还记得我叫什么名字？只当你准备余生再不见我一面，早就忘了。”裴默嘲弄道：“朕登上那个位子起，便有了无上的权利。可于旁人看来，朕已是吃人的猛兽——靠近朕固然有利可图，可若是惹了猛兽厌烦，将身家性命尽数搭进去，也只是顷刻之间。”

　　裴默最终厉声喝道：“正是如此了，谁又能与一只猛兽谈情说爱……妄想与人倾心相付，朕本就不配！”

　　他说到最后，眼眶居然红了。

　　温静曦沉默许久，涩声道：“陛下您……回去吧。既然决定分开，再说这些也没甚意思，还是别说了。”

　　“你不让朕说，朕偏要说。”裴默道：“不论如何，朕待你一心一意，后宫中虽有些人，却从未亲近过半点，无论你信不信，朕问心无愧。又或是上位者做久了，待爱人也如待臣子一般，恩威并施，多般制衡……想来落到这一步当是活该，朕有错，自是认的……”

　　说着，他缓缓跪下：“这许多年里，我有些做得不好的地方，都一桩桩算清楚，你受了多少委屈，我都还你，只要你容我不时在梦中见你一面，你说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