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我是你的全世界》餐桌上的老鼠

3、爆发

　　“……”刘大山愣住了。
　　“……”林雪也愣住了。
　　世界这么大，为什么他们两个要在短短的一个上午里相遇两次？老天在安排命运的时候是不是脑子里灌了水？
　　江寒右手提着两碗打包好的酸辣粉，刚从人群中杀出来就看见了林雪和刘大山，于是笑着问道：“这不是坐我前面的那个小傲娇吗？怎么，你们也来试试这家新的酸辣粉店？”
　　林雪瞪着江寒。小傲娇？这是什么外号？取得真他妈没水平。
　　刘大山见林雪明显没有回答江寒的意思，三人之间的气氛略微有点尴尬，赶忙站出来打圆场：“没错，寒哥，我们也来试试这家新酸辣粉店。”
　　但江寒似乎对这个浑身肌肉的家伙没什么兴趣，直接忽略了他说的话。他提起一碗粉举到林雪面前，笑着说：“现在人这么多，你们一时半会儿也挤不进去。这些人比超市里抢打折菜的大妈还要猛。要不我把我这份让给你？下午的考试就靠你了哦，小傲娇。”
　　林雪咬了咬牙，勉强把肚子里窜起来的火给压下去。小傲娇……小傲娇……听说城郊新开了一个殡仪馆，到时候可以让江寒去试试。
　　刘大山看见那碗酸辣粉，眼睛里都是满满的渴望。正打算抬起手接的时候，林雪一把拽住他不安分的手。
　　他看都没看那碗酸辣粉一眼，盯着江寒，冷淡地回答道：“我，不吃辣。”
　　“不吃辣？不吃辣你们还跑来吃酸辣粉？对了，这里的蛋炒饭味道也不错……”江寒摸了摸下巴，笑了一下，“既然这样，那我就先走了，茵茵还在等着我呢，下午见喽。”
　　说完，江寒便提着那两碗粉从他们旁边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走出了地下通道。
　　刘大山看着即将到手的酸辣粉飞了，欲哭无泪，又回想到林雪刚才说的话，一连串问题连珠炮似的丢向林雪：“你不吃辣？你什么时候变得不吃辣了？你以前不是超级喜欢吃辣的吗？你不是不放辣椒都吃不下饭的吗？”
　　“给我打住。”林雪的语气很冰冷，刘大山立马闭了嘴。他看了一眼面前的酸辣粉店，转身离开了：“从现在开始不吃的。”
　　“靠。”刘大山现在有种拍死林雪的冲动。

　　林雪和刘大山吃完午饭已经是两点了。毕竟大部分学生第一天回到学校，对一切都充满热情，所以几乎所有的餐馆都是爆满。两个人好不容易才在一家偏远一点的餐馆觅到了食。
　　吃完中饭后没别的地方去，两个人回到了学校的走廊上。刘大山翻看着之前的笔记，林雪则是闭目养神。
　　刘大山翻了一会儿就觉得无聊透顶，把笔记本往旁边一扔，靠在长椅上懒洋洋地问道：“雪哥，虽然这入学考试对于你来说不算什么，但你后面坐的毕竟是江寒啊，那个惹事精会不会影响你发挥啊？”
　　“你哪次见过我发挥失常？”林雪依旧戴着他的口罩，右手枕着脑袋躺在长椅上，半眯着眼回答道。
　　“也是，你可是林雪。只要是林雪参加的考试，没有哪场是拿不下的。”刘大山笑笑。
　　林雪直起身子，疑惑不解地问道：“我又不是神，你们把我捧得这么高干嘛？”
　　“你在五中就是个神话。”刘大山说， “高一的时候你经常神龙见首不见尾，都没几个人知道你究竟长什么样，再加上论坛上的传言一熏陶，这不大家就脑子里就对你有各种想法，描绘得神乎其神的。”

　　林雪的爸妈创建了一家外贸公司。林雪刚上高一的时候，公司的国际业务迅速发展起来。林雪的爸爸林炎是公司的董事长，妈妈韩雪莹是副董事长，两个人需要到各地参加各种商业谈判和投资，不得不经常出国。
　　而林雪高一的时候也不怎么想来学校，觉得学校里面教的东西没什么意思，还不如在家补觉或是刷题，顺便出去当家教赚点外快。所以除开考试和学校里其他重要的事，林雪一个月也就来学校不超过十次。即使是来了学校，他一般也是直接趴在桌子上睡觉，或者是玩手机，反正怎么舒服怎么来。
　　因此，他很少跟同学产生交集，在班上就跟隐形了一样。

　　“下午考试的时候江寒要是再骚扰你，你打算怎么办？”刘大山问，“我记得你的耐心可不怎么好啊，要是别人这么骚扰你，你应该早就掀桌子了。”
　　林雪耐心差，刘大山是知道得一清二楚。林雪是那种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标准性格。你不去惹他，他和你自然相安无事，井水不犯河水。但是，你一旦惹到了他，他也不会跟你讲道理，直接掀桌子动手都是家常便饭。
　　刘大山眼珠子转了转，脸上的笑容写满了“不怀好意”，他凑到林雪耳边问：“你坦白说，你是不是看到人家那俊俏的小脸蛋儿，心软了？”
　　林雪盯着刘大山，眯起了双眼，声音骤然变冷：“还有什么遗言，趁早说了吧。”
　　刘大山被这冰冷的语气吓了一跳，往旁边一弹，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连忙慌张道歉：“别，别，我错了。”
　　林雪看着刘大山这慌张的神情，板着的脸顿时又变得柔和起来。他扑哧笑了一下，声音重新升温，继续用手枕着头躺下：“我现在没什么想法，想等到大学再说这些事。你也不用操心这么多，又不是我爸妈。”
　　刘大山见林雪没有真生气，又凑了回来，嘿嘿笑道：“不过话说回来，抛开江寒的性格来讲，他确实长得不错，我要是女生，早就投怀送抱了。”
　　“你其实现在就可以去投怀送抱。”林雪扫了扫刘大山，点点头，“丰满，壮实，长得也不差，你这样的他应该很喜欢。”
　　“那还是算了。你没看见今天那个茵茵吗？她可是我们学校国际部的大姐大，我可惹不起这号人物。我要是把江寒抢了的话，她不得直接把我手刃了啊。”说完，刘大山比了一个抹脖的动作。
　　“请各位考生进入考场。”广播里的电子音响起。
　　林雪听到广播，站起来拍了拍刘大山，摘下口罩扔进书包：“走吧，考试去了，上午语文考得不错，下午数学和生物也别掉以轻心。”
　　“有你的祝福，这次想考得差也难！”刘大山也笑着站了起来。

　　下午考数学和生物，对于林雪来说又是两门没有挑战性的科目。
　　或者说对于林雪来讲，除开政史地，其他的学科一点挑战性都没有。
　　文科对于林雪来说是个永恒的痛。不过幸好，下个学期考完学业水平考试就不用再学文科了。
　　林雪慢慢从后门走进教室。教室里的考生已经到了八成，每个人都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安静复习，不过他一眼就看见了他座位后面的那个人。
　　那个让他烦不胜烦的人。
　　江寒正头朝着与门口相反的方向趴在座位上睡觉，似乎还睡得挺香，他的背跟着呼吸一起一伏，看起来十分安稳。
　　上午考语文之前他也是这个姿势趴着睡觉，所以林雪一开始才没有注意到后面坐着的是闻名全校的垫底王江寒。
　　林雪一想到上午觉都睡不好心里就来气，暗骂道：操，这人现在睡得倒是香，我睡的时候就跟喊魂一样吵死人……
　　林雪慢悠悠地走到他自己的座位前，盯着江寒。
　　呼吸很平缓，睡得挺死的。不过姿势倒挺好看，脸埋进了臂弯里，头发也没因为趴着而散乱，T恤绷在背上弯出一道好看的弧度。
　　林雪作为一名报复心极强的天蝎男，觉得现在必须得做点什么。他把书包挂在桌子边，狠狠地一屁股往凳子坐下去，还带着一股往后的冲劲。
　　学校里的凳子质量一般，边角上的橡胶套经常性地失踪。林雪坐下的这张凳子也不例外，在地面上狠狠地向后滑了一下，拉出一道刺耳的响声，同时猛地撞向江寒的桌子。
　　江寒被突如其来的响声和撞击惊醒，一个激灵坐直了身体，同时破口大骂一句：“操！他妈有病啊！”
　　虽然这一句骂得很有气势，但江寒脸上还是迷迷糊糊的，似乎还没缓过神来。
　　“对不起，没坐稳。”林雪转过身来，微微点头致歉，但心里却是一阵爽。
　　就是要让你睡不着觉，怎么着？
　　江寒顿了好一会儿才清醒一点，他揉了揉眼睛，问道：“啊，没事，是快要考试了吧？等下是考物理还是英语？”
　　林雪愣了一下。今天下午不是考数学和生物吗？看来这人的脑子还是不够清醒。
　　不，这人的脑子应该就从没清醒过。
　　林雪想捉弄一下这个上午扰他清梦的恶人，但表面上还是保持着一副冷冰冰的表情，不带感情色彩地说道：“化学。”
　　“化学啊……那我再背背化学方程式，说不定还能碰中几个。”江寒深以为然，点点头就翻出了一本化学书。
　　这本化学书是上学期的教材，不过在江寒手里看起来洁净如新，仿佛是开学刚领的一样。
　　林雪看着认真背化学方程式的江寒，简直无语到了极点。
　　明明是考数学，这人真的没救了。

　　“本堂考试的科目为高二数学，考试时长，120分钟。”广播里的电子音恰好响起。
　　江寒似乎还是处于一种迷迷糊糊的状态，这一下化学一下数学的把他给弄糊涂了。他歪着头问向林雪：“数学？不是化学吗？广播播错了？”
　　林雪叹了口气，惊讶于江寒的智商如此之低，无奈地说道：“……哦，也许是我记错了吧，考数学。”
　　江寒摆了摆手，笑道：“哈哈，没事。对了，小傲娇，等下记得帮帮你哥哥我。”
　　“滚。”林雪再次听到“小傲娇”三个字，心里面就是止不住的一阵烦躁，现在还成了人家弟弟，丢下“滚”字便转回身去。
　　看着林雪的背影，江寒撅了下嘴：“脾气还挺大……”

　　监考老师还是上午的那个大叔，发完了卷子就再一次进入了和瞌睡的斗争之中。
　　这次的数学还是和往常一样，比高考难度略高一点，注重综合运用。不过对于林雪来说，还是没什么难度。
　　五中大学霸的名声可不是吹出来的。
　　林雪的速度一直很快，刚过一个小时没多久，他就已经把整张试卷写完并且检查了两遍。
　　看起来没什么毛病。林雪正准备开始趴下睡觉，这时一个纸团仿佛掐好了时间一样飞了过来，历史重演。
　　啪——
　　纸团准确无误地砸在了林雪的桌子上。
　　林雪刚刚弯下了一点点的背又瞬间直了起来，看见静静地躺在桌上的那个纸团。
　　又开始了……
　　“操，这人是不是真的有毛病啊。”林雪低声骂了一句，看也不想看，直接往抽屉里一扔，不予理睬。他发誓，接下来的几十分钟里面，无论是火山地震还是海啸台风，他也不再对外界任何事作出任何反应。
　　动都不动一下的那种。
　　不过很奇怪，接下来没有更多的纸团扔过来，江寒也没有像上午那样用笔来戳。
　　林雪有一丝丝的小疑惑：咦？怎么没动静了？在后面被自己蠢死了吗？
　　正当林雪奇怪江寒为什么没有进一步行动的时候，江寒开始有动作了。
　　这次并没有纸团，也没有用笔戳，而是直接上手。江寒扯了扯林雪的衣服，压低声音叫道：“同学？同学？”
　　操，开始了。林雪在心里狠狠地翻了个白眼。
　　不管他，他死了，我什么都听不见。
　　江寒见林雪什么反应也没有，也不放弃，依旧还在不依不饶地继续挣扎中：“同学？”
　　我能忍，我忍得了。林雪在心里默念着。
　　“同学？？？”
　　人以和为贵，家和万事兴，和谐，和谐……
　　“同学！”
　　操！老子忍不了了！
　　林雪耳边一直回荡着江寒那种跟催魂没什么区别的呼声，心中的怒气再也压制不住了。他直接把自己的桌子一推，嗖地站起来转过身，在全考场所有考生和监考老师震惊的目光下指着江寒的鼻子就开始咆哮：“你他妈是不是有病啊？有病回家吃药去别在这里发疯！脑子里面是不是进了条蛔虫被啃得渣都不剩了啊？……”
　　几分钟后，正在走廊巡逻的年级组长来请两位同学喝茶。

　　教学楼南栋四楼，高二年级组办公室。
　　林雪和江寒并排站在周杰的办公桌前。江寒站在这间办公室里，丝毫不像是刚刚犯了错，倒像是来旅游的，脸上还是那副笑嘻嘻的表情，也不说话。
　　林雪则安静地站在旁边，垂着目光，一言不发。
　　周杰坐在办公桌后，和江寒大眼瞪小眼。
　　周杰是高二年级组的年级组长，说白了就是专门管高二所有学生的头头。别看这个老师才刚刚三十来岁，管起学生来那叫一个雷厉风行，说一不二。
　　江寒是这间办公室的常客，毕竟平常会犯上不少的事。
　　周杰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率先开口：“不错啊，江寒，又逼疯了一个人，下次是不是给你单独安排一个考场你也可以自己上演一场独角戏啊？”
　　林雪一听到周杰说他被逼疯了，也不乐意，眉头皱了皱，插了一句：“老师，我还没疯。”
　　“……你先别说话，等下再骂你。”周杰瞪了一眼林雪，意识到了刚才自己说得不恰当。
　　“杰哥，他也说了，他没疯，这是不是就没什么事了啊？没事的话我就回去继续考试了，我感觉我这次数学考得应该很不错。”江寒笑嘻嘻地说，打算立马溜出去。
　　“你给我滚回来，你的意思是非要等到人被逼疯了才能罚你不成？还有，你的数学哪次考好过？”周杰看着江寒这丝毫没有悔改的样子，没好气地说道。
　　“没，没，是我的错，我不对。”江寒依旧是一副笑脸，而林雪就站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他耍宝。
　　这人还真是没脸没皮到了极点，怪不得考试的时候别人都不愿意坐在他附近。
　　周杰摇了摇头，对江寒这个油渣子也是没什么办法，转而又看向林雪，叹道：“你今天又是怎么回事？跟点了炸|药似的，整整骂了五分钟还不带重样，用词一个比一个刷新我对你的认知。平时你不是不怎么说话的吗？你这骂起人来，到还是真的颠覆了我对你的认知……”
　　林雪双手背在背后，一脸平静，没有回话。
　　周杰见林雪对此没什么反应，也不好继续说下去，他看了下手表，离数学考试结束也没几分钟了，于是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出去：“算了，这事也没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你们两个，一人写一份检讨，明天考完了放到我办公室来吧。”
　　“好嘞，杰哥，我们就走了啊。”江寒笑得很开心，他似乎对这个处理结果很满意。
　　以前江寒进这个办公室，出去后不是停课就是记过，这次的处理结果到还是算轻的。
　　“谢谢老师。”林雪冷冰冰地回了一句。
　　“快出去。”周杰不断挥着手，言下之意就是请您俩快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