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迟沦陷》芝麻流心馅

24、盘旋·上司

　　糟糕，辞呈就反面朝上放在桌面——
　　张唯然急忙从梁康的胳膊下钻了出来，把辞呈塞到抽屉里。
　　“我…我放个东西。”她慌张地解释。
　　梁康缓缓松开鼠标。
　　“没关系。”他说。

　　张唯然听着他斯文的语气恍了神。
　　他今天特别的温柔，不光是从外表，还是对她的态度。

　　梁康继续看向电脑屏幕上的用友软件，“我教你。”
　　“好…好的。”张唯然紧张地记笔记。
　　梁康演示完操作后说，“小吴是出纳，你登记入账后，通知他付款。”
　　“嗯。”张唯然表示明白。
　　梁康转身离开。

　　张唯然松了口气，她打开抽屉，看着安静躺在里面的辞职信，纠结地靠倒在椅背上。
　　为什么非得是今天中午交。
　　张唯然目光越过格子间，探出半个脑袋，偷偷看认真工作的梁康。
　　如果能一直看到如此平易近人的他就好了。
　　记忆里，他们的关系也时好时坏。

　　张唯然在用友软件里登记好会计凭证，张唯然打开手机玩。
　　“康宇建筑事务所”的微信群里，梁康发了个OK的手势。
　　她刚才竟然没看到。
　　可能是这里的无线网络太慢了，张唯然决定用自己的流量。
　　她正在设置着，突然一个电话打进来。
　　是徐季扬。

　　“喂，在忙？”徐季扬愉悦地问。
　　他已经结束证券公司营业厅部分拍摄，摄影师收工，演员杀青，营业厅也开始照常工作。
　　“还好。”张唯然心虚地说，快辞职的她正在消磨时间。
　　“中午有空么，我来找你讨论剧本。”徐季扬走出营业厅。
　　“中午？”
　　“怎么，你另外有事？”徐季扬问。
　　“不不不……”张唯然急忙说，她本计划中午就离职，回家休息的。
　　“那到时候我来找你，你把定位发我下。”
　　“好的。”
　　挂了电话，张唯然在微信上，把康宇建筑事务所地址发送给徐季扬。

　　拖延症在心中作祟，张唯然悄悄改变了计划。既然徐季扬中午来谈剧本，那么她还是明天再向梁康再交辞呈吧。
　　张唯然放下手机，打开笔记本电脑里的剧本文档，准备尽可能再次修改一遍。
　　从知网上下载的学术论文，她还没来得及全部看完。
　　多亏了梁康“善意”的提醒，张唯然从未这么深入地学习科技文明的知识。
　　也许，这才是成为编剧的必经之路。

　　11点，徐季扬提前来到康宇事务所，他带了张唯然喜欢吃的小笼包和馄饨。
　　“抱歉，我只买了她一份。”徐季扬有礼貌地和所有人一一打招呼。
　　梁康并不太热情，他看了看时间，现在吃午饭还为时过早。
　　小吴则盯着徐季扬看了许久。
　　这是张姐的男朋友么？

　　虽然不愿承认，但徐季扬是他在现实生活中最具偶像气质的人，即使是老板，跟他相比，也稍有逊色。
　　小吴又瞄了眼老板，他摸了摸下巴，可能是因为老板打扮得更低调一点。

　　张唯然打开餐盒，拌馄饨的甜香味飘到鼻尖。
　　胃突然隐隐作痛。
　　“我出去下。”张唯然不好意思地说。
　　“好。”看剧本的徐季扬说。
　　也许她去洗手了吧，徐季扬想。
　　没有看到可以擦拭的餐巾纸，徐季扬便打开抽屉找。

　　果然在抽屉里。
　　徐季扬把抽纸拿到桌面，关上抽屉时，却发现了辞职信。
　　他拿着辞职信，勾起唇角。

　　徐季扬果断地走到梁康的办公桌前，把辞职信递给了他，“这是她的辞职信，我帮她交给你。”
　　梁康把辞职信接过，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眉头皱起。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还真是她的风格。

　　“哦对了，”徐季扬双手撑在梁康办公桌上，凑近他说，“如果你不打算追张唯然，那么我准备追她。”

　　在格子间偷窥的小吴被徐季扬霸道的气场震撼到了。

　　更让他动容的却是老板的目光，不是临时遭到挑衅的意外，也不是左右为难选择的尴尬。
　　而是明显的嫉妒。
　　……
　　小吴大气不敢喘。
　　老板，真的很喜欢张姐。

　　离开前，徐季扬给梁康一个爽朗的笑容。
　　毫不知情的张唯然走进事务所，徐季扬却提着东西，拉着她的手就走。
　　“刚刚我胃有点不舒服，你要走了么，去哪儿啊？”张唯然不解地问。
　　徐季扬把她拖到事务所门口，“我刚刚帮你交了辞呈，以后可以不用在这里工作了。”
　　辞职信？他看到了么？
　　张唯然震惊之余，一个电话却突然打过来。

　　她暂时顾不上跟徐季扬解释清楚，转身先接电话。
　　手机里，宋珊珊焦急地说，“唯然，你快点过来陪我，我…我闯祸了。”

　　Sunny甜品站。
　　宋珊珊喝了一口焦糖拿铁，再用勺子挖了一大口提拉米苏。
　　“女魔头竟然在所有人面前骂我。”宋珊珊委屈，把提拉米苏塞到嘴里。
　　就这么小块的蛋糕，还不够她吃的呢，她现在就想暴饮暴食。

　　“怎么回事啊，她为什么会无缘无故骂你？”张唯然问。
　　“就是因为我插手了办公室的事情，”宋珊珊欲哭无泪，“她就说我平时不思进取，还到处捅娄子。”
　　“被领导骂很正常啦，”张唯然开导她，“很多人都会被她领导骂的。”
　　“关键是，”宋珊珊忍不住握着勺子敲蛋糕碟，“我…我一气之下就顶撞了她，还说我要裸辞。”
　　张唯然囧，“那你真的要裸辞么？”
　　“我也只是有贼心没贼胆，不然我想方设法换部门干嘛。”宋珊珊垂头丧气地说。
　　“要不你再跟你领导解释一下，就说自己只是说气话。”
　　“不行，女魔头拽得跟二百五一样，”宋珊珊哭丧着脸说，“你不知道，她根本没什么资历，空降上任的，而且还是个北京人，刚从英国读完MBA回来。”

　　新官上任三把火，张唯然顿时明白了这位女上司对宋珊珊的态度。
　　“反正我很不服她。”宋珊珊忿恨地吃提拉米苏。
　　很快，盘子就见底了，她准备再点块蛋糕，却瞥见徐季扬手边的馄饨和小笼包。
　　宋珊珊说，“小唯，小笼包我能吃一个么？”

　　你吃吧。张唯然正想说。
　　徐季扬却按住餐盒，“这是我买给别人吃的，你别碰。”
　　宋珊珊没好气地说，“不碰就不碰，我再去点别的！”
　　她拿着菜单走到服务台。

　　张唯然为她感到不值，咬了咬下嘴唇，对徐季扬说，“要不你跟办公室的领导讲讲，别让这件事闹大了。”
　　徐季扬并没有给她面子，他把手放在桌上抚摸着咖啡杯，“我的确在为他们公司拍宣传片，但这是她工作上的事，我帮不上忙。”
　　“可珊珊是个好姑娘，她现在遇到困难了，我很想帮她。”
　　“呵，那我尽力。”
　　“谢谢你。”
　　“你不必为她道谢，要说谢谢的是她。”
　　张唯然勉强地笑笑，她知道在上大学的时候，徐季扬的女朋友总是不间断，很少有空窗期，应该对女生们都很好说话，没想到在宋珊珊这件事上，如此较真。

　　尽管吃了三份蛋糕，在下午的工作中，宋珊珊依然感到十分辛酸。
　　她硕士毕业不久，就进入苏银证券融资部，两年了，职场小白的她毫无节制地接活加班，然而同事之间全是套路，不知何时，莫名其妙的出差全落在她头上，身体更是每况愈下。
　　自从女魔头空降为总裁，她的活更是干也干不完。

　　女魔头走进办公室，同事纷纷起立打招呼。
　　“陈总好。”
　　“陈总好。”
　　宋珊珊有气无力地说，“陈总好……”
　　陈容，在英国留学期间曾有个英文名“Emma”,是她临时起的，但今非昔比，这个学生气的英文名字已经与现在身为证券高管的她格格不入。
　　深棕色的波浪卷长发，华丽地披在肩上，在灯光下，泛着一丝金色。即使穿着修身的黑色西装，精致的妆容，与时尚的发型，也把陈容衬托得魅力不凡。
　　陈容，就是一位行事高调果敢的领导。

　　她足下五厘米的高跟鞋，停在宋珊珊办公桌前。
　　几个小时前刚刚与这位小妹妹吵过架，陈容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宋珊珊的脸蛋拉长，似乎预计到陈容又要向她发难。
　　天哪，自己怎么这么倒霉，分了个女魔头做领导，要是退休的安总在，肯定把她当小透明，放她一马，宋珊珊在心里叫苦不迭。

　　“宋珊珊，刚才办公室的小戴跟我说过了，原来只是一场误会，”陈容站在她办公桌前，冷厉地说，“既然现在不追究你的责任，你就安分守己地在这里工作，别再惹事生非。”
　　“我……”宋珊珊惊讶地抬头，却看到陈容风风火火地走进领导办公室，只给她留了一个干练的背影。

　　戴静珂竟然会跟陈容解释她的事？宋珊珊感到有点不可思议。她急忙点开通讯软件，找戴静珂问个明白。
　　在聊天框里打了一行字，宋珊珊觉得不妥，还是亲自去她办公室了解情况比较好。

　　总裁办公室并不忙，宋珊珊站在门口向里面瞄，徐季扬和正太摄影师正站着和领导赵总讨论形象宣传片的细节。
　　戴静珂和其他同事端坐在位置上。
　　赵总结束与徐季扬的交谈，转身注意到门口探头探脑的宋珊珊，朝她问道，“小宋，来我们办公室有什么事么？”
　　徐季扬也顺着赵总的目光望向宋珊珊。

　　被发现了，宋珊珊有点不好意思地走进来，“我找戴静珂。”
　　“哦。”赵总手上还有事，说完就走到隔壁办公室。

　　赵总竟然知道自己姓宋，宋珊珊悄悄开心地想，太好了，起码自己在总裁办领导里有个不深不浅的印象。
　　徐季扬和正太摄影师收拾好器材，便先行离开，与宋珊珊擦肩而过。

　　看到徐季扬桀骜不驯的侧颜，宋珊珊赌气似的不理他。
　　等到一行人都走了，宋珊珊才跑到戴静珂办公桌前，问道，“戴姐，你是怎么跟陈总说的？”
　　戴静珂说，“哦，刚刚徐导也在，正巧遇到开完会的陈总，是他跟我们解释说一切都是误会，我也就顺水推舟说不是你的错。”
　　虽然戴静珂自己没有把最新的正确邮件发给宋珊珊，但在部室里工作，自己坦诚错误是下下策，若不是徐季扬主动谅解，戴静珂也不会多替宋珊珊美言的。
　　其中道理，宋珊珊自然明白。

　　“这样啊，谢谢你啊戴姐。”宋珊珊还是礼貌地道谢。
　　她没有在总裁办停留过多时间，而是立即去追离开的徐季扬等人。

　　“什么嘛，走好快！”宋珊珊气喘吁吁地叉着腰跑到证券大楼门口，却找不到他们的身影。
　　宋珊珊四处瞭望，确定人已经消失了，才抱怨道，“还想谢谢你呢。”

　　她心里打算盘。这位徐导和小唯应该是互相看不上的关系，所以多年没在一起。
　　小唯暗恋梁康同学人尽皆知。
　　至于梁康同学么，好歹混了个事务所老板，还死都不肯追求小唯。
　　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