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是个奶妈》风雪关河

74、以身化剑的少女

　　后来，在攘夷战士与天人的战场上，总有一道娇小的身影冲在队伍的最前端，手持一对轻剑，手起剑落，每一帧的动作，都像是一幅优美的画作。

　　时间一长，上过战场的天人们，全都用“恶魔”来形容那道身影。

　　“‘恶魔’？”

　　一艘庞大的军舰停留在地球的上空，听见下属的解释，舰队的负责人不由停下手上的事，抬起头看向那人，“具体与我说说。”

　　些微的光线投射在他的脸上，露出一张精致的、不似人类的面庞。

　　“有视频吗？”负责人抬起头，那双眼泛着无机质的颜色，“给我看看。”

　　若是公孙澄在这里，那么，一定就能认出，眼前的这位负责人，其实便是那位，在地球上与她有过一面之缘、自说自话的，不管她怎么拒绝，就将她认作“王妃”的王子。

　　屏幕的正中央，是一道活跃的身影，看着屏幕上的人儿灵巧的身姿，少年不由抿唇，伸手抚上冰冷的界面。

　　“是你啊。”

　　昏暗的光线之下，似是有谁在低声笑着。

　　“——我的王妃。”

　　-

　　“是‘恶魔’啊！”

　　随着一声尖叫，原先整齐的天人队伍，一下就成一盘散沙。

　　站在最外围的天人看着越来越近的身影，不由吓得飙出高音：“‘恶魔’来了——让我走！快让我走——”

　　然而在他身后的天人们也在忙着逃跑，一时间，根本无法让出一条路，眼见着那道身影更近一些，那名天人不由眼白一翻，竟是吓晕了。

　　“嘁。”

　　公孙澄看着扬起一片尘土的背影，收起剑，冷哼一声，“无趣。”

　　“本来就很无趣啊。”西原喘着粗气追上少女，“毕竟是战争啊。”然后，她一把拉过少女，“我们回去吧？”

　　“不要。”公孙澄垂眼，“我想要继续前进。”

　　“不行！”一听见这样的话，西原不由有些生气，“高杉先生嘱咐过我，一定要看着你！不能再让你拼命了！”

　　“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公孙澄抬起头，“现在的我，不会有什么事的。”

　　“你——”西原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劝解，她看着少女落寞的神色，情绪也变得低落，“但是，自己的身体要紧啊。”

　　公孙澄抬起头，轻笑起来，“放心吧，我很惜命的。”

　　西原看着少女提起双剑，眨眼的瞬间，带着身边的粉色花瓣，便消失在她的视野里。

　　“她人呢？”坂田银时赶到这里，手上的刀刃仍在流淌着五颜六色的血液，他却不在意，反倒在观察这里的景色，没见到熟悉的人，不由问道。

　　听见声音，西原回过头，她看一眼男人，随后举起手，“那里。”她的声音很轻，也很柔软。

　　桂小太郎赶来，在坂田银时的身后站定，他循着西原所指的方向看去，随后蹙紧眉头，“她真的过去了？”

　　西原指着的不是什么陆地上的敌营，而是停留在半空中，悬在他们的头顶，将他们的阳光遮挡住，一艘庞大的宇宙飞船！飞船的表面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笼罩在一层不切实际的性冷感的光线下。

　　“她要怎么上去？”桂小太郎问道。

　　西原摇头，“我不知道。”她只是看着少女像是跳舞一样，伴随着在她身边飘落的花瓣，然后就消失在她的视野内，具体发生什么，西原也没能看清。

　　“我一起过去吧。”站在一边的高杉晋助察觉到这头的动静，走过来说道。

　　“可是，重点是——”桂小太郎扶额，“人类要怎么上去啊？！”

　　宇宙飞船停留在上空，体型之大，将他们的阳光都挡住了，这些都是小事。最重要的是，他们并没有看到任何一根垂落的绳索，所以，人类究竟要如何上舰，这是一个在此刻看来，很严峻的问题。

　　-

　　“亲爱的王妃——”

　　公孙澄回过神，就见到那名少年一步一步的向她走来，“终于，你改变主意——想要跟我一起回去，做我的王妃了吗？”

　　“你在做梦！”公孙澄一刻也不想示弱，只听一声清脆的碰撞，就见少女手中的双剑泛出属于金属的锐利光泽，“这是永远不可能的事！”

　　“凡事都不能太过绝对哦——”王子轻笑，“不管你努力多少遍，我的王妃——你，都永远脱不开和我的命运。”

　　“唉。”王子摇着头，他走得很慢，但每一步，都走在一条直线上，一点一点的向少女靠近。就在公孙澄暗自警惕的时候，王子接着说道：“在这一点，我从未骗过你。”

　　“——只要你跟我走，不管胜利的是哪一个联军，我都会让所有人撤离。”

　　“如此，你就成为地球的大功臣，所有的人都要对你感恩，你救了所有的地球人，你就是地球人的恩人——何不美哉？”

　　王子抬起下颌，在外表上，他无疑是俊美的，是符合地球人的审美的。

　　然而他看人的眼神，是冰冷而无情的，公孙澄最讨厌的就是这样的眼神，仿佛别人的性命在那人的眼里就不是命。

　　哪怕他嘴上说着最爱她，哪怕他的每一声，都是“王妃”，公孙澄也没有在他的眼里看到一点属于爱恋的温情。

　　若她只是普通的女孩，在见到王子的第一眼，在他对着她喊着王妃的时候，恐怕一颗心便要沦陷。公孙澄无比的庆幸，幸好她的心思并不在对方身上。

　　纵使如此，看着王子毫无感情、不把人当命的眼神，就是她也感到一些不舒服。

　　“我的王妃，有关你的传说，在我的军队里不要太多。”王子走上前，他伸出手，似是想要勾起少女的下颌，公孙澄察觉到他的意图，撇开头，避开了少年的手。见此，王子的眼神有一瞬间变得暗淡，片刻后，他抬起眼，笑得愈加灿烂，“如果……让那些老古董，知道他们未来的‘王妃’，便是他们痛恨的‘恶魔’，王妃，我很难护住你啊——”

　　公孙澄后退一步，“我不是你的王妃。”她说，“我也不需要你的保护。”

　　“可是——”

　　王子笑，“我想保护你啊——”

　　“毕竟，你是我的王妃嘛。”少年微微倾身，贴近少女的脸侧，轻声说道。

　　“离我远点。”公孙澄后退一步，拉开与王子的距离，“我们的关系没有这么近，而且，我们是敌人。”

　　“只要你答应，我们就不是敌人。”王子歪头，“而是一家人呢。”

　　“那是永远不可能的事。”公孙澄向后一跃，长剑直指对方，“退兵，现在，立刻就退兵！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不需要客气啊。”王子只是笑，显得倜傥不羁，“这里就是王妃的家，王妃不需要跟我客气，尽管用，真的，我一点都不介意。”

　　“毕竟，你是我的王妃嘛。”

　　“闭嘴！”公孙澄怒道，“不准给我油嘴滑舌！”

　　最重要的是，每次对方这样叫她的时候，公孙澄不仅感到不适，而且还会有一种对杏寿郎的愧疚。

　　明明从一开始，她对那位王子就一点想法都没有。

　　从一开始，她想要一起走下去的人，就只有杏寿郎。

　　可是一次又一次听着王子对她的称呼，还是让公孙澄有些恍惚，仿佛她和杏寿郎的故事只不过是她的幻觉，杏寿郎是她臆想出来的一个人，而站在她面前的少年才是她所处的现实。

　　“退兵！”

　　少女的音线微沉，“给我退兵！”

　　“不行哦。”王子眯眼，“除非你嫁给我，成为我的王妃，那么，你想要我什么时候撤退都可以。”

　　“你、做、梦！”

　　少女的身影在那一瞬间形成一条直线，泛着粉色的光，直向少年冲去。

　　王子却依旧保持着冷淡的神色，剑锋都要到达他的面前，却仍是面不改色，仿佛那不是什么锋锐的神兵，而是一把普通的玩具。

　　“杀了我，你想知道的真相，就没有人告诉你了。”

　　眼见着剑尖便要刺入少年的胸膛，却在那之前，少女的手一抖，竟是停在半空中，随后公孙澄抬起头，就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此刻她的话语里带上一些颤音，“什么……真相？”

　　“比如，是叫颜妍吧？比如颜妍死亡的真相？杀了我，就没有人告诉你了。”王子挑起眼角，看向少女的眼显得格外魅惑。

　　“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比如杀死她的方法是什么。”王子微笑，“那么，你还要杀了我吗？”

　　只听一声清脆的响动，公孙澄收起双剑，那一对锐利的长锋就被她背在背后，少女抬起下颌，面对少年，不留一份情面，“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请——”

　　王子轻笑，弯腰，像是一位绅士，迎着少女走向后方的座椅，“让我们坐下来，好好地说话吧，别总是一见面就要开打。”

　　言辞之温柔，就像是一位对着无理取闹的妻子百般包容的好男人。

　　公孙澄避开王子的手，拉开与他的距离，压下心底的那点不适。

　　“说吧。”少女坐下，仪态端方，仿佛此刻的她不是在谈判，而只是一间宴会，少女的脊背挺直，看向王子的神色没有一分暧昧。

　　看着她油盐不进的模样，王子轻叹一声，却不知在遗憾什么，只是说话的声调带上一些落寞的语气，“你所认识的人，是叫做颜妍吗？”

　　“颜妍她……”

　　王子抬起头，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往下说。

　　“颜妍她啊——”

　　他合上眼，眼前似是出现那人的身影，王子发出一声轻叹，接过方才的话头，继续说道：“颜妍是我见过的，第一个让我觉得有趣的人类。”他看向眼前的少女，眼里带着意味不明的光，“至于第二个，让我感到有趣的人，便是王妃。”

　　“没有来历，我们也不知道她的底细，就突然间的，颜妍出现在我们的面前，说着奇怪的发音，她的腔调就像你一样，很软，但是听上去很舒服。”王子扯开嘴角，似是在笑，“所以，我的父王会那样喜欢她，甚至不顾长老的反对，也要迎她回国。当然，这一件事，被当时的颜妍拒绝了。”

　　说到这里，王子稍一停顿，耸了耸肩。

　　“在知道她的身份以前，颜妍她，真的有一种让人信任、让人喜欢的气质，舰队的孩子们都很喜欢她，经常缠着她，要她给他们讲故事。”王子轻笑，公孙澄注意到，这时候的少年嘴角，露出一丝苦涩，“如果没有后来的事，如果一辈子都不知道她的身份，也许，颜妍真的会在这里生活，和我们在一起也说不定。”

　　“谎言永远也无法变成真的。”公孙澄垂眼，“我们现在，只可能是敌人。”

　　“所以为什么不能成为一家人呢？”王子反问，“只要你答应，那么，我们就是一家人，我马上就可以退兵！”他的脸色一暗，像是想起什么，“当初……父王也说过，只要她答应，那么他就会马上撤兵……”

　　公孙澄低着头，搅拌着杯里的茶水，“然后被师姐拒绝了。”

　　“是的。”王子苦笑，“她最后还是回到攘夷队，回到那位鬼兵队长的身边，一点犹豫都没有，也没有想过和我们度过的日子有多快乐，她就那样毫不留情的转过身，离开了这里。”

　　“我们不是一类人。”

　　他的视线过于神伤，一时间，公孙澄也无法用言语来刺他，不由温柔了不少。

　　“所以父王才决定杀死那位鬼兵队的队长。”王子接着说道，“若是没有他，就算颜妍，就算她不答应父王的请求，也会在这里继续生活下去，根本不会离开我们。一开始，我们想要死的，都只是那位鬼兵队的队长而已。”

　　“可我万万没想到，我一点都想不到，她竟然会为了他，为了一个男人，甘愿牺牲她自己的性命！”

　　少年的脸色一下变得疯狂，双眼染上血色，公孙澄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远离对方一些。

　　“她居然！她居然没有一点犹豫！就这样牺牲自己！”王子重重的一掌落在桌上，发出一声响亮的动静，公孙澄并没有预料到这点，冷不防的就被他吓了一跳，“我不知道颜妍，我不知道她到底用了怎样的方法，但是我知道，按理来说，那个男人——也就是你们鬼兵队的队长，是必然要死的。”

　　“为什么？”

　　“因为他中的毒，是我们哈代星特有的一种毒物，是一种就连我们哈代星人都没有解药的毒/药！”王子合眼，“中毒的人，首先会全身无力，第一天只是有些低烧，第二天是手部发软，第三天就是下肢瘫软，第四天人就只能躺在床上，不死，但也吃不了东西，第五天发烧、发热、各种病状齐发，但硬是吊着人的一条命，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是必死的毒，是没有解药的毒。”王子合着眼，轻声说道，“按理来说，一周后，我们大概就能得到鬼兵队长死亡的讯息，可是到最后，得到的却是她已经死亡的消息。”

　　“我想，你已经知道你们的龙太，就是我们的眼睛吧？”

　　王子睁开眼，看向少女。

　　公孙澄一怔，缓缓地点了点头。

　　“根据龙太传回来的信息，是颜妍她——使用了一种奇怪的力量，和你的有点像，就像是跳舞一样，然后，你们鬼兵队的队长就全好了。”王子垂眼，“与之相对的，是颜妍她逐渐化作光点消失在了空气里……”

　　听着他的话，公孙澄的心渐渐地沉了下去。

　　“而且奇怪的是，在她起舞的时候，龙太说，他总能听到一种像是打鼓一样的声音，一下一下，仿佛是敲在心上一样——”

　　听到这里，公孙澄猛然瞪大眼睛，心脏一下就沉了下去。

　　——心鼓弦。

　　她没有猜错，师姐的死亡，果然是使用了心鼓弦的缘故。

　　心鼓弦是七秀坊的独有绝学，和妙舞神扬相似，又有些不同。妙舞神扬只能作用在将死之人的身上，而且，被拯救的那个人也需要长时间的疗养才能完全好转。

　　而心鼓弦不一样，心鼓弦不仅能作用在将死之人身上，它还能作用在已经死掉的人身上。并且，被心鼓弦拯救的人一起来就是完好无损的，不需要多余的疗伤、养病，经过心鼓弦拯救的人，都是健康的、无恙的。

　　但是，就和她使用妙舞神扬就去了半条命一样，使用心鼓弦也是存在着极大代价的。

　　公孙澄一直都清楚，如果说妙舞神扬的副作用是分摊，被救者造成的伤害转移一半到使用者的身上，那么心鼓弦，就是以命换命。

　　使用心鼓弦的人，百分之百，是无法活下来的。

　　而会使用心鼓弦的人，想也知道，救下的那个人对她来说是有多重要。

　　否则的话，师姐的灵魂也不会一直跟在高杉晋助的身后，不离不弃。

　　想到这里，公孙澄垂下头，似是想笑，可是一扯开嘴角，眼角的泪水就开始激荡。

　　终于确定师姐死亡的真正信息，一如她所想的那样，可是不知为何，公孙澄却没有找到真相的畅快感，反而一阵接一阵的悲伤流淌在她的心底。

　　王子还在自顾自说着话，忽的对面没了声音，不由抬起头，随后就愣住了。

　　坐在对面的少女垂着眼，安静的面庞上两道泪痕格外明显。

　　“你哭了？”

　　公孙澄回过神，擦去脸上的泪水，摇头，“没有。”

　　“我没有哭，只是想到一些不太好的事了。”

　　就在他们两两相望的时候，飞船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暴力破坏，公孙澄回过头，只见高杉晋助拎着他的长刀，微微喘着气站在门口看着他们。

　　“高杉……先生？”公孙澄站起身，上前一步，“你怎么……来了？”

　　“高杉晋助。”

　　王子也站起来，双眼微冷，“你来了啊。”

　　真要说起来，和他们有仇的大概就是高杉晋助，从颜妍离开就是因为他开始，到颜妍的死亡也是为了救他，再到现在他喜欢的人格外依恋对方，对于王子来说，他与高杉晋助，还真的是新仇旧恨。

　　想必，他对高杉晋助来说，应该也是差不多的仇恨。

　　“你来了也好。”王子歪头，轻笑，“我正有事想要和你说呢——”

　　然而高杉晋助却不理他，而是看向少女，“阿澄。”他双眼微沉，“我们走吧。”

　　公孙澄看着他，随后伸出手，正要房上他的掌心时，少女的身形猛地一震，她抬起头，下意识地想要抓住高杉晋助，然而肉眼所见，从她的指尖开始，正一点点的化作光子开始消散。

　　“阿澄？！”

　　高杉晋助一惊，下意识地抓住她，可是已经晚了一步，少女在他的面前化作星光一样的碎片，彻底消失在天地间。

　　一如当年。

　　“阿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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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中，恍惚响起一道苍老的声音——

　　“你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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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离开了（。）
心鼓弦还有妙舞神扬的设定和游戏会有些不一样，毕竟这是小说嘛（。）
两个都是复活技能，心鼓弦是七秀两种心法都能用，不管有没有脱战都能使用，但是有CD，是满血复活。妙舞神扬只能奶秀的心法使用，没有CD，但使用的时候必须脱战，而且复活以后是残血状态。
最后高杉晋助是把女主和颜妍看错了，因为俩人消失的方式几乎一样，所以喊出了颜妍的名字。
好了终于可以转换地图了，银魂的地图真是我写得最累的一个（擦汗.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