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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   冬灵蹲在念卿榻前抽咽着抹眼泪儿,望着自家主子紧闭的双眼愁容满面。她知夫人萌生死志,已没打算再存于世。偏这回事非寻常。以往最有办法,最能劝慰夫人的二爷,这次却是一点也说不上话了。

      冬灵从来没见过夫人那般眉眼生冷的对待二爷。执意不允二爷留下来呆在北院里陪她,其时夫人态度坚决,毫不留情。而二爷那一瞬间的痛苦表情,着实凄然。仿若整个人都颓败下去,眼眸沉黑,黯淡得不见一丝光亮。却到底是依了夫人。只为不能愈加的刺激到夫人。

      临走前二爷曾特意叮嘱过,头先一天两天的不论夫人要怎样,都由着她。只要注意看着,确保夫人的生命安全。其他的暂时不要勉强她。

      冬灵懂二爷的意思。堵不如疏,倘一个人悲痛到极致,强行相逼只会适得其反。可是已经两天了。整整两日夫人滴米未进,滴水不沾。汤药就更不必说,哪里会肯喝!

      冬灵看着自己的夫人,实在担心。再这样下去,夫人怕是熬不得太久!

      “夫人”她哭道:“奴婢知道您心里难受得紧!”

      她提也不敢提小姐的名儿,只道:“夫人若要走,奴婢不敢拦!奴婢陪着夫人,阳世呆得,阴世也去得。夫人不想活,奴婢亦绝不独活!只奴婢死不足惜,夫人要有个好歹,蓟城的老爷可怎么受得了!他该是如何的伤心呢!”

      念卿眼皮颤动,大滴的泪珠滑落她面颊。

      爹爹,爹爹!

      正如她只有荷儿一般,爹爹也只得她一个。她痛失荷儿,锥心刺骨。同样的伤痛她何忍再施加给爹爹。自小到大,她与爹爹相依为命。爹爹疼她,嘘寒问暖关爱备至。及至她远嫁他乡,为人子女,却再不曾事孝承欢膝下。

      爹爹是这世上她最为亏欠的人!

      只是……

      “夫人!”冬灵泪眼汪汪拿帕子替她拭泪。

      念卿闭着眼,泪如雨下:“冬灵,我太疼了!”她气弱开口,哽咽难言:“我的心太疼了!”

      她不是不知道要爱惜身体,不是不晓得她若有事,爹爹该是何等的伤心。她只是——

      她只是太疼了!

      “夫人!冬灵明白!冬灵都明白!”冬灵再是忍不住,痛哭失声。

      她就是知道,是以才不出言劝慰夫人节哀顺变。有些痛是会长在肉里,渗进骨头,融于血脉中的。随便一触,便要疼得伤筋动骨。

      端着碗鸽子山药汤进门的陈嬷嬷见状,默默将汤放下,撩了衣袖擦拭眼角。好一会后,她方敛去哀容重新端了汤走上前,对犹自悲切的主仆强笑道:

      “夫人,您喝点汤吧。老奴特地挑的八年老鸽给您熬得汤!这老鸽汤可是补养,您喝了正好!”

      冬灵赶紧的起身快速的抹泪,抽噎着跟着劝道:“夫人您喝点吧!”

      她一面说,一面试着想去扶念卿坐起来:“喝了奴婢陪您”

      她的话没有说完,里屋的帘子突的被人粗暴的掀开。两个五大三粗的婆子,来势汹汹的闯进来。

      “卿夫人,得罪了!老夫人有请。”

      话说得生硬,面上亦无半丝笑意。动作更是全无亲善和尊敬。俩婆子一个一把推开下意识拦在念卿身前的冬灵,一个已是蛮横出手将念卿生生拽起来,也不待她穿衣穿鞋,拖着人就走。

      冬灵与陈嬷嬷早已面色大变,惊慌的追上去。

      “这是怎的了?两位妈妈有话好说!”陈嬷嬷急问,拦住俩婆子。

      但心里已是不祥明白来者不善。这俩婆子她识得,正是府上的管教嬷嬷,都是老夫人屋里头的人。

      “老夫人有令请卿夫人过去!别挡着!”其中一个婆子硬邦邦回道。

      陈嬷嬷面上堆着笑,软语相求道:“既是此,求两位妈妈且等上一等,容我家夫人穿上衣鞋再走可好?这天寒地冻的夫人还生着病,没的受了风寒愈发的不好了。”

      眼见俩婆子板着脸,神色毫无松动,她话锋一转接道:“求两位妈妈看在昔日,你我一起服侍老夫人的情面上,宽容则个应了老婆子这一回。不然,回头二爷怪罪下来,老奴委实没法儿交代!”

      俩婆子皱着眉听完,依旧无动于衷,伸手便欲去把陈嬷嬷推开。这时在陈嬷嬷将婆子们拦住时,便已灵醒的跑回屋取来衣鞋的冬灵,早忙不迭奔过来蹲身给因着寒意而身形瑟瑟,身子不住打颤的念卿穿上狐毛棉靴。

      继而利索站起身不顾俩婆子的冷脸,又给她麻溜的穿上素面绣兰草的貂皮袄,披上雪狐镶边的猞猁皮鹤氅。俩婆子勉强松手,不耐的等她穿完。旋即再不肯耽搁架着念卿,走得飞快。

      从头到尾,念卿不发一语默不作声,全无所谓。不问也不挣扎,象个没有自主意识的木头娃娃。她本就乏力,头脑昏沉。这会被她们硬拽出门,她的头益发眩晕的厉害。冷风一吹,便有些迷迷瞪瞪。

      冬灵同陈嬷嬷则一路小跑着,急急的去往外院书房。要救夫人,非二爷不可!跑到中途,迎面碰上正疾步朝她们走来的庭毅。

      “可是卿夫人有哪里不妥?”见她二人情状不对,庭毅立刻问道。

      这两日,他的爷虽人不在北院,心却一刻也没离开。每日里,他得来回的跑,替爷探听消息。卿夫人不吃不喝,他的爷都陪着。

      冬灵与陈嬷嬷见庭毅如见救星,当下将情况如数告知。

      庭毅情知不好。他看向冬灵神色郑重,叮嘱道:“我这就回去告诉爷!你同嬷嬷且在这等着,千万不要莽撞!”

      冬灵懂他的意思,只道好,叫他快去!

      庭毅不放心的看了看她,却是不得耽误,只能掉头疾行而去!

      “嬷嬷,您在这等着。我得去找夫人!”庭毅一走,冬灵马上同陈嬷嬷说道。

      便是龙潭虎穴她也得去!她不能让夫人独个一人去面对明显不怀善意的老夫人!

      陈嬷嬷心知劝阻无用。冬灵这婢子对她夫人一片忠心可表日月。她望着冬灵渐远的身影,搓了搓手,心一横,也跟了上去。

      快到书房的当口,庭毅不意竟在路口看到了凤夫人。她独自一人,身边不见丫头。他心里暗道不好,这凤夫人此时出现在这里实在古怪。爷与她生分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锦凤看见庭毅,她面色不变施施然走到他跟前淡道:“爷受伤了,这身边也没个人伺候!”

      她说着,语气一变:“你帮瞒着掖着,不出事还好!这要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得了!你担待得起吗?”

      庭毅没有反驳,只等着她赶快说完。

      “行了!”不见他回应,稍顿片刻,锦凤冲他一扬手,口气傲慢道:“现在爷有我看着,你下去吧。没事不要去扰爷休息!”

      “回凤夫人,庭毅此刻有急事需得向爷汇报!”

      “什么事?你同我说。”

      “是关于卿夫人的事。”庭毅也不跟她兜圈子,直言道:“老夫人让婆子带走了卿夫人。”

      “这有什么可汇报的!”锦凤当下表情威严道:“娘要见卿姐姐,不是很平常的事吗?作甚么要报与爷!爷这样做若叫娘知道了,不得母子生隙伤了感情。你是怎么跟的爷!身为下属不在边上提点着,反而任着爷犯错象什么话!”

      庭毅闻言,心知自己所料不错。凤夫人确实有问题!她来得太巧,而且分明居心不良,有意要堵他不让他与爷传讯!

      事情紧急,他没空与她多说。

      “这恐怕不行!”他正色道:“庭毅听命于爷,自然爷怎么说庭毅就得怎么做!爷有过交代,但凡卿夫人的事,事无小事!都须得及时教他知道!还望凤夫人体恤一二,莫要阻拦。”

      说罢,他举步就要前行。

      锦凤脸色变得难看。她一下拦到他面前,冷道:“既如此,我替你转达就是!”

      只要再多拖上一会就好。届时,爷便是赶过去亦为时已晚回天乏术!谋刺亲夫,这罪够虞念卿死上好几回!

      “凤夫人恕罪!事非得已,庭毅冒犯了!”

      庭毅不再多言,轻施巧劲推开她。直接快步跑了起来。

      锦凤不防,恨声大叫:“死奴才!你好大的胆子!敢对主母不敬,夫人我,我定要”

      她咬着牙住了嘴,因庭毅已渐行渐远。

      不一刻,韩奕羡与庭毅便匆匆路过她身边。瞥见她,韩奕羡面色冰寒。他唇角紧抿,一声不吭自她身旁掠过。

      锦凤脸青一阵白一阵,随即紧紧跟上。

      东屋里。

      韩母对着跪在地上的念卿大发雷霆。

      “好个毒妇!倒是小瞧了你!”

      她只道儿子不来看她,是一如既往播穅眯目,被猪油蒙了心。守在北院安抚这丧门星!哪里料得到,竟是出了那等祸事!

      这晦气的丧门星!居然胆敢刺伤她的儿!

      韩母金刚怒目,恨恨的盯着念卿。

      她怎么敢!

      念卿垂着眼睑,仿似入定毫无反应。

      冬灵与陈嬷嬷已经跪着不停磕头。头碰到地砰砰直响。

      “夫人她不是有意的!求老夫人开恩,饶夫人这一回!”
      “求老夫人开恩!”

      ……

      韩老夫人根本不予理睬。她只恶狠狠的看住念卿,越看越有火,越看越生气!恨得不行。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她跺着拐杖,气血上涌。

      下一瞬,她怒气冲冲走到念卿身旁,一拐杖击到念卿背上。当即便将念卿打趴在地。念卿闷哼一声,随即咬着牙不再出声。

      冬灵磕着头,泪如泉涌。

      “丧门星生丧门星,晦气沾晦气!全怪我一时心软,差点铸下大错!此趟若非带着你那小丧门星出行,去了灵清寺,又怎的会惹下如此大祸!好在哥儿们福大命大,有惊无险!若我哥儿有个万一,你们俩母女就是我韩府的罪人,万死难辞你二人的罪过!”

      念卿睫毛微微一颤,背上的伤疼使得她昏眩的脑子蓦地清醒了不少。闻言,她抬眸看向韩母,突地问道:

      “荷儿可有唤过祖母?”

      韩母一愣,尔后脸色黑沉。那小短寿的!见她就躲,活象她是什么吃人的怪物,看着就讨厌!

      “没有叫过是吗?”

      韩母瞪住念卿。

      但见她脸容消瘦得厉害,白惨惨一张脸,面上血色全无,偏眼眸黑黝得异样,这么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竟莫名有些个瘆人。

      没来由的,她心里咯噔一下,转瞬愈发恼怒,正欲发作,却见念卿扯了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没叫过就好!没叫过就好!”她笑,很是宽慰的样子,对着韩母言道:“无情无义!你不配有我荷儿这般好的孙女!”

      她直视韩母,复道:“你不配!”

      已是敬语也不用。

      韩母怒极!

      瞪着她冷笑:“好!好得很!”

      她朝拿着板子待命的俩婆子喝道:“给我打!狠狠的打!莫怪如此,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今日我就替你爹娘好好教训教训你!”

      冬灵眼看板子就要落在夫人身上,她心胆俱裂。再抑制不住心头的悲愤。她的夫人将将经历丧女之痛,剜心挖肝。整个人已是伤心得不成样子!老夫人何忍!

      她抬起磕得淤青的额头凄厉大叫:“老夫人,您发点善心吧!”

      说罢,她就要起身冲过去护在念卿身上。不料却被人猛力拽倒在地,巴掌当头而下:

      “好没规矩的东西!谁给你的胆!敢冲撞老夫人!果然上梁不正下梁歪,不愧是你主子教出来的好奴才!大逆不道,以下犯上!由得嬷嬷我今天教教你规矩!”

      正是锦凤屋里的秦嬷嬷。她疾言厉色,噼噼啪啪的扇着冬灵,每一记都打得又重又响。

      这几日,她随她家夫人留在东屋看顾哥儿,照料韩母。而今日之事,她身为锦凤的心腹,又怎会不知。是以,她如何能让这贱婢坏了她夫人的好事!

      而今既然开了弓,箭在弦上已没有退路。今日务必要这北院的有来无回,以绝后患!

      板子重重的落在念卿身上,痛得钻心。她死死的咬唇,不发一声。

      跪在地上磕头的陈嬷嬷,听着板子落下那一记记沉实的声音。身子打颤。

      这顿板子下来,卿夫人非死即伤。

      不!

      老夫人根本就是打算要活活杖毙卿夫人!

      要换了别的丫头,或许还能撑上一会,但卿夫人……

      念及此,始终没听见念卿呼疼喊叫的陈嬷嬷,不由心头大骇。她咬一咬牙,心道,怕是等不及二爷了!

      她爬起来,攸然长叹:“罢了罢了!老婆子我这条烂命今日就不要了罢!”

      话落,她朝念卿扑过去,堪堪挡住正落下来的板子。她当即痛叫出声,疼得面容扭曲。

      卿夫人,便算是老奴报答你收留之恩!若那时卿夫人不与她求情,真给二爷送回东屋,老夫人也未必会愿意留她。她本便已是老夫人丢掉的弃子,即使回了东屋,亦多半会被寻了由头打发出府。她一个孤老,无儿无女孑然一身。真出了府,她又能去哪里!

      韩老夫人见到这副情状,气得发抖怒不可遏。

      “好好好!你们都好得很!”她瞪住俯脸在地的念卿怒道:“莫怪我儿,为你神魂颠倒不知所谓!你果是个妖女,给他们灌的什么迷魂汤!一个个的都为你死心塌地,连命都可以给你!”

      她脸色铁青,冷声哼道:“既然这般主仆情深,我便全了你们的心意。今日便都随着你们的主子去吧!”她大喝道:“给我打,往死里打!”

      “谁敢再打!再动一下试试!”

      屋外传来韩奕羡冰凉刺骨的声音。随即他大踏步迈进门,裹挟着磅礴的怒火,抖落一室寒风。

      屋内众人皆面色剧变。

      韩奕羡谁也不看,直直走向他苦命的人儿。

      跟进来的庭毅率先扶起痛得嘶嘶抽气,紧拢着眉毛,龇牙咧嘴的陈嬷嬷。尔后看向晃晃悠悠走过来的冬灵,一向硬朗没什么表情的脸孔登时涌现沉沉怒意。

      韩奕羡抱起微微颦眉满脸冷汗,安静无声的念卿,心中疼楚难当。他心尖尖上的人,他捧着怕摔了,含着怕化了的心肝儿,却一次次因为他备受磨折。

      “庭毅,哪只手打的折哪只!若两只都有份,那便折一双。”他表情冷酷,语声阴寒。似阴司里来勾魂的无常。

      “是,爷!”

      打板子的俩婆子闻声,即刻面色惶惶。她们惊恐的看向韩老夫人,露出求救的眼色。怎么会这样!她们可是老夫人屋里的人,依命行事而已。

      二爷如此,不是当众打老夫人的脸!孝顺如二爷,若真这般令老夫人颜面扫地,又欲置孝道于何地!

      韩老夫人怒火冲天,又无端心虚。她冲儿子色厉内荏喝道:

      “你这是要干嘛!”

      韩奕羡自怀里取出绢帕温柔的为念卿拭汗。他没看母亲只淡道:“她们伤了卿儿,没叫她们以死谢罪,已是看了母亲的情面,网开一面。”

      他说话的同时,室内响起连声惨叫。庭毅将俩婆子的双手俱是折断。尔后,他瞥一眼秦嬷嬷,对上其发白的脸。

      秦嬷嬷不敢对视撇开眼。她亦不敢去看那俩婆子的惨状,心惊肉跳的觑了觑刚刚进门的主子。情况完全出乎她们意料。她们自是知道事后二爷定然会狂怒,大动肝火。但没想到,二爷竟对老夫人也这般不留情面。

      她们敢铤而走险,就是指着老夫人,拉虎皮扯大旗。二爷要怪罪,有老夫人在前挡着给她们消灾。何曾想,会是这么个景况……

      锦凤的脸色亦然极是不好看。她心中扼腕,只差了一会,却是白做功,前功尽弃!虞念卿没被打死!

      听到婆子们的惨叫,念卿睁开眼。望见冬灵被扇得伤痕累累的脸。她不去看韩奕羡,转一转眼珠,看向一边扶着腰神情痛苦的陈嬷嬷。

      她弯唇一笑,眼里却淌下泪滴。

      “跟了我这个无用的主子,累得你们受这样的罪!”她虚弱道。

      冬灵摇头。陈嬷嬷咧嘴想要笑一笑,却是禁不住半途又痛得缩了回去。

      “念卿有幸!何德何能!得遇你们以命相付!”

      她说着,望向对面的秦嬷嬷。

      “庭毅,还有一个不能漏!”她说得很慢,听在秦嬷嬷耳里却无异于催命符。

      刚刚她左右开弓,两只手都扇了那贱婢。。

      锦凤神情戒备,盯着她道:“虞念卿,你要作甚?!”

      “作甚?”念卿缓声道,声音很小,却字句清晰:“我留她一只手!只是她扇了我冬灵儿多少个巴掌,她就得还多少!通通都得还上!一个也不能少!我冬灵儿,脸成了什么样,她就得是什么样!许重不许轻。她如若不从,那便一只手也不必再留!”

      锦凤同秦嬷嬷齐齐变色。

      “娘!”锦凤又恨又无奈。她求助的望住韩老夫人。

      韩老夫人已是急火攻心。看着儿子形容憔悴如斯,脖子上还包着纱布。被那丧门星害成这副模样,却偏生鬼迷心窍,一门心思的只想着那贱妇,护着那贱妇!

      “按夫人的话做!”

      “羡儿!”

      母子俩的声音同时响起。

      庭毅已听命走去秦嬷嬷身前。他没有立即折秦嬷嬷的手,等着她先打脸。

      秦嬷嬷面色如灰,看看锦凤,颤巍巍伸手自行打起脸来。在庭毅刀锋般锐利的目光注视下,一巴掌一巴掌,不敢不用力。

      “爷!你当真一点夫妻情分都不讲吗?”锦凤愤然叫道。

      打秦嬷嬷何尝不是在打她的脸!

      韩奕羡看着她,眼色冷凉。眼里泛着白刃的寒光。

      迎着他的目光,锦凤有些畏缩。心下愈是不甘,愈是愤恨!她到底有哪里及不过虞念卿!

      “你就这么纵着她!”韩母终于发作:“你看看你,她把你害得这样!如此毒妇,你怎的就是执迷不悟!”

      韩母一声长叹,十分伤心的说道:“你为了她不惜下娘的脸子,你就不怕伤了娘的心?你爹走得早!娘青年守寡拉扯你长大,视你如命,事事为你着想,处处替你打算!你呢?你就是这样尽孝,这样的报答亲恩?!”

      “娘,您真的爱儿子吗?明知她是儿子心爱之人,明知儿子离不得她。作甚么偏偏容不下她?现在韩家有后您有了两金孙,为何还是要这般的伤她迫她?”

      韩奕羡语声平静,透着一股心灰意懒。

      韩母呆住,看着他一时语塞。

      锦凤脸上阴云密布。念卿垂眸,面色平淡。

      “她在,儿在!她有个好歹,儿必随之!日后母亲若要再与她为难,伤她便如伤我!她若不在,儿必不能活!”

      “好好好!你喝了她的迷魂汤!韩家不要了,娘不要了,你自己的哥儿也不要了?”

      韩奕羡自嘲一笑,言道:“有了哥儿,韩家香火得袭后继有人。儿在不在又有甚打紧!”

      韩母跌坐椅中,胸口剧烈起伏说不出话来。

      室内陷入紧滞的寂静,只余秦嬷嬷掌掴的声音,一下一下,单调的重复。

      少顷,有个声音打破沉寂。那声来自韩奕羡怀里,气若游丝,带着喘&息无比细弱,却透着不移的坚定。

      念卿忍疼尽力挺直脊背,与他空开一些距离,话说得缓慢但口齿清晰:

      “虞氏与夫成亲五载,未有为夫家诞下一儿半女。”

      说到“女”字,她面现凄楚,格外苍凉。

      稍事停顿,她接道:“故为婆母所不喜,为孝义所不容。且脾性不善,行止有失,罔顾人伦刺伤亲夫,实乃大不韪矣。无出亦无德枉为人妇。今自请下堂,自此一别两宽,他日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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