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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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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家堡的大小姐唐小婉有个妹妹,夕姑娘。当年姐姐同叶家五少爷私奔时,夕姑娘年纪还小,却偷偷拦了门主给弟子下的追逐令,才让这对鸳鸯逃出生天。
可自那以后,夕姑娘便被拘在了唐家堡,代替姐姐成了锁在笼子里的金丝雀,再也没能赏尽山河。
就是在堡里,夕姑娘也没甚自由,她能去的地方就那么些,还总有老祖宗安置的侍女跟着,是监视却也是保护,没由头赶不去人,只能终日无所事事。唯独期盼的就是几个在外游历的弟子偶尔偷偷送回的有关姐姐下落的消息,勾画着姐姐走过的土地见过的风景,便能一个人笑上好久。
一直照顾夕姑娘的信使太老了,实在是跑不动了,冬日里又不小心摔断了腿。那天夕姑娘在问道坡傻站了好久,从正午等到夕阳,从夕阳等到月落,才有个挂着面具的女子从星辰之后一瘸一拐地走来,说“我找了你好久”,递给她记着姐姐安危的寥寥数语。
后来她知道她叫唐浣,后来她们常在一起谈天,夕姑娘和她说姐姐和叶家少爷如今又如何,算着日子兴许去了哪里游历,想象着那里是什么样的风景。
唐浣的轻功还是没什么长进,时常找不到她,总要她等到深夜才能赶来。那时夕姑娘便会埋怨她几句,唐浣也不顶嘴,两人坐下,夕姑娘边给她包扎,边继续讲前几日没说完的话。
其实夕姑娘没怪过唐浣。
她从来不怕等。她曾经在幽冥渊天昏地暗地等了好几日,最后是饿昏了才被几个恰好来此处采集的弟子捡回来。
她知道这次有人会来找她。不管多晚那个人总会来的。
直到有一日,她等了一夜也没等到人,慌了神自己去找,才从唐硕那儿知道,前线顶不住了,门主派了一众弟子去支援。
夕姑娘呆愣愣道:“她就是个送信的,怎的也要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唐硕说,是唐浣自己要去的。挠挠头想了好久,才想起什么似的,从车里翻出来一封皱巴巴的信。
后来,夕姑娘在唐家堡等的不再只是一封信。
新来的信使不愿四处去找个没什么地位的丫头,所有的信件一律堆在仓库,她只能自己每日去翻,翻出来的信都和最初那封一样皱巴巴的,字也皱巴巴的,但她总是一字一句认真地读。
后来,她知道了好多事。
长安城里有个茶馆,江湖人都在那儿易货和打听消息。洛阳的起义整日里不停歇,只是收效甚微。每逢过节的时候,扬州都会有各种各样的美食,有最新鲜的山楂和最甜的冰糖。黑戈壁的深处有不见天日的地下的种族,明教除了月亮还有整夜嚎叫的沙地里的狼……
她还收到过风车,灯笼,和很多好看的烟花,有次包裹得太细,唐浣在信里说,它叫海誓山盟。
夕姑娘把它和看完的信一道藏在床下的盒子里,然后看着一个个装满的盒子笑。
这整盒整盒的,都是她的宝贝。
再后来信断了好久,夕姑娘每日守着信使等。
她等了好几个月,在天气冷到就算是唐家堡也要裹上一层棉袄的时候收到了一幅画,一旁写着惯例皱巴巴的字“苍云雪,真想和你一道来看。”
唐小夕在唐家堡守了好几年,从十七八岁守到二十五六。
她试着逃过很多次,最后决定守在原地。
她想没事的,会有人来找她的,不管多晚那个人总会来的。
然后在星辰之中守到了拄着拐杖走来的那个人和她递过来的最后一封信。她说“我等了你好久”,看着那人红着脸侧过去不敢看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