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鹊桥鸦》津田夭寿

4、反被聪明误

　　没过多久，遂心就帮我打听清楚了。
　　当时于嬷嬷跟宇文公子的小厮在商榷的事，竟然是在对我和宇文小姐的生辰八字。
　　而且我的生辰就快到了，如果奶奶真的铁了心让我和宇文家结秦晋之好，只怕也会盛邀宇文家的人来，届时我要是想逃，如何还会有机会呢？
　　老夫人的如意算盘打得真是响。我真悔恨当时没有再做些越矩的事教训她。
　　为何她永不知足，只一味怨恨我是什么天煞灾星，是什么不详之人，却忘了我也是她的庶孙。
　　让我迎娶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子，就是她的首要任务吗？原来我俊秀的皮相，是老夫人留我到如今唯一的理由啊！
　　看出我眼神的痛苦与决绝，遂心握住我攥紧的拳头，“少爷，你别想那么多。既然老夫人谋算了那么久，我们定是不能让她如愿的，可是我们现在时间紧迫，老爷又是个软柿子。如此孤立无援，又该怎么逃出去呢？”是呀，先被奶奶她将了一军，如果真是到那天再实施计划，真是难上加难。
　　只怕宇文公子一来，便是说媒订亲的。他一来，什么乡绅太保全要来恭维我爹。到时候我这个主角儿哪有不登场的？这番生日宴定将别开生面，想借什么尿遁离席简直是天方夜谭。
　　开溜不成，等到成亲再闹，只怕宇文世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先前所有想法全部泡了汤。果然老话说得好，计划赶不上变化啊。
　　看来不提前离府是不行了。“遂心，这几天你先悄悄地把包袱收好，娘的嫁妆还有些金银手饰什么的被我藏在了床底，别忘了一同放进去。”遂心只需要知道我要逃，和帮我做到这些就够了。
　　剩下的，只能靠我智取了。
　　只是，在离开这座卫宅前，我也应该和一个人道别——我父亲卫昉。哪怕是多看他一眼再走，也是算不辜负他这么多年的照顾了。毕竟不是因为他，我怕我早就是饿死、冻死了。
　　计划就在我和遂心忙碌的晚上，紧锣密鼓地进行着。
　　翌日清晨，天晞便搀着奶奶出来。那一脸的气急败坏，直接明了地告诉我，这是打算给卫府的当家人——我爹“告御状”。
　　我嗤笑，他们跋扈了那么多年，如今倒是这么天真。
　　“爹，昨日潺儿对奶奶她老人家甚是不敬。口出狂言不算，还含血喷人污蔑我。爹，你要是再不管管，我怕弟弟这病定是越发加重了，小心你也被殃及呐。”他几欲是咬牙切齿，仿佛下一秒就可以张嘴活吞了我。
　　爹倒是一脸严肃，先扶着奶奶坐下，然后坐在她左侧。问我，“潺儿，晞儿此话当真？”他不像再以看痴儿的怜悯眼神视我。
　　我心下一紧，羞赧地摇摇头。“昨天的事，因着我一心一意念着的是糖葫芦，所以未曾注意奶奶有什么不妥。但是如果因我有什么过失恼了奶奶，便是为孙的不好。奶奶您再怎么怪我怨我，也别抢我糖葫芦不让我啃啊！”我眉头紧锁，就像是快失去了顶宝贵的东西，正在据理力争一样。
　　突然，我眼睛一亮，“便是关个禁闭，甚至锁进柴房我也是愿意的！”
　　这话一出，天晞倒是嘲笑我蠢，竟敢自己提出这个要求。关个禁闭便是可以肆无忌惮地给我使绊子找茬，届时出来有苦我也说不清。上回因为安排相亲之事所以他们不敢也不能收拾我，怕被人瞧出端倪。
　　可这回，离生日宴足足二十多天呢。可够对付了！
　　不过，天晞想的奶奶又未曾想不到？只是，这个人精看我如此自觉认罚，总觉得好像不解气。偏听我说做什么也不能夺走糖葫芦，她心下有了自己的计较。
　　“算了，权当奶奶念你还小不懂事。禁闭是不用关了的，可是这总归是你的口舌之争意气用事，所以便罚你这半月不可吃晚饭了。”你不是最在意吃食么？那好，我偏要吃不着，饿饿你。看谁本事大！
　　顺势，我便又哭天抢地一番。由于这次错在我，又因处罚较轻，爹看我如此不争气，叹了口气，连忙叫遂心把我拽回房间。
　　一进屋，我便揩着挤出来的泪珠。遂心倒了杯水端给我，脸上藏不住地笑，“少爷高明，料定这回老夫人宁愿处罚轻些，也不愿让你好过。”
　　我冷眼整理衣袖，“是她太笨了，聪明反被聪明误。连卫天晞都知道的道理，她活了那么久的人精儿反而被我三言两语唬住了。”
　　“正好，她罚我以后不上桌吃晚饭，我便可以夜晚溜出去查看府里的情况。”只有摸透了，再有把握可以逃出去。
　　我拍拍他的肩膀，欣慰一笑。这个时候也只有他在我身边，这么不计汇报地陪着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