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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 ...

  •   “不过几月不见,你倒是沉稳许多。”

      秦昱低沉悦耳的声音在沈宁耳边炸开,她心中猛然一紧,面上却淡淡一笑:“王爷您说笑了,阿宁一直都很沉稳。”

      “嗯,一直很沉稳。”秦昱直起身,神情莫辨,“万家的事那边早就知道了,你也不用放在心上,不过倒也多亏了你,不过下次遇到这种事,先保护好自己才是。”

      沈宁起身微微俯身行礼,道:“是,多谢王爷这段时间的照顾,阿宁感激不尽。”

      秦昱眼眸微眯,想起什么似的道:“你我既以私定终身,又何需谢我?”

      沈宁脸色一白,咬咬牙好半天才道:“王爷我看您是喝汤喝醉了,不妨去外面的鱼塘里洗洗,也好清醒几分,免得这胡言乱语的毛病让旁人知晓了,沈宁先告退了。”

      话落,她不等秦昱说什么,转身就要走。

      五月天气微热,方才沈宁还面上热了几分,这会却倏然变得有些冷了,她忘了,秦昱长年在边疆,性子自然与武将有几分相似,并不是那种清风山上的凉月,更像是山夜见的野狼,他从前不喜她,现在也不会心悦她。

      熟悉秦昱的人都知晓他性子热烈,不熟悉的人却只当性子冷,其实是因为秦昱并未将谁放在眼里,所以无妨无碍,这一盆冷水让她从头灌到脚,倒也清醒了许多。

      趋利避害是人的天性,他愿意与她结亲已是不易了。

      而后待在正厅的秦昱,伸了伸手只划过了沈宁的一缕发丝,眼睁睁瞅着人消失不见,微微皱眉,从怀里掏出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写了许多。

      夜渐入墨色,月光撒满了一地,沈宁翻来覆去无法入睡,就连往日的安神香都失了用处,半响,她起身,取了搭在木施上的外衣披在肩上,从柜子里取出前些日子倾窈送来的信。

      她半倚在窗前的木塌上,点了烛台,微强微弱的火光下,三千青丝搭在身上,眉眼温和,面如美玉,雪白亵衣裙搭在脚边。

      沈宁细细的瞧着手里的信,不想这不过就数日,竟有了七八封,微微凝眉,倒是忘了她还个祖母,许是不常见面吧,倒没什么印象,当年父亲战死沙场,母亲又自刎了后,好像祖母就去陪伴清佛古灯了。

      绕是前世也并未与她这个嫡亲孙女有过交集。

      沈家也是一大家子,除去她的父亲沈千以外,上头还有两个伯伯,大伯伯沈北是祖父的心尖宠所生,算是沈家的庶长子,二伯伯沈文是她父亲的大哥哥,如今这二人也还未分家,都住在沈将军府。

      前世,太后将沈家人细细查的清楚,唯恐她那个单纯性子在待嫁期间被人欺负了去,可谁能想到的,这沈家是齐心协力要将她嫁到东宫,待她好的不得了,日日吹嘘那未来皇后之位有多好。

      不过她倒是可以送他们一程。

      沈宁合上信,掂量着如何面对,免得她上去撕了这群人的脸皮,也十分好奇是什么利益,能够让沈家如此清新脱俗兄友弟恭送她去东宫做那什么劳子的太子妃。

      远在皇城的沈家,也刚接了潜心念佛的老太太回来。

      午后骄阳暖风拂面,枝头的花儿含苞待放,早开的花儿相互熙攘,陈西关今日开了集市,距离近的人们带着自家的绝活纷纷来此讨个好,会些手艺的也摆了摊,打算讨个这一年的好彩头,给自家孩童讨个冰糖葫芦的钱。

      镇守将军府后门,秋云秋云二人招呼着小厮往马车上放东西,之前来的匆匆,如今回去了,自然要让她们家姑娘舒服些,左右时间来得及,也不差那一时三刻。

      沈宁窝在屋中夏椅上瞧着外面,清月陪在一旁煮着香茶,她瞅了半天没忍住,问:“姑娘,明日就走了,今日可同王爷一起吃食?”

      “让厨房安排吧。”沈宁懒洋洋的摆了摆手,很快她就不能如此轻松了,不过也耽搁了好些日子,倾窈念快撑不住了,那柳念瑶还闹个不停,真是让人糟心,“清月,你再让厨房凉点瓜果,这天让人有点闷热。”

      “是。”

      瞧着清月消失的身影,沈宁微微合眼,耳边是咕噜咕噜冒泡的茶声,鼻间是一阵一阵浓郁好闻的茶香,她嘴角上扬挂了抹淡笑,浅粉金丝玉裙散发着耀耀细光。

      陈西关练兵营中,将士们人人自危,低声私语,烈日下的武杆之上是倒挂着一人,白衣锦服上染满了星星点点的泥土,汗水顺着眉角滴在地上消失不见,不停的嘟嚷着什么。

      不远处的高台之上,秦昱面色冷然的拿着酒盏,旁的乔墨拿着一把青山绿荫草图扇晃来晃去,不时笑出声。

      “秦昱,要不差不多得了吧,我看陈深他就剩下半条命了,好歹他也是个主力。”乔墨嘴上说着,笑意却怎么也压不下去,“瞧瞧那可怜样,若不是没有笔墨,我可真想画下留个纪念。”

      秦昱挑眉,淡道一声:“来人,上笔墨。”

      乔墨没忍住,笑了个不停,全没了平日里矜持的贵公子模样,接过小将送来的笔墨,就兴趣冲冲的开始动笔。

      挂在武杆上的陈深,嘶哑着嗓子喊:“乔墨,你等小爷下去就把你家里那些画儿,全给你扔河里去!”

      “得了吧,能活着下来再说,让你算记咱们秦·王,你就当做是闲的无事想练练武力,而且王爷开口,我岂有不画之理?若是不画,我不就是违抗军令了吗?”乔墨笑弯了眼,手下动作极快,不过简墨罢了,却灵活灵现刻画入微。

      秦昱不语,放下手里的酒盏,修长分明的指间夹着一张纸,正是昨他在正厅里瞧的那张。

      原来是昨个陈深得知秦昱应里了沈宁后,就神神秘秘递给他一张纸,说什么是世上情/事的一绝,姑娘家都爱听的话,私下调节气氛。

      而后秦昱觉得小姑娘没以前那么自在了,就想起了这回事,干脆照着记忆里瞧见的头一句话说了出来,不成想没等到人姑娘娇羞的模样,反而怒气冲冲的离去了。

      瞧到最后还是林海看不下去给他提了个醒,这样对人家未出阁的姑娘说话,遇上个脾气好的就骂几句,还是遇上个脾气不好的,那得拿着刀撵他三条街,管他是不是什么劳子的王爷,天家的胞弟。

      秦昱一想起林海不知当说不当说的模样,就气恼。

      他从有了记忆就混在军中,哪知道那些姑娘的弯弯道道?自打前些年他回了皇城,身后就跟了个娇娇小小的小姑娘。

      自从知道她要嫁到东宫,又再未寻他,便就干脆离了那纷纷扰扰的皇城。

      阳光渐渐变得微弱,最后陈深被小厮给抬了回去,乔墨并未着急离去,而是面色沉重的瞧着秦昱问:“我虽觉得那些沈姑娘比其他女子好些,最重要在你心里有一席之地,可那边紧盯着,你如今劫了人安排好的婚事,会不会引起什么不必要的事端?近来都不太安稳。”

      “无妨,沈家不急,那边不敢。”秦昱眼眸瞧着西下的微阳,眼底有似晦暗,若是沈宁没有开口便就罢了,但她开了口,他又如何放的了手?

      眼瞧着原本他身后那个娇娇弱弱的小姑娘从活泼明亮变成温婉淑惠的贵女,他都会扪心自问,当初为何不问上一问?

      “罢了罢了,你决定便好,明天人姑娘就走了,回去好好送送吧。”

      乔墨扔下这话,就摇晃着手里的扇子离去,留下秦昱一人思索,如今多分势力,都是瞬息万变。

      难。

      沈宁端坐在正厅,手里捧着茶盏,与秋雨秋云二人絮絮叨叨说着回去路上所需的安排,话落间,清月拿着一个浅黑色绣金清竹走来荷包,笑道:“姑娘,荷包取来了。”

      沈宁接过,她的绣工也是算是出了名的,太后几次三番当众嘉奖,虽中间也不乏有人以讹传讹,可她并不是草包美人。

      可就如此又有什么用呢?

      她自嘲的笑了笑,小心的避开水,把荷包放在桌上。

      秋云从外面走回来,微微行礼道:“姑娘,王爷刚已回来,现下先去更衣了。”

      “嗯,准备摆盘膳食。”沈宁轻轻起身坐在了原红木桌上,将修好的荷包放在了怀里,发间浅金粉步随着动作晃晃荡荡,眼眸扫了一圈,“清月,你快去厨房将熬的汤再温上一会。”

      “是。”清月快步往厨房走去。

      秦昱来时,膳食已然备好,沈宁坐在桌前不知在想些什么,浑然不知他来了。

      他捂嘴清咳了一声:“用吧。”

      “是。”

      沈宁余光瞧着秦昱,看出人眉宇间的疲惫,想必是上次夷族来的突然,这军中加强力度了吧。

      想着,她便起身盛了碗熬了许久的玉米鱼汤放在秦昱面前,这汤味道鲜美夹杂着玉米的淡淡清香,晚上喝了也不会积食,多吃些也无碍。

      “明我让路孝南带上几个人送你回朝云寺,人你也应是人生的。”秦昱端起鱼汤吃了一口,放下白瓷碗,“另外,你与太子的事无需担忧,我自会处理好。”

      沈宁点点头应下:“我晓得了。”

      “若是有事,你便派人送信给我。”

      “无碍的。”沈宁淡淡一笑,“太后待我很好,旁人犯不着不知趣的。”

      “嗯,你瞧吧,有需要便送信给我。”秦昱也不勉强,左右有什么事,他也能知晓,想了想又道:“婚期可能要比你与太子晚上几分,关内有些事还需我处理。”

      “我知晓的,你尽管处理你的事。”

      “嗯。”

      二人用了晚膳,清月叫人撤了餐食后,便也悄悄退了出去,沈宁掏出怀里的荷包递给正看信的秦昱,清咳了一声:“这些日子闲来无事绣的,只怕有些比不上绣衣阁。”

      秦昱眼眸闪过笑意,接过荷包答非所问:“昨我的那句话是被人误导了,你莫放在心上。”话落,就把手里的信递给沈宁,“你瞧瞧,前些日子关外被拦下的。”

      “这是?“沈宁嘴角勾了勾,随即不解,接过信扫了几眼,面上闪过一丝尴尬,有些犹豫道:“你放心,沈家的事我会解决好。”

      “无妨,早些休息吧。”

      “是。”

      五月初七一早,沈宁就准备妥当了,秦昱也并未去练兵营,而是将她送出了百里外,临别前,秦昱问她:“墨玉还带着吗?”

      “一直带着呢。”沈宁仰头瞧着他,脆声声道:“宁等君归来。”

      秦昱一愣,认真道:“望汝安好,吾念挂之。”

      瞧着渐渐马车后消失不见的人影,沈宁放下窗纱,半靠在马车壁上有些痴痴的笑出声,她也总算是有了件开心的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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