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想进我队伍》陈一心

10、第 10 章

　　安顿下来后，任务就来了。
　　他们得在天黑之前，找到水源，安排好巡山人员。

　　他们分头行事，狐狸和医生根据笔记的提示，找附近的一条窄河。原蓝则负责去接那浩浩荡荡一圈的巡山人员，把近三十条巡山路线全部安排下去，让他们负责清理兽夹，填埋陷阱。

　　原蓝忙完回来时，在前院找了一圈，把歪倒的一个木牌子“保护野生动物人人有责”扶起来，才走到后院去了。

　　她才走近，还没见人，先听见激烈的争吵。

　　“你老实说，到底这是什么肉。”是狐狸的声音。
　　泰山：“我的狐狸哥啊，你管他什么肉呢！反正不是人肉，你吃不吃嘛！”

　　只听见一声枪响，原蓝出了一身鸡皮疙瘩，一推门进去，刚好看见一丛篝火旁吧，站了四个人。

　　狐狸手里拿着把枪，指着泰山。泰山身上没伤，显然刚才是打天上去了。苏小鱼和医生心急如焚，在拉架。

　　“你是不是打了野生动物。”狐狸的脸微微沉了下来：“刚才我在门口看见一只小鹿……”
　　泰山急道：“真不是！”他似乎是无可奈何了，才小声说：“这是斑马肉。”

　　狐狸的脸上被火光一掠而过，冒出森森寒意。牙齿似乎透过薄薄的皮肤在动，似乎是气狠了。

　　“呵……”他虽然笑了，却听得人从骨子里发冷。“斑马……你敢打斑马！死一只斑马，我们团队每人要扣一百积分。这堆肉有多少只？”

　　“我不知道啊！”泰山胡乱摆手，微微后退：“我没打，真的，我……我捡的！我找不到那五只鸡了，在附近灌木丛里看到肉的，就是想给老大补一补……”枪口一动，他害怕地一抖，声音都哆嗦了：“狐狸哥，你先把枪放下，我们好好说，行不行？”

　　狐狸把一管枪架在他的肩膀上，见泰山瑟瑟发抖，又嘲弄道：“真巧。我抓的每个盗猎者都这么说，什么昨天在林子里捡到了老虎皮，长象牙。还听说过一个捡到了熊猫的。它们自己还知道脱了皮跳你车上。”

　　虽轻描淡写，但稍一细想，简直让人心惊肉跳。

　　“皮不是我剥的。可能是老虎，或者秃鹰……”泰山努力揣测：“对，可能它们喜欢吃斑马皮，就像有人喜欢吃鸡皮，我也喜欢吃鸡皮！”泰山啰里八嗦说了一通，生怕狐狸不耐烦了，把他一枪崩了。

　　“觉得我没见过老虎吃饭？神他妈剥了皮再吃。怎么的，老虎还怕胆固醇高啊？”狐狸骂骂咧咧：“杀了几只，说实话！”

　　苏小鱼也被他厉声一吼，吓得跟着也抖：“当时我跟泰山分开的时候，他是没带枪的，那怎么杀得了斑马！他哪有这么厉害啊！”

　　“对对对。”这还是泰山第一次因为被人骂“废柴”而感到暗喜。

　　狐狸：“我不管他怎么杀的，可能是装陷阱，可能是运气，总之，就是不能杀！”

　　原蓝不得不出来了，拨开一旁探头出来的藤蔓：“不会是他。”她径自走到狐狸面前，手抓住了发凉的枪管：“不可能。”

　　狐狸正要质问，原蓝又迅速补了一句：“因为如果他杀了动物，系统会提示……”

　　话音刚落，系统出现提示，眼前一片血红色，随后是一行悬浮的字体——

　　野生动物意外死亡数量
　　今日新增：0

　　过了一会，一个鲜明的红色“1”慢慢显露出来。

　　真的有人杀了一只动物……
　　苏小鱼和医生面面相觑，随后集体看向泰山。

　　泰山的脸色骤然煞白，不敢置信，揉一会眼睛，才缓哭出一句：“冤枉啊大佬们……”

　　狐狸不说话，直接“唰”地一下抬了枪。

　　泰山连爬带滚，躲到了原蓝身后，扯衣角喊救命。原蓝根本挡不住，大半个身子全露在后面，感觉泰山特别像一只躲在小树苗后面，还自以为藏得很好的大胖猫。

　　狐狸：“原蓝，现在又怎么说？”

　　原蓝拽住枪口，不怕走火。她冷声说：“动物死后一分钟，就会出现提醒。现在这只斑马都死了多久了？怎么可能是他。”

　　狐狸：“盗猎者进了保护区就有提示。除了他，还有谁？”

　　原蓝也觉得很奇怪。
　　总不可能是系统安排的巡山人员。也不可能是土著，当地原始部落多，平时会给予一定猎杀限额，只有超限才会计入总数。

　　除了他，还能是谁？

　　话音未落，那个鲜明的“1”慢慢消失了，一个崭新的“2”出现了，紧接着是3……直到5，才停下。

　　泰山正被枪指着呢，怎么可能去杀动物？
　　嫌疑洗清。

　　然而，空气死一般寂静。

　　泰山小心翼翼地看看狐狸：“那肯定不是我了吧！”

　　狐狸的手腕微一用力：“砰——”吓得泰山整个蹦起，才哈哈笑着，把枪放下了：“错怪你了。”

　　泰山彻底松口气：“没事。”他又补一句：“我真是捡的，我觉得应该是老虎吃剩的……”他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话，忽然发现大家的氛围都不太对劲。

　　“怎么了？”泰山后知后觉，才意识到死了五只野生动物，问题大了：“是什么动物？”
　　原蓝只觉得心情沉重：“不知道。”积分是月结的。

　　如果死的是斑马，一下子500积分蒸发掉了。万一死的是老虎或者更为珍稀的濒危物种，那就不知道得扣多少了。

　　原蓝看着自己账户上的2200积分。
　　这才第一天。

　　医生也抱着手，皱眉：“如果没有盗猎者，又出现了死亡，可能是瘟疫来了。”

　　他们很快就想起来了，扩建保护区是有风险的。如果高危疫情来了，谁都跑不了。众人愁眉苦脸。

　　“等会去查查就知道了。”原蓝搬来椅子：“现在先吃饭，我要饿死了。”

　　刚刚经历了动荡刺激的一天，他们又累又饿。此刻最渴望的就是有一碗温热的汤，象征着一份短暂的安宁。

　　医生却端了铁锅就走。
　　“抱歉，泰山，我想这些肉不能吃。”

　　“为什么？”泰山追上去：“为什么不能吃？”

　　他忙活一天，好不容易熬出一锅，更好不容易在狐狸的枪口下，保住了这一锅。现在医生告诉他不让吃，他情绪险些崩溃，几乎要坐地上拍腿大哭。

　　“求求了，我就想吃一口肉……”

　　医生把铁锅一放，语气温和：“现在还不知道是不是瘟疫。就算没感染，也肯定被老虎秃鹰吃过，你还想吃吗？”

　　泰山毫不犹豫：“想！”
　　众人都笑喷了。

　　一口肉比命还重要吗。
　　医生哭笑不得。

　　狐狸踢一脚泰山的椅子：“你哪来这么大一锅汤？我们今天渴到偷猪笼草的蓄水喝了，好不容易才找到那条河，只带回来了一竹筒的水。”

　　原蓝也觉得疑惑了，回头望向那个蓄水池：“泰山，你该不会是在外面的蓄水池舀的吧？”
　　苏小鱼顿时惨叫：“不会吧，那水好脏！”

　　泰山连连摆手：“不不不！过了营地后面的小山丘，就能看见一段小河，很干净的。”他指了个方向。“我还看见一只小鹿在喝呢。”

　　谁不想吃个热汤饭呢？
　　谁又不怕瘟疫？
　　一群人争论不休。

　　狐狸趁他们吵得正凶，一筷子夹走一个肉：“不管了。病死事小，饿死事大，吃饱再说。”

　　医生来不及制止，狐狸已经一口吞下去了，脸色微变，引得众人都忐忑起来。好一会，他又惊又喜地朝泰山看去：“你可以啊！”

　　泰山松了口气，暗暗高兴：“之前在市场的时候，我买了香料和柴鱼片……”他还在滔滔不绝讲课，狐狸已经夹了满满一碗肉，又舀了汤，低头吃起来。

　　在野外，别的队伍都在过苦日子，谁会想到原蓝队伍的生活这么滋润？

　　狐狸大快朵颐，还不忘感恩：“以后有什么事，找你狐狸哥！罩你。”

　　泰山想起刚才还被枪指着，小声嘀咕：“你别拿枪指着我就行了……”他也坐下了，拿起筷子，递给原蓝。

　　原蓝接过。泰山被夸，身为老大也不自觉跟着骄傲：“知道带了一个家务小能手的好处了吧？”泰山把他们的桌子椅子，连筷子架都鼓捣出来了。

　　“还行。”狐狸夹起一筷子冒着热气的肉，从医生面前绕了一圈，医生皱眉躲开。

　　“我帮你尝一下，啊唔——”他吃下去，“唔”一声，显然极度享受：“糟糕，好像有毒。”说完，自己大笑起来。

　　“你们想吃就吃，我不吃。”医生抱着手臂走到一旁，端坐成一个佛，一个在美食面前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

　　苏小鱼已经拿起筷子了，又忍不住回头：“医生真不吃嘛？临死前吃顿饱饭嘛！”

　　“别胡说八道。”医生皱眉：“我不饿。”
　　“但你肚子叫得好响……”

　　医生微微尴尬，起身走远了一些。

　　挑食，就没得吃。因为行李丢了不少，团队正在面临着严重的粮食危机，干粮都没了。其实原蓝觉得这也算不上什么危机，雨林不缺水果。等盗猎者上门，什么都有了。

　　吃了饭，她抱了几个水果去给医生。

　　“你每次生了闷气都喜欢自己躲一边吗？跟泰山一样。”原蓝丢了一个水果给他。“找你半天……”

　　医生见是原蓝：“找我有事？”他接住了，却不吃，只放一边。

　　原蓝一眼看穿他的洁癖，无非是嫌脏，要削皮又没有刀。她从后腿唰一下抽出一把噌亮的长刀，递给他。

　　“帮个忙，我不会削皮。”

　　专门来找他削水果的？医生一头黑线，接过了刀，他还是第一次用这么长的刀削水果，挺费劲地削好：“这是什么水果，以前都没见过。”

　　医生要给她，她却不要了。
　　“尝尝吧，挺甜的。吃完了过来找我们，准备出发了。”

　　医生这才明白她为什么来的。
　　想喊住她，她已经走远。他垂下视线，怔怔望着那个水果。他犹豫很久，终于拿起水果轻轻咬了一口。

　　确实有点甜。

　　出发之前，狐狸就病倒了。
　　他狂吐不止，从厕所出来，脸色白得像一张纸。

　　“我就不该咒自己……”狐狸回到床上，奄奄一息：“我预言从来没这么灵过，我们真要死了。”

　　“想多了。”原蓝帮他倒了水，他不肯接，疑心地看来看去。
　　“是不是又是猪笼草的水？”

　　“不是。”原蓝把杯子拿走：“不喝算了。”

　　“我也没说不喝。”狐狸抢过杯子，边喝边看她：“我说，你怎么没事？都吃了肉锅，就我一个人吐得像怀了孕。”

　　“还不是因为只有你往死里吃，我们也不舒服。”原蓝把一盒药放到他边上：“好好休息吧，我们出去了。”

　　“哎！”狐狸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原蓝吃了一惊，防御本能要捶他，突然想起他现在是病人，不好动手，只得看着他握住自己的手。

　　狐狸注意到她的死亡警告，自觉松开：“哎，你不舒服，怎么不吃药？”

　　还挺细心。原蓝看他自己病得七荤八素，还想着关心队友，心里挺暖的。
　　“我吃过了。”

　　她拨开他的手，准备走了，又被狐狸叫住。

　　“等下。”
　　她尽量保持耐心，回头：“又怎么了？”
　　狐狸的眼光还巴得牢牢的：“你去哪里。”
　　“查案。”
　　“……”

　　狐狸在晕乎乎中终于想起来了，是要去找线索，查一查那五只死亡的野生动物。

　　原蓝看出来，他似乎不想让她走：“干什么，你还怕黑吗？”

　　“哎……”狐狸卷着个被子，“你们都出去了，我一个人多无聊啊。”他哀哀嚷嚷，很快把自己卷成了一团，在床上不甘心地碾来碾去。

　　是不是烧昏头了，还撒起娇来了。
　　原蓝开始思索着到底要去找线索，还是留下来照顾病患。

　　狐狸用眼角看她一眼，见她不说话，故作矜持摆手：“算了算了，你走吧！虽然我下不了床，但是……”

　　原蓝朝他走近一步，把手放在了他的额头上，摸了一会，简直疑惑。
　　“没发烧啊？”

　　空气僵静。
　　狐狸有气无力道：“不可能吧，肯定发烧了……”

　　原蓝把被子给他覆上了，坚定道。
　　“没有。”
　　狐狸被蒙了头，也不挣扎，闷声在被子里说。
　　“有……”

　　“不要胡思乱想的，没事的，我走了。”原蓝看他拉下了被子，似乎想起床，又无力地跌回去，忙说：“下不了床就算了，不用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