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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   家是什么?或者说,组成家的元素,需要哪些?

      这个问题对于普通人来说太过无趣,然而在他漫长的记忆中,似乎从来没有过所谓的“家”或者“家族”的概念。

      如果根据一部分书本上的说法,将它归结为“居住时间最长、能给予他安心感”的概念的话,那么,奈落无疑是他以前每一任虚共同的家,他们或许性格各异,但都对这个组织抱有很深的归属感,愿意为了它的存续而做任何力所能及的事情。但是对他而言,除了在离开奈落时有过一瞬的感伤外,他更多的,是对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家”的无比快乐。

      那么,换个表述。构成家是需要家人的,这也是人们的共识。世上的人们,无论性别,出身,族群,皆有家人的存在,有父母祖辈,可是他连自己出自哪里都不知道。他生来就缺少这个人人都有的部分。

      但他好像天生就渴望着家庭和家人。

      仔细想想,从翠,到进,再到银时,他们身上寄托了自己怎样的情感,不言而喻。而他曾经在烨子夫人身边做的那个美梦,梦中那个女子代表着什么,如今他也得到了答案。

      孩子,妻子。都是足够被称为他的家人的人。

      “那么,我也来做你的家人吧——你的家可是个大家庭哦,因为,有好多孩子呀。”

      没有家人,就去创造家人;没有家庭,就去构建家庭。如今,一个美满家庭所能拥有的幸福就在眼前,唾手可及。

      面对着镇上民政所人员的祝福,他悄悄地牵起身边人的小手,与她相视一笑。

      “余生,请多指教。”

      结婚——真是不可思议,他居然也会选择与他人相伴一生,将自己的全部完全地托付给她。但是那一瞬间的幸福,即使在他千年的记忆里,也是无与伦比的绚丽光点。

      回到家中之后,他们告诉了孩子们这个消息。于是,心直口快的少年,直接就开炮了:

      “呜哇!之前一直都不咸不淡的,我还以为你们两个打算同居一辈子呢...怎么居然真去领证了?”

      他刚说完,黑发的少年就以自己丰富到狗血的想象力,目光来回在夫妻两个身上打转,直到锁定了她的腹部,眼睛里发出了异样的光芒,很是正经地推测:“难不成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吗?老师,先上车后补票是不好的。而且婚礼必须得快点办了,不然真礼的身体等不了,那到时候全村都会以为老师你们是奉子成婚……”

      话音未落,松阳的拳头就落在了他的头上,让他彻底消音——为什么他们总是误会他会让自己的伴侣意外怀孕?!而她赶紧澄清:“不是,我没有!为什么你们一定要认为我和松阳去结婚就是因为有意外呢?我们只是觉得足够了,也该去领证而已啦。”

      而且主要是我想。她悄悄地望着身边已经成为她丈夫的男子,感慨想道:松阳的身份,注定了他的妻子要承受很多普通人根本无法想象的压力,责任什么的,对他来说是个过於沉重的词。也许对他来说不缔结关系更好,但是,她还是想成为这个人的家人,作为妻子去支持他,而他,也愿意为了她而负起责任来。

      成为被社会认可的伴侣,或许他不在乎,但她仍然是在乎的。一想到这里,她就非常开心,连带着更紧地握着丈夫的手,含情脉脉地看了他一眼:果然,她遇到了对的人呢。

      不过在学生的眼里,这就全是在撒狗粮了。看见他俩深情对望甜甜蜜蜜,银时夸张地抖了抖胳膊,高杉捅捅他问他这是在做什么,答曰:“抖掉身上的鸡皮疙瘩,噫~~”

      黑发少年对此半懂不懂:他只知道老师结婚成家是件很值得庆祝的事情,而且对象还是他一直深爱的人,那就更好了,毕竟老师的幸福就是他们学生的幸福!不过,高杉想了想刚刚桂挨揍的发言,突然的,他想到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

      “老师,师母,我可以问个问题吗?”少年举手示意,在获得许可之后,他清了清喉咙,问了一个让在场人都有些惊讶的问题。

      “老师,你们会要孩子的吧?”将来,他会不会再多一个弟弟或者妹妹呢?说实话,他已经有了三个妹妹了,有点想有个弟弟...要是像老师那就更好了。

      “这个嘛...我想还是会要的。毕竟,真礼她们家还是需要继承人,不管怎么样也是要有个孩子的。而且,你也很喜欢孩子,对不对?”最后,却是对自己妻子说的,而她也用力地点点头。

      “那松阳你想要个男孩还是女孩啊?”银时也好奇提问,不过这次松阳就答得很干脆了。

      “要女孩。”

      他说的斩钉截铁,就连真礼都惊讶了一下:一般不都是喜欢男孩、觉得男孩顶用的吗?怎么到他这里就这么肯定想要女孩,都不犹豫一下的?

      “老师,您是...不喜欢男孩子吗?”桂捂着他头上的包,连说话的声音都显得很是小心,不过也不光他一个人,在场三个孩子都对这个问题表现出了非常紧张的样子,生怕老师的回答会让他们心碎一地。见到他们这样在意,松阳突然轻松地笑了。

      “当然不是讨厌男孩子,可是我毕竟已经有三个儿子了,自然就想要女儿了啊。”

      三个孩子愣了一秒,待他们回过神来,已经是感动得眼泪汪汪:“老师...爸爸...”

      不过他们没想到的是,在他们其乐融融地吃完午饭后,松阳继续一脸诚恳地对他们说:“所以说,儿子们,能不能帮爸爸洗个碗啊?”

      三小只集体愣住,不过面对桌上的残羹剩饭、菜油污渍,再想想今天的轮班,他们果断地一致同样满脸深情:“爸爸,这样好的锻炼自己家务技能的事情,我们都觉得您最需要它。”毕竟你的家务水平是真的,全家最菜的,还不多多练习。

      “儿子们,你们一上午没活动了,也是时候稍微动弹一下,帮妈妈做点家务了。”孩子帮妈妈干活是应该的啊。

      “但是真要说起来,爸爸您帮妈妈干活,也是天经地义啊。”丈夫帮妻子刷碗,不更是义不容辞。

      “嗯...我记得昨天是晋助刷碗的,所以今天该轮到银时你了吧?”开始装傻。

      “不,松阳你绝对记错了,昨天就是我,今天已经轮到你了。”装傻没用,请正视现实。

      “...还不赶快去刷碗!孩子们说的没错,今天本来就该你刷!”

      随着真礼对这场闹剧的忍无可忍,这位新晋妻子和“妈妈”角色的女性直接地掐了自己丈夫一把,瞪他一眼,督促他赶快去洗碗,不然油污都凝固了可就不好刷了!

      ……于是最后,松阳一个人孤独寂寞地在水龙头下奋力地刷洗一家人的盘子,一边刷一边哀叹:结果,养了三个儿子,没有一个是顶用的...看来老人家们都说女儿才是爸爸的贴心小棉袄是有道理的,看看妻子对岳父就知道了...

      洗完碗之后,他伸了个懒腰,动了动有些僵硬的后背。即使不老不死,腰背也是会酸痛的,这个时候就该躺下来,好好地睡一会儿——正当他这么想的时候,他看见真礼坐在走廊的边缘,正靠着柱子在看书。

      她把头发都盘了起来,露出了他送给她、作为新婚礼物的耳环与项链;又换了衣服,鹅黄色的振袖换成了一袭绀色为底、点缀着素白菖蒲的浴衣,若竹色的腰带在背后松松地系成漂亮的蝴蝶翅形。浴衣下摆露出的一截小腿洁白如玉,那弧度纤细优美,白腻的肌肤在阳光的照耀下几乎透明。她看见他过来,笑意盈盈地看着他:“洗好碗啦?辛苦了哦。”

      ——他突然就感觉腰不酸了背不痛了,全身上下都不累了。

      “嗯...洗好了,请妻房殿前去验收。”一本正经。

      “真是的...夫君大人说什么呢!好啦,过来过来,休息一会儿吧。”

      尽管已经是夫妻,但是听见他唤她“妻房殿”这种称呼,真礼还是羞得红了脸,那一句“夫君大人”叫他的心里简直乐开了花。青年毫不客气地踱步过去,直接就躺了下来。

      正好枕在她柔软的大腿上,这个角度可以明显看见女子上身的曼妙起伏,松阳满足地打了个哈欠闭上了眼,与她说:“我有点困了,可以在这里睡一会儿吗?”

      “当然可以啦,只要你觉得舒服就好。”她轻轻地放下了手中的书,安静地用手指想要为他轻轻梳理头发,却被还未睡着的他直接握住了手。那只手小巧柔软,肌肤细嫩白腻,令人爱不释手,他仍然是闭着眼睛,却将她的手指放到了鼻尖轻嗅,轻声道:

      “...真礼的手指,很好闻,是令人安心的味道。”

      “是吗?也许只是护手霜的香味哦。”妻子的声音像是在笑,但他却依然固执:

      “才不是,是家的味道,我的妻子的味道……小真,谢谢你,愿意成为我这种人的家人。”

      “一家人说什么谢谢呀...真是的,你真是一点都没变,这样可不好。”

      “...?没变和不好...是什么意思啊?”啊,糟糕,是真的有点困了吗?虽然好奇这个问题,但是脑子却开始慢慢糊涂了,他说不出来话,感觉意识越来越沉重,仿佛要前往另一个世界似的。他放下了她的手。

      “我的意思就是,你总是说这种话,给人感觉像是对自己没自信、贬低自己似的...我可不喜欢哦,你明明就是最好的嘛,干嘛要说什么‘我这种人’,你呀……”

      随着他呼吸的渐行渐稳,女人的声音仿佛是在世界的另一端响起,空灵地回响着,听上去越发的缥缈不定,他能听见她的声音,却好像沉溺在什么之中而无法发声。那边孩子们正在嬉戏打闹,声音有点大,他也好像能听见,她用手做了一个“嘘”的样子,告诉他们:“不要吵啦,你们的老师正在午休呢。”

      清风微微拂过,走廊上的风铃清脆响起,不知名的花朵悠悠飘散,花瓣随着风也轻轻地飘在了他的身上。男人只感觉自己的额头印上了一个很轻很温柔、带着淡淡花香气的吻,模糊间,他听见的最后一句话是——

      “我啊,对你过去经历的事情还是不太了解,所以我也没有立场对此评价什么……但是我还是希望,不管曾经发生过什么,你都是你,松阳,请你一定要抬头挺胸地活下去啊。”

      抬头挺胸、活下去——

      就像是美梦一般的美好,有她在的地方就是自己的家。他闭上了眼睛,呼吸中尽是她身上的芬芳,还有那些激励他走到今天的话语。他突然感觉自己几乎要流泪了。

      啊啊,为什么,在“生离”之后,我们还要经历“死别”这样的痛苦呢。我只有在梦里才能再见到你,才能与你那么近。

      到最后,他们那天中午的告别,竟然成了他们此生此世的永别。时至今日,他仍然能回忆起来她那时候的模样,就像之前的无数次短暂告别一样,她站在玄关处,温柔地问要不要等他回来吃晚饭,用她那双柔软干净的小手为他整理衣服,她对他说一路顺风,目送着他的离开…谁能想到呢,那就是他们的最后一面。

      “真礼...对不起...”他喃喃着,没有拒绝那个女孩的靠近,相反,女孩的容貌、身上的香氛与他熟悉的妻子太过相似,朦胧间,他竟然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以为自己还枕在妻子的身边入睡,便将她抱入怀中。

      他已经太久、太久没有过这种与爱人的亲昵了。

      女孩顺势拥抱住他,轻轻地亲吻他冰冷的嘴唇,感受着他逐渐火热的体温。她是燕子的候补,学习过这样的事情,知道这是男人最脆弱的时候,既然首领已经沉迷美梦默许了她的贴近,只要她这个时候能够抚慰好首领,她的任务就可以完成了。

      为他宽衣解带,为他排解寂寞,让他能将失去妻子的郁郁、痛苦与悲伤都发泄出来,那就足够了——胧大人是这么对她说的,也正是因为自己与那位夫人的容貌有些相似,大人他们才会选择自己去完成这项重任。

      然而,就在她为他解开腰带、即将触碰到他的时候,如此大的动静,他不可能还以为是在做梦,于是当他彻底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一个女孩,她衣冠不整,正抱着他。

      一瞬间,女孩感觉自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掀翻,滚了好些距离才停下,当她艰难地要爬起时,已经将衣裤整理好的青年厉声喝道:

      “你是谁?是谁让你过来的!”

      铺天盖地的威压与难以承受的杀气向她袭来,而那未能被满足的欲念令他的气息更是暴躁。面对首领的雷霆之怒,本就身份低微的少女这下更是瑟瑟发抖起来:首领的眼睛太过可怕,他的神情冷若冰霜,她真的害怕自己会被他杀死。

      “是...是组织派我来的...呜,是怕您寂寞,所以派我来...”

      少女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满脸惊恐,说话结结巴巴,眼圈也红了,仿佛是受伤的柔弱动物一般发抖着,她的五官颇像他逝去的妻子,而她此时的样子更是令人心生怜悯。

      忆及爱妻,那颗对奈落永远冰冷的心也开始变得柔软。理智压下了一切恶意与欲念,望着这个可怜的姑娘,松阳只觉得浑身脱力,他叹了一口气,放缓了声音:

      “你回去告诉他们,我不需要这种东西。”

      想了想,他又继续补充道:“把衣服穿好吧,别害怕。我并不是针对你,我...只是打心底厌恶奈落的这种做法,请你也转告他们,不要再强求你或者其他人做这种事了。”

      待那姑娘走后,他静静地等待身体冷静下来,这才叹息一声。

      真是不幸的人们啊。

  • 作者有话要说:  前半部分都是松阳的梦,因为如果是现实的话,高杉和桂会抢着帮他洗碗。
    文章最后的妹子今后的章节还会出场,唔...但那一部分就和虚有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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