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小黑战记]无言三更》星火尞原

2、委托

　　第二章：委托

　　时间对每个物种来说公平又不那么公平——总有那些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

　　对于修行者来说，时间的流逝似乎就在眨眼之间，可能一次闭关再醒来时，人间已是沧海桑田。

　　但当他们用脚一步步丈量广袤的大地时，岁月便被无限地拉长，填充得很满。

　　狩经过了许多的城池，见过许多的人，经历过看见过许多事，可她从不会也不能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

　　“停下。”她深吸了口气，道“会死。”

　　这是她的一位友人曾经问起时，她的回答。

　　**

　　狩轻轻呼了口气，白色的雾气便从口鼻溢散在空气里消失不见。

　　“扎营。”她回过头冲身后的一行人说道，沙哑的嗓音被冷冽的风送出很远。

　　在她身后有老有少，男人们有着黝黑粗砺的手，厚实壮硕的背，他们的羊皮袄子上背的是沉甸甸珍贵无比的粮食和工具。女人们有着红扑扑的脸，沉甸甸的胸脯，厚实的肩膀，手里牵的抱的都是一个族群的未来——孩子们。

　　狩正带这些人穿过这片冰原，在她前面是一片避风的洼地。陡峭的怪石高耸着挡住了大部分风雪——是这荒芜的雪原上一片难得适合扎营过夜的地方。

　　在她的话说完之后，后面的人便活动了起来，男人们卸下背上的行囊蹲下来歇一口气便拉开帐子，扯出骨架皮绳，一个个沉默却迅速地搭起他们今晚的休蔽之所来，女人们则将手里的孩子交给老人，劈柴生火，架起锅具，化一锅热腾腾的雪水煮食。

　　夜幕很快降临，雪原陷入一片黑暗的死寂，除了更加呜咽的风声刺破耳膜，一切都沉入原始与荒芜中。

　　而在这片怪石的背面却难得有一片黑暗中橘黄色温和的暖光，晚饭后的时间是一天中难得欢愉轻松的时候，这一个小小的族群一共不超过二十人，此时围坐在火堆旁边，伸展一下劳累了一天的腿脚，咬着干硬的粗粮饼肩膀挨着肩膀说笑着。

　　最高大壮硕的一个大胡子将最后一块饼嚼完吞了下去，伸开手凑近了火堆烤了烤便扭头问道：“狩仙人，前面还有多少路，大概几时到？”

　　“三天。”狩没有任何迟疑，沙哑的声音在这时却显得格外可靠安稳。

　　大家显然早就适应了这位的寡言，听到一个准确的回答便也不再多问。只是如从前一样解决完各自的晚饭便收拾东西准备早早睡去。

　　等到大胡子最后一个钻入帐篷的时候，他冲着静静守在门口的狩咧开嘴笑了一下，露出一口并不白净的牙齿，“麻烦您费心了。”

　　狩微微偏头，看着这个部落的族长最后一个进入帐子，目光落向远方黑茫茫的雪原，在普通人视野并不可察的地方，群狼正瞪着它们幽绿的双眼。

　　今晚恐怕并不会多么平静，狩想。她感应着远方逼近的淡淡妖气，面上却依旧平静如常。

　　但这一切睡在帐子里的人却没有丝毫的察觉，一夜很快便过去了，天光才刚刚擦亮，帐子里就有了早起的人们活动的气息。很快，勤劳而朴实的男人女人们便收拾好东西开始了又一天的行程。

　　“这怪石怎么昨天看着好像没那么矮来着？”一个汉子挠挠脑袋，有些奇怪地紧了紧身上的行囊，正要开口再问，就被一旁嫌他多事的同伴打断了。

　　“它矮了关我们什么事，你还有力气想这个？来来来，我看你还能再帮我分担点儿东西！！”

　　“不了不了不了。”

　　问话的人赶紧往前快走了几步，玩笑似的回头冲要让他背东西的人眨眨眼，口鼻间呼出一口冷冽的白气。

　　而在一行人所看不到的角落里，群狼陆陆续续呜咽着从地上爬起。在它们头顶，几块错落得当的巨石为他们遮蔽了一夜风雪。

　　**

　　茫茫无际的雪原上只有风雪，望不到边际的白色大地上，人只是一个再渺小不过的黑点。

　　黑色短发的女子顶着风雪沉默而行，坚硬的鹿皮靴率先迈入松软难行的雪地，为后面的所有人踩出坚实的脚印，一行老少紧跟在她的后面，踏着她的脚印一步步往前。

　　今天雪原上的天气并不好，午饭之后天空开始飘雪，而且雪越下越密，冷风将雪粒打在人们脸上的时候简直就像刀子。

　　狩抬起头，天空乌云密布，大地阴沉。

　　“快些。”她喊，沙哑的嗓音没有丝毫波澜。

　　护在队伍最后方高大的族长穿过队伍一步一步走到了最前面，一路上他看着他的族人们被暴雪摧残得难以支撑的样子，心中不免焦急起来。

　　“不能再加快速度了，他们会撑不住的！”高大的男子掀开挡住嘴巴的毛皮，呼出的白气立刻就在他的脸上结出了冰霜。

　　“坚持。”狩看着这个焦急的人，指向前方道：“不远。”

　　高大的汉子张了张口，却没再询问些什么，只是回过头冲着后面的族人喊：“再坚持一下，仙人说我们很快就会到扎营的地方了！”这声音很大很亮，哪怕在这样的风雪里也传出很远，为所有人注入了又一股气力。

　　族长回到队伍最后，一行人刚要再次向前时，前面的风雪里却隐隐约约透出一个人的影子。

　　“艹，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这什么鬼地方！”还没等人靠近，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率先传了过来，“仙人？我可去一边儿去吧，哪个仙人会待在种地方？！”

　　狩微微偏头，她感到身后的队伍躁动起来，人们显然对这突然出现的陌生人影非常不安。

　　尽管隔着大雪，可狩却能看清楚前面那人的样子——那是个看起来还有些年幼的孩子，头上扎了两个朝天揪，一身利落的短打在这种天气里却显得单薄极了，此时他正紧皱着小脸，双手不停地搓着自己的胳膊。

　　但狩能清楚地感应到——这是个修行者。

　　“前进。”她的声音毫无波澜，就像是压根儿没有看见前面有个骂骂咧咧诡异出现的孩子。

　　尽管有些不安，可队伍却依旧开始坚定地向前迈进——他们必须前进，因为后退就意味着葬送在风雪里。

　　**

　　这是哪吒第一次和那人见面，当然，一开始显然不是什么愉快的场面。

　　他此时生气极了。

　　为了得到一枚珍稀的灵果，他赌气跑来的冰原，结果可想而知，对于火属性的他来说这里简直就是地狱！

　　虽然不至于冻毙雪原，但他的心情糟糕透了。于是，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他“冒牌仙人”就成了他的出气筒。

　　本来，哪吒都已经扎好了架子想要开打了，结果就见那个沉默的女子面无表情地带着身后的人从他身边经过，甚至连眼神都没给他一个。

　　“可恶的家伙！”哪吒炸毛，“你们别被她骗了，这种天气怎么能穿越冰原！”

　　队伍骚动起来，当然，不是因为他们怀疑狩，而是因为他们显然被这个冰天雪地里面穿着单衣的孩子给吓到了。

　　“妖精！”
　　“太可怕了！”
　　“狩仙人，您要赶跑他呀。”
　　“……”
　　人们窃窃私语指指点点着。

　　哪吒跳了起来，他哪能忍得下这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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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所发生的事后来的哪吒想起来总觉得有些滑稽，他对着那个什么时候都面无表情的人咬牙切齿大打出手，结果当然是被狩给狠狠收拾了一顿。

　　巨大的重力将他死死压入雪地，哪吒甚至无法抬起胳膊，就更别提攻击了。

　　哪吒梗着脖子冲着面无表情地站在他面前的人恶狠狠地喊：“哼，要杀要刮随你便！”

　　“哦。”

　　哪吒身上巨大的压力随之一松。

　　狩转身离去，没有给他一个多余的眼神。

　　哪吒从地上蹦起来，感觉不爽极了：
　　“‘哦’是什么鬼啦！你回来，我们继续！”

　　狩没时间去管这个明显在闹脾气的孩子，
　　“出发。”她冲着已经休整好了的队伍下达指令。

　　哪吒就这样愤愤不平，极不甘心吵吵嚷嚷着跟在了那人后面。而他没想到，这一跟就是很多年。

　　“喂，死人脸，你是个人类对吧。”哪吒在狩前面晃悠来晃悠去，企图看到她的脸上有些什么变化。

　　“你的能力叫什么？”
　　“你打算带这些人去哪？吃掉他们吗？”
　　“为什么不杀了我？”

　　“……”

　　“面瘫是病，得治！”

　　“……”

　　狩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掏出一件大氅，把它丢到了哪吒身上，便带着队伍继续往前走。

　　一高一矮两个影子在雪地上拉的老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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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哪吒：这个人怎么不理我，气死我啦！（瘪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