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风》会呼吸的Carbon

32、第三十一章 蛇鬼·第二

　　“什么？！”烛陌风狠狠挖了下耳朵，疑心自己听错了，“你再说一遍。”
　　烛红泪则是一本正经地看着他，抱住双臂，说：“第一境界的修炼，就是化女相。九阴烛家本来就是倚靠阴煞之气转化为灵力修炼的世家，而女子是天然阴性体质。所以想要修炼好应龙诀，第一点就是学会化为女相。若你本来就是女子，自可以跳过这第一步，只可惜你是个男子，又能怨谁？安心变吧。”
　　烛陌风破口大骂：“我操了，我堂堂一个大男子汉居然如今要学习如何变成女相？我他妈的是个变态么？”说实在的，在男子眼中修炼就应当是锻炼骨骼肌肉的事情，可如今竟然成了要学习变化女相，着实让人接受不了。
　　烛娘用白皙的指尖敲了敲他的太阳穴，狠狠地剐了他一眼，喊道：“怎么，不想变啊。可以啊，你现在就回去同你的小伙伴逍遥自在继续闯天下去，我也不屑得教你。大不了等着别人来，我传他人。只可惜那应龙诀的天变之势，你怕是一辈子都见不到咯……”
　　见她这副咄咄逼人的态度，烛陌风一咬牙一跺脚，发狠地挤出一句话：“好，我试试。”
　　一阵渺茫烟雾飘过，烛红泪柳眉微竖，嗔怪道：“在你心目中女子就长成这副模样？要是真都像你这样，怕是世界上也没什么骄奢淫逸的地方存在了。我去找件女子的衣服，你穿上后自行感受一下，再多试几遍。”
　　几分钟过后，一阵阴风刮过，烛陌风被这衣服撞了个满怀。他扯了扯衣服的袖子，当真材质面料都是上等的。想来烛红泪都死了二十多年，当时自己身上的衣物应当早已腐烂，不会有保存这么好的服装。他不禁心生疑惑，问：“烛娘，你这衣服是从哪里来的？”
　　烛娘说：“刚刚从卿玉山边缘的大家闺秀坟墓中刨出来的。你知道，鬼走路都是很快的。”
　　坟墓里刨出来的，烛陌风心底一阵发寒，赶紧默念对不住对不住，这才心惊肉跳地把这件并不合身的衣服套在身上。兴许是因为十五岁的烛陌风身材还算苗条，衣服居然没有被扯得东一条西一条的。他才穿好，便听得飘来一句：“穿好了，那就继续试着变一变吧。”
　　云里雾里的烛陌风又是左手捻诀，右手持剑，待叮地一声云雾散去，化作一位风度翩翩的姑娘，五官相貌倒也还说得过去。却不料这身形才刚显现出来，就见烛红泪大喝一声，连声调都变了：“不行！你这还没有刚刚变的好了。”
　　见烛陌风一脸茫然，她轻咳一声，呵斥道：“女子同男子的区别不光在面容上，身体上以及运行周天的方式都是截然不同的。我虽然是女子，却也无法手把手地教导你，只能全凭你自己感受。实在不行，你便看看我，再自己变化。”
　　烛陌风觉得太阳穴自里往外地隐隐阵痛，心说自己不是女人，怎么会知道身体上到底有那里不同，运行周天上又有哪根经脉不同。就这么一连变了将近十几次，烛红泪分明就是没一次是满意的，甚至都有些刁难的意味。
　　“不行，女子讲究前凸后翘，你这哪里是个女子？胸要再大一些！”
　　“你说说你一个七尺男儿，化作的女子恨不得也那么高，给谁看啊？我操，我还就不信了！”
　　“我说了女子要身材如游蛇，细腻柔软，你这腰部线条也太过于僵硬了吧？来来来，你变回本相，我指给你看……看到了么，这根骨头要往里缩，若是姑娘的话盆骨还要再宽一些。”
　　烛陌风就如此忙活了半天，眼见自己体内的灵力是飞速下滑，不由得气血上涌，终于是忍不住一摔手，大吼道：“我靠！老子我还不练了，我又不是伪婆娘！他娘的我这辈子连女的手都没碰过，你就让我化女子相！化个屁！”
　　就连出手时的青竹剑都发出隐隐的爆裂之声，张示少年此刻心底即将爆发额的烈焰。这一吼，着实让烛红泪呆了呆。一时间，四周全都安静了，安静的一丝声音都听不到了。霎时间的寂静令烛陌风迅速冷却，他轻哼一声，默默地坐下了。
　　妈的，傻子都能意识到一个男子汉对一位女子如此蛮横地大发雷霆是过火的。烛陌风一时觉得有些尴尬，他搔了搔头，默默地呆坐了片刻，只得因为内疚将头深深地埋在臂弯中。就在这时，一阵清风拂动了他的衣衫。
　　“我，对不起，不应该说那么过分。”烛陌风紧闭着双眼抬起头，一股脑地吐露出歉意。
　　那清风没有回应，只是缓缓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发丝，轻声道：“起来吧，再试一次。”
　　少年错愕地睁开双眼，见烛红泪的嘴角带着浅浅的一抹笑意，白皙的手轻轻地搭在烛陌风肩上。因为是鬼魂，所以他感觉肩头的这只手是那么地轻柔，分明是习武之人的手，可由隐约中透出些许女子的婉约之气。烛陌风抬眼，竟然从烛娘的两眸间看到些许泪光。
　　“烛娘，你……”烛陌风心头一停。
　　烛红泪不着痕迹地吸了吸鼻子，哑着嗓子道：“没事。起来，我再慢慢教你。”
　　烛陌风点头，那一瞬间他恍然间从烛红泪身上看到了陈诚的影子，那是一种已经离他而去的、许久不来的关怀。他心头猛地软了，颤抖地伸出手握在那半透明的指节之上，吐息之间似有浑浊的灵力散出，刹那间四周灵力如收到了召集，纷纷涌入少年体内。
　　烛红泪望着冥想中的少年，轻哼一声：“嗯？要突破了？”
　　一时间四周清风乱涌，以身前的少年为中心形成一股不小的旋风，就连方才平静如水的湖面也都翻腾起细小的微波。环绕着四面的树叶沙沙作响，随着风形成一阵阵隐约的波涛声。声音一直持续了半个时辰未止，少年眉宇间的朱砂痕时明时暗，自额头上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似乎在忍受什么痛苦的煎熬。烛红泪见状，终于有些于心不忍，几度放下的手再次抬起，如蜻蜓点水般在他的眉心处一指。
　　刹那间万物发出一股沉闷的轰鸣后，再一次安静了下去。风停，烛陌风如释重负地泄出一口长气，漆黑的灵眸中隐约可见紫气氤氲。就在这时，旁边忽地传来一声惊吼：“我操！”
　　这一声无疑是从烛红泪口中爆出，只不过这一句骂声中夹杂着些许欣喜之意，着实是让烛陌风一时有些恍然。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她，问：“怎么了？”
　　一语既出，烛陌风立刻后脊梁骨发冷，如此娇嗔的声音哪里还是他的朗声。他连忙面上似悲似笑地扑到旁边的湖水前，趁着倒映一看，顿然有些哭笑不得。这水中堪比天仙的女子当真还是他自己么？！要身材有身材，要面容有面容，要可怜有可怜，好似玉树上的小鸟般玲珑俏皮。烛陌风顺势把头发一散，宛若冰蚕丝的千丝万缕披肩而下，更添几分秀气。
　　烛陌风冲着水中倒影的自己挽了挽头发，学着书上看到的大家闺秀的模样一颦一笑起来，竟是差点风骚得把自己给恶心个半死。就在这时，她听得背后一声呼唤：“挺快啊，化形期九阶了。话说，你这修炼速度也太快了，真的没有偷吃灵丹妙药？”
　　烛陌风一怔，尖着嗓子道：“没有，当然没有！不过化形期九阶了，那我岂不是马上就可以着手准备冲刺融合期了？”
　　烛红泪无言，只是上下端详着烛陌风的新形象，眼底略略流露出些许的嫉妒之情。她轻咳两声，说：“你这面容和行气方式现在倒是不错了。我看今日天色已经不早了，无论在哪里你只消到时候记得喊一句‘烛娘’，我便过来。”
　　烛陌风颔首，旋即又上下审视了自己一番，抬脚美滋滋地想要回去。与此同时，烛娘忽地又喝住他，微皱柳眉问道：“你不化成本相再回去？”
　　依旧还是天仙模样的烛陌风微微一笑，勾起的嘴角中俨然不怀好意。她抬手轻轻嘘了一声，冲烛红泪说道：“不了，我现在倒觉得这身体不错，嘿嘿嘿……”
　　烛红泪满脸黑线地看着她，心知肚明那人心里的小心思，但也懒得再去管。轻声告别过后，烛陌风深一脚浅一脚地提着裙子往集中地走去。她轻叹一声，喃喃道：“没想到女子的服装居然如此繁琐，穿着这身衣服走起路磕磕绊绊的。”隐约间远处依稀可见淡淡的篝火色，她连忙捂住胸口，学着弱女子的模样又轻咳两声。
　　“不行啊，我得想个办法让自己的出现变得自然一些，否则一眼就会被柳许这个人精给识破了。可是一个大姑娘家的，谁也不会在卿玉山里到处跑啊。不行不行，我还得再斟酌一番……”她斜倚在树后，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远处正襟危坐在篝火旁的玄衣少年。
　　就在烛陌风还在思考对策的同时，脑后忽然刮起寒风，旋即飘来错愕的话语：“咦，烛陌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