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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第一百五十一章 再临·第一 ...

  •   柳许卸下了一天训练的装束,反手将衣衫扔在床上,走到后院的温泉中去。
      暖洋洋的水汽在泉眼上形成一层薄薄的雾气,将周围的一切都染成淡淡的奶色,变得朦胧而不真切。柳许坚实的脊背抵在岸边石头上,随着年龄的增长,自己的体格已经从少年人的精瘦开始变成男人的宽厚,原来窄小的肩膀如今已经长开了,肌肉的纹路如同被精心雕刻上去的一样,顺着坚实的胸膛收在腰间。
      柳叶眉,细长眼,翠瞳垂眸,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带着一股天然的忧郁气息。
      他斜倚在岸边,任由暖意顺着酸痛的肌肉攀附全身。修长的眸子在水汽中闪动着,他随意将手从水中抽出来,带起了一串水花,水面上倒映着的面孔一瞬间变得光怪陆离。
      “也不知道陌风怎么样了。”柳许将目光投向远处的上弦月,眼中的光碎成夜空中的繁星,分不清楚是粼粼水光还是泪光。他皱了皱鼻子,自嘲地笑了一声。
      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烛陌风的消息了,他就好像从翼神域蒸发了一样,即使是在皇族大张旗鼓疯狂搜捕的那几天也是杳无音信。那时候柳许正惴惴不安地躲在翼峰太学院里面,也说不好是害怕自己被发现还是担心陌风被抓,只是守株待兔一般等待着消息。
      那几天四处还有假消息,说是见到烛陌风的,每听到这种消息他心里就咯噔一声。他知道自己是害怕听到烛陌风被捕的消息的,可心里又偷偷地背叛自己期待着些什么——如果陌风被捕,至少说明他还活着。
      柳许现在已经快要崩溃了,脊背如同强行压弯的铁板一般紧绷地颤抖着。
      当年烛陌风在陆箫琛府上的时候,也是这样不辞而别,走了整整一年的时间,这次又是生死未卜的一个月失踪,简直是对柳许最大也是最痛苦的一种刑罚,每过一天,就好像被人用刀在心尖上剜掉一块鲜红的血肉一样。
      柳许一拳砸在水面上,撑起湿漉漉的身子从水里有些狼狈地爬起来。
      少顷,他穿着宽阔的中衣坐在床头,习习秋风挑弄着他的衣领,精瘦的胸膛泛着淡淡的粉红。他出神地望着窗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忽地一激回过神来。
      方才那一瞬间,似乎窗外有个影子闪了一下。
      柳许本能地警惕起来,一步一步地朝窗边挪去,不动声色地上下扫视了一番,周围都是漆黑一片,再加上屋内还有昏昏烛光,似乎很难辨清外面是否有人。他静立在原地良久,保险起见还是顺手把窗户带上了。
      他浑浑噩噩地转过身,陡然间觉得脑后一凉。柳许心头大叫不好,紧接着脚下猛地一个踉跄,不受控制地朝后仰着倒下。预期的痛感并未如约而至,恰恰相反,他似乎是深陷于某人的怀中,脖子被对方用胳膊紧紧的环抱住,一只手毫不留情地捂在他的嘴上。
      耳畔传来一阵呼吸的风声,带着温热的气息刺激着柳许的耳尖:“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有没有想我?嗯?”
      柳许轰然间双耳充血,紧接着这些血又倒流回脑子里,一瞬间大脑一片空白。紧绷着的脊背突然一挺,紧接着缓缓松弛下去,软得如棉花一般瘫了下来,似乎又很久很久没有休息过了之后的脱力感。
      那声音还在继续,耳边如同恶魔的呢喃呓语:“你穿成这样,是不是有意要勾引我?真是个小妖……”说着冰凉的小手就要往身上乱摸。
      柳许趁着背后人松劲的空当,猛地臂膀发力,猝不及防来了个过肩摔。脆弱的床板吱呀一声,就见那黑影笔直地落在了床上。
      影子虚虚地吐出了剩下那个字:“……精。”
      周围都是昏昏一片,只有床头那盏昏黄的烛灯在秋风中熠熠生辉,给屋内的东西都镀上了一层金灿灿的边。从缝隙中渗出的一条光带烙在烛陌风坚挺的鼻梁上,眼中闪着深邃的微光,轻声笑了一下:“许,我说你这个见面礼有点吓人啊,万一把我磕了碰了的,你还不得后悔死?要是万一残了,你还得照顾我一辈子。”
      “……”柳许冷冷地说,用毕生的涵养凑成了三个字从牙缝里蹦出来,“你活该。”
      烛陌风倒吸一口凉气,突然觉得有点怕,果不其然刚要起身就被柳许欺身给压了回去,搞成一个半起不起的姿势,颇为尴尬。更为尴尬的是说不出的地方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而且背地里偷偷起着变化。
      二人对视良久。烛陌风一下子跌回床上,弄出一副西施病态楚楚的模样,娇嗔道:“……不行了,不行了,刚刚急着过来看你,连饭都没有吃。这会儿觉得头疼,头晕……”
      他还偷偷瞥了一眼柳许,对方死死地盯着他,连眼皮都不眨一下。
      “……”烛陌风愤愤地一拍床,“我真没吃东西,饿着呢。”
      柳许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了,跟关爱智障儿童一样在烛陌风满头白毛的头顶狠狠地抓了两把,说:“真拿你没辙。行,我现在亲自给你下厨做点粥,包你满意。”
      “哎哎哎。”烛陌风一提粥这个字就莫名觉得口干舌燥,味觉丧失,但毕竟是柳许下厨,总不能不给面子,只好是卖了个乖,低语道:“那个,别做白粥,你看我这浑身是伤的还没好透,稍微给点滋补的东西。”
      不出多时,烛陌风一个人在屋里呆着无聊,就从后腰里掏出一个小壶,上面是用泥封死的。他抄出墨竹剑轻轻一翘,就见泥封立刻被挑开,浓厚的醇香味从壶里飘散满屋。烛陌风满脸享受地闻了闻,就要端起来喝一口。
      结果连一滴都没沾到嘴唇,就被凭空伸来的一只手给抄走了,紧接着一碗稀饭哐当一下扔在了他面前。
      “还敢喝酒?”柳许狠狠瞪了他一眼,同时伸手把窗户推开了,“光闻味道我就要醉了——我说这酒烈度这么大,你身上还有伤,不要命了?”
      “我伤好得差不多了。”烛陌风幽怨地嘟囔道,目光寸步不离柳许手里的酒壶,“就喝一小口,没什么事儿。乖啊,把酒壶给我。”
      烛陌风说着就要往上扑,结果被柳许灵巧地一躲,跟酒壶失之交臂。柳许随手找了块布给它塞上了,紧接着又指了指桌上那碗粥,说:“伤号加粥,标配。”
      他转过头,跟那碗粥大眼瞪小眼——柳许可谓是将“滋补”这两个字理解到极致了,白粥里飘着的都是些大枣龙眼,甚至还有蜜饯和红糖,掺和在一块儿看着还挺像一回事儿。只不过这东西跟酒比起来差了不知多少,烛陌风眼皮直跳,喝了两口粥囵吞下肚。舌尖才刚刚碰到粥,他的味蕾就受到了莫大的刺激,忍不住呛了一声,抬起手用袖子在嘴上随意抹了两把,指着粥质问道:“不是,你这红枣红糖的,我又不是女人生孩子,怎么还补气血了?”
      柳许冷笑一声:“你也不看看脸和嘴唇都白成什么样了,还说不用补气血?”
      烛陌风念在柳许也是难得下厨一回,自己也不能不给他这个面子,只好皱着眉头勉强喝下去。一个没留神,就感觉自己身上多了一只手上下乱摸,搞得他浑身痒痒也不好说。他望向柳许,对方脸上也没什么猥琐的表情,恰恰相反他正一脸凝重地顺着他的胸口一直摸到丹田。
      他眉头紧蹙,凝重地望向烛陌风:“怎么伤的这么重……怎么回事?”
      这一句话问的也还含糊,烛陌风对答如流:“那都是以前的旧伤了,断根骨头什么的都是以前不注意。”
      反正柳许也不像薛灵尘懂那么多医术,八成这瞎摸的招就是跟薛灵尘那儿凿壁偷光学来的四不像,他要摸就让他自己摸去,凭着嘴上糊弄两句绝对就能摆平。他一脸淡定地又捞起一勺甜粥含在嘴里,俨然是一副自信的态度。
      柳许又是一抬头,冷冷地问:“就这一个月中的新伤——等等,你自断经脉了?”
      我靠,这家伙还真能摸出来!
      烛陌风记起自己跟阳母斗法那一仗的确是断了一根经脉,一时间语塞,心虚得赶紧两三口把粥都胡乱吞到肚子里,企图掩盖一下自己的“罪行”:“没事儿,那都是小事情……”
      “自断经脉还是小事情?!”柳许瞪了他一眼,“烛陌风啊烛陌风,你是真不要命了。”
      说着他一把将烛陌风推倒在床上,反手从床头掏出一个瓷瓶,还没等烛陌风开口就把丹药一把塞进了他嘴里,对方本能地要咽,结果被柳许一把卡住嗓子。
      “谁让你自己全吃了,找死啊。”柳许低声骂了一声,缓缓将唇齿凑上去,“这是阴阳丹,一人独吞会出人命的。丹药呢,你一半我一半,顺便我把我的晚饭也吃了……”
      烛陌风腾地一下脖子上红了一道,低头望向柳许,似乎是不解其意。
      “……我要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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