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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   收到岐山温氏的清谈会邀请函,林琼并不是很意外。她以前不怎么走动,是因为弟子们还小,不适合拉出去炫耀,但如今他们逐渐成长,正是需要历练的时候了。这种历练不仅仅指的是修为的历练,要单独出门夜猎什么的,也包括正常的人际交往。
      林琼是外来者,对这个世界的归属感并不强,又因为早先被剧透了,她先入为主已经有了固定印象,再去跟人交际,难免会带上自己的情绪和看法。但徒弟们不一样,他们生于此,长于此,与这个世界的因果深重,不是能够轻易剥离开来的。故而,他们需要的是一点一点认识这个世界,然后理解它,深爱它。入红尘,看世间百态,知世故,而不世故。看破世情,方得以超脱。
      长歌名士众多,每一个都曾抱着济世救民之心入红尘,然而世事纷杂,人心难测,又有多少人为红尘所扰,终身困苦,不得解脱;又有多少人被世情所伤,隐匿山林,沉郁悲伤。但问他们悔吗?答案是不悔,若不入世,如何能看尽人生百态,悲喜离合,感悟人生真谛。他们或慷慨赴死,或隐遁山野,或与世皆醉,每一次的抉择,都是精神的试炼,也是人性的挣扎。
      未来掌握在每一个人自己的手中,作为师傅,林琼能为他们保驾护航,保护他们尽量不受伤害,或者在风雨交加时有一个避风港,但终究不能将自己的体悟强行灌给他们,谁的人生不是一步一步走出来的。人生也正是因为有了这样那样的经历,所以才显得弥足珍贵。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对于徒弟们的成长,林琼或许会指引,但绝不会推着他们前行;或许会在他们跌倒时扶上一把,但绝不会帮对方做下决定;徒弟们有能力有想法,她会鼓励他们去尝试,而不是只给出一个肯定或否定的答案。
      适当的藏拙有助于世界的进展,但也没有必要过度地藏拙。弟子们过于优秀,却碍于外界的形势,不能发挥全部,那是长辈的无能。现如今,温家大势已成,惹得仙门百家忌惮不已,谁都知道不久的未来,温家与仙门百家之间必有冲突,只不过抱着侥幸的心态,又或者觉得温家未必会将自己家族看在眼里,前头有大家族顶着,其他人乐隔岸观火。总之,就是没有人愿意当那出头的椽子,一个个装鹌鹑装得比谁都像。
      这个时候,林琼觉得,藏与不藏,已经是完全没有必要了,故而,这一次的岐山清谈会,她决定参加。徒弟,就带一二三四五个,好了。
      温家清谈会在原著中着墨不多,但其实是一个很重要的转折点,它暴露出了温家后辈力量不足的弊端,为后面的乱世局埋下了伏笔。而温家在这之前都没有邀请过她去参加清谈会,怕是来者不善。
      林琼本以为自己会被刁难,但直到被人侍者领到坐席上,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让暗搓搓期待有事发生的她大失所望。
      【开场没有,那肯定压轴了。宿主,后面一定有大招在等着你。】
      “哦。”并不是很开心。早点完事,早点吃瓜嘛,最讨厌的就是把刀高高举起,迟迟不落下。
      林琼带着孟无咎和魏无羡落座,其他几个弟子则先行告退,一则是温家的宴席不能容下那么多人,二也正是彰显小辈身份的机会,能被留在长辈身边的小辈就是被看中的意思。
      她的位置在第二排,正前方坐着的是姑苏蓝氏,蓝启仁带着蓝氏双璧,虽然从她的位置看过去,看不到正脸,但从背影看去,他们腰背挺直,正襟危坐,已然能够感受得到几分蓝氏的雅正。
      蓝氏的旁边是清河聂氏,聂明玦带着聂怀桑,聂明玦因为常年习刀,体格健硕,坐在他身边的聂怀桑,被他衬得有些娇小。
      蓝氏正对面是兰陵金氏金光善,他虽然风流的名声传遍百家,但这种大场面,别人邀请的还是他这个宗主,他跟长歌门可算是结了死仇,自林琼进来大厅起,他就盯着他们看,眼中满是恶意。林琼深怕徒弟不舒服,特意看了孟无咎一眼,发现对方一直挂着浅笑,被金光善打量了许久,脸上的笑意半分都没有变过。金子轩板着脸,目不斜视,看起来倒是有几分严肃。
      兰陵金氏旁边是云梦江氏,江枫眠温和儒雅,跟旁边的人说话也没有故作姿态,看起来十分平易近人。看到他们进来,很是友好地点头示意。反倒是他身边的江澄,一脸掩饰不住的讶异,显然是没有见过这么一本正经,彬彬有礼的魏无羡。
      魏无羡悄悄朝他眨了眨眼,江澄立刻回过神来,果然还是他熟悉的那个魏无羡,没有被人夺舍。
      林琼轻笑,她的徒弟们平日里自然是怎么高兴怎么来,对朋友,对亲人长辈以及应对各种场合自然都是不一样的。活泼开朗是他,潇洒不羁是他,优雅卓然也是他,这些都是独属于他的个性。长歌既追求共性,也追求个性。
      参加清谈会的小辈们要穿温氏统一发放的正红圆领袍衫,系九环带,但是长辈们就不需要了,可以任意穿,因而大多数家族都是穿自己的校服。以彰显家族特色。
      林琼环顾四周,发现还真的就蓝氏的白衣比较好看,清雅飘逸,江家的紫衣劲装,束身窄袖,行动方便,很符合江家祖上游侠的习性,但是美观上就差了一点点,不如万花校服好看。聂家青衣厚重,聂明玦穿起来倒是十分沉稳,但也没有什么特色,不是很符合她的审美,金家的土豪金就更不要提了,哪有藏剑的大气。
      她自己身穿长歌燕云套校服,外罩一件青翎翠羽披风,自带青色流光,整体大气华贵,能压下她那过于稚嫩的脸蛋,让她看起来稳重一点。虽然,她觉得自己永远十八岁,但也不得不承认,有些场合,年纪太小,是会被人看轻的。
      所谓的清谈会,也就是每日里吃吃喝喝,论论道,赏赏歌舞,然后小辈们再助个兴,也就结束了。仙门百家的道,她不认同,她的道,仙门百家闻所未闻,所以,她做好了全程吃瓜的准备。
      清谈会要开七日,这才头一天,林琼本以为不会有什么大高潮。谁知,姑苏蓝氏蓝启仁一开始就砸下巨石,以彩衣镇水行渊的形成原因讲起,到处理方式等等。在不知情的人眼中,蓝氏是在分享经验,但在知情人眼中,自然是表达对温氏的不满,清河聂明玦首先响应,对蓝氏的处理当时表示赞许,接着是云梦江氏,江枫眠也说了他对处理水行渊的看法,言语之间也是赞同蓝氏的,金光善和稀泥,不表态,温若寒不置可否,反倒是其他仙门世家相继发表言论。
      林琼将百家的态度看在眼里,觉得这种暗藏机锋的表态,其实也算是一种隐晦的站队了。姑苏蓝氏,云梦江氏,清河聂氏是暗地里的抗温同盟,兰陵金氏墙头草,仙门百家超过半数以上站在温氏那头,剩下的人中,有墙头草,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只有少数跟温氏有仇的,才在言语中表达了自己对温氏的不满。
      难怪,很多人说,没有魏无羡,射日之征成功的可能性就少了一半,没有孟瑶,射日之征成功的另一半可能性也没有了。
      魏无羡听了半天的争吵,觉得所谓修士,跟普通的凡人吵架也没有什么不同。一开始的水行渊以及夜猎除祟倒是还算有趣,到了后面都是家主们言不由衷的互相吹捧,听起来就令人牙酸,也不知他们是怎么说得出口的。他们身为小辈,又不能像长辈那样随意,要知礼守礼,坐姿端正,别提多难受了。他瞟了一眼在座的众人,发现除了身姿挺拔,都没有变过的蓝氏双璧,小辈们走神的走神,发呆的发呆,江澄满脸的不耐,聂怀桑借着挡住脸的扇子,悄无声息地打了个哈欠,只有他师兄,似乎听得津津有味,还时不时的点头表示对某个观念的赞同。
      而多数长辈们精神奕奕,大有一种越辩越清明的态势,似乎乐在其中。只有他师傅,看起来一本正经,实则双目无神,早就不知道走神走到哪里去了。果然,他们家最适应这种场面的是得宫先生政治权谋倾囊相授的大师兄,而不是师傅嘛。
      “无羡,你若是累了,不如下去歇息?”孟无咎好似早就知道了他的不耐烦,善解人意地说道。
      闻言,林琼回过神来,这才惊觉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让本就不耐烦这些事务的魏无羡听了这么久,也是难为他了,遂言:“去吧。”
      魏无羡眼睛一亮,急切又不显迫切地行了一礼,这才施施然退开。
      聂怀桑看到了,不知道跟聂明玦说了什么,对方虽然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但还是摆摆手让他走了。
      江澄憋气,恨恨地看了他们一眼,转过头当没看到。谁知江枫眠看到众小辈陆陆续续离场的,也体贴地让他去歇息,江澄心里高兴,但面上不显,一脸别扭地行礼告退了。
      金子轩本身性格是不耐烦应付这种场面的,但是经过金夫人调教之后的他也知道,日后想要继承兰陵金氏,这些都是不得不学的,因而,掩藏住满心的不愿,耐下心听大家的辩论。
      蓝曦臣微微一笑,“忘机,可是想与魏公子他们一起?”
      “…不想。”蓝忘机知道叔父不喜魏婴的跳脱,不让他跟魏婴多加接触,故而只能按耐住心动。果然他这般回答之后,得到叔父的赞许。
      蓝曦臣还想说什么,但看到叔父就差在脸上刻上离魏婴远点几个字,只能歇了心思。
      魏无羡一出炎阳殿的大门,就伸了个懒腰,觉得天也蓝了,空气也变得清新了。稍微辨认了方向,便打算先去找师弟师妹们。
      “魏兄,魏兄,等等我啊。”聂怀桑小跑着赶上来,“你走得太快了啊。”
      “原来是聂兄你啊,”魏无羡转头,见到气喘吁吁的聂二公子,笑着说道,“之前不是说好了,求学之后去我们长歌玩的吗,怎么不见你过来?你的飞车给你送到清河去了,用着可好?”
      “唉呀,快别提了,你们的飞车是好用,飞行的速度比御剑还要快,而且还稳当,不用风吹日晒的,”聂怀桑哭丧着脸,“可是被我大哥看到了,说我玩物丧志,给没收了,说是练不好刀,就不还给我。”天天被催着练刀的日子着实太过于悲催,可怕。
      “那我就没有办法了,聂宗主那样的人,一看就跟严厉,你还是乖乖练刀吧。”
      “唉,不说这个了。魏兄,你是第一次来这不夜天城吧,我好歹来过几次,带你逛逛吧?”
      “去哪里逛?”魏无羡奇道。
      “嘿嘿,当然是好玩的地方啦,绝对让魏兄你大开眼界。”
      “那还等什么,走走走。”魏无羡揽着他的肩,推着他就要走。谁知,一抬头就看到江澄站在一旁,黑着脸,瞪着他们两个。
      魏聂二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他。
      魏无羡咳了一声,笑着打招呼,“江澄,你也出来啦?怀桑兄正要带我去个好玩的地方呢,一起呀。”
      谁知道,江澄不睬他,只哼了一声,阴阳怪气道:“玩什么玩,我可不像某个人一样,成天就知道玩。”
      看着江澄这副想要去玩,又不是很情愿的别扭样子,魏无羡就更摸不着头脑了,反倒是聂怀桑眼珠子一转,大概就摸清了江澄的心里状态。
      近半年来,长歌门一改过去的低调,反而实打实地办了几件大事,并在仙门快报上大肆宣导,如孟无咎的监测塔成效,魏无羡斩杀的厉害邪祟等等。江家的那位夫人,据说跟魏家极不对付,一直跟藏色散人过不去,比家世,比修为,什么都想要高过对方,那当然也包括比儿子了,魏无羡出了这么大的风头,只怕江澄这些时日,日子不是很好过。但这事又怪不得魏无羡,难不成太优秀也是一种错吗?只是,他心里难免有些怨怼。
      聂怀桑把扇子一收,拉着他二人胳膊,说道,“唉呀,江兄,该修行的时候修行,该放松的时候放松嘛,今日天气这般好,莫负好时光嘛!走走走,江宗主让你出来休息,就不要说修行这等扫兴的事情了嘛。”
      聂怀桑猜的没错,这些时日,江澄在家日日被母亲压着射箭,要他势必在清谈会上赢过魏无羡一次。他心里也知道这不关魏无羡的事情,只是终究有些不忿,因此有些闷闷不乐。一方面又按耐不住少年心性,因为一时好奇跟着他们出来了,心中忍不住唾弃自己,看起来便有些阴阳怪气。
      聂怀桑约莫是看出了江澄的口是心非,不管不顾的拉着人就走,江澄别扭地挣扎了下,到底还是少年心性,忍不住跟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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