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中医时代》沐仲景

495、煎药用水

　　张传经领着郑好与胡凌风来到与中药房有一墙之隔的一处院子内。刚进院子就闻到一股浓浓的中药味。

　　院门口，有一简易棚子，棚子内六个穿着隔离衣的工作人员正在熬制中药。浓郁中药味道就是这里飘出来。

　　胡凌风说：“这味好大。”张传经说：“这就是咱们医院熬药地方。”

　　张传经把二人领到一位七十多岁，须发皆白的老人身旁。那老人正用水瓢在缸内舀水，倒进旁边砂锅内。

　　张传经打招呼说：“席大爷，看起来你老很忙啊？”老人抬起头，看到是张传经，打招呼说：“张大夫，你怎么有空到这里来了？”

　　张传经说：“给你送来两个帮手，郑师兄与胡师兄。”说着指了指郑好与胡凌风。

　　老人满脸堆笑，说：“欢迎，欢迎！”

　　张传经接着与郑好他们介绍说：“席大爷是咱们这里最有经验的熬药工，负责医院熬药工作。”

　　这时候，胡凌风发现院内有一口口大缸，忍不住指着水缸问：“这些缸是干什么用的，难道这里不仅仅看病，还捎带着卖缸吗？”

　　张传经说：“这些缸都是用来盛放熬药用水的。”胡凌风说：“熬药要用这么多水缸吗，扯一根自来水管不就全解决了吗？”

　　姓席的老者走过来，笑呵呵说：“年轻人，其实熬药用水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他来到紧靠门口的第一口大缸前说：“这缸里面是露水，在秋露重的早晨去花草间采取。”

　　胡凌风说：“搞这么麻烦，有什么用？”姓席老者说：“用处可大了，这秋露气味甘、平、无毒。可以用来煎煮润肺杀虫的药剂，或把治疗疥癣、虫癞的散剂调成外敷药，用以增强疗效。”

　　接下来，他又指着大缸旁边一圈小缸，分别介绍：“这里面是白花露，可以止消渴，能令皮肤健好。柏叶露、菖蒲露每天早晨洗眼睛，能增强视力。韭叶露每天早晨涂患处，可以治白癜风。”不同露水，有不同的作用，治病救人细致入微到如此地步，着实让郑好开了眼界。

　　席姓老者接下来指着第二口大缸介绍说：“这是明水，又称方诸水。方诸是一种大蚌的名字。月明之夜，捕得方诸，取其壳中贮水。这水清明纯洁，气味甘、寒、无毒，用以洗眼，可以去雾明目，饮此水，还有安神的作用，也能去小儿烦热。”

　　第三口缸埋入土中，上面盖有茅草。胡凌风忍不住问：“这是搞得什么鬼，为什么要把缸埋入土中，而且还要搭个棚子？”

　　“这里面是冬霜。”胡凌风问：“冬霜，冬天霜雪吗？”

　　席姓老者说：“没错，冬天结霜时候用鸡毛扫取，密封保存于此阴凉处，虽成水液，历久不坏。气味甘、寒、无毒。可解酒热，凡酒后面热耳赤者，饮之立消。伤寒鼻塞，饮冬霜亦可通鼻。暑天长痱子及腋下红肿，用冬霜和蚌粉涂敷。寒热疟疾，可冬霜一钱半，热酒送下亦有效。”

　　胡凌风看到第四口缸上标记是半天河。老人不等胡凌风询问就说：“半天河又称上池水。”

　　“什么是上池水，天上雨水吗？”胡凌风问。郑好说：“据书上说，这水取自竹篱头或空树穴中的水，不知道是不是？”老人点头。胡凌风不屑说：“搞这么麻烦，有什么用呢？”

　　郑好说：“书上说，这水气味甘、微寒、无毒。主治肺结核之类的疾病，可以扫邪气、恶毒、治疗心志惑乱之疾，神经失常。洗各种恶疮、疥痒，亦有效。”

　　张传经对郑好竖起大拇指说：“现代对水的作用，我们学中医的都不是很重视，作用更是鲜有人知晓，郑师兄对此却如数家珍，了若指掌，果真是有真学问。我对于中医煎药用水是跟从老师学习以后才了解的。下面缸内用水我替席大爷来介绍一下。”

　　张传经说罢，走到第五口缸旁边介绍说：“这是流水，亦名劳水、甘烂水、扬泛水。取江水或河水，置大盆中，用瓢舀水高扬倒下，如此重复许多遍就成此水。”

　　“中医就会故弄玄虚，搞这些有什么用处，难道你如此折腾就可以让水变成油吗？”不知什么时候，胡科学不请自来。

　　胡凌风说：“胡科学，每个人有自己的信仰，你自己认为科学好，中医不可信，那么，中医认为砒霜可以毒死人，你不相信，你可以吃吃试试啊，你不相信大黄可以泄下，你也可以以身试验啊。”

　　“砒霜可以杀人，大黄可以泄下，是这些东西本身性质，与中医无关………”

　　胡凌风恼怒道：“不信中医，你可以保持沉默，中医这般做，肯定有这样做的用处。”

　　胡科学说：“有什么用处，故弄玄虚而已，我既然宣扬科学，对于迷信就要揭露。”胡科学充满使命感。

　　张传经不理会胡科学搅和，继续说：“水经过这般处理就会变得甘、平、无毒。可以治疗阴虚阳盛，夜晚不能入睡，或者睡后易醒。亦治汗后误服发汗药，引起小肚子胀痛，有气上冲，如猪之奔突的奔豚证。”

　　席姓老者点头说：“张大夫介绍的很对，接下来咱这第六口缸内是井泉水。从山上泉中挑来的，水质最好，气味甘、平、无毒。主治酒后热痢，洗目中翳障，除口臭，镇心安神。”

　　胡凌风打开第七口缸，看到里面水有些混浊，问：“缸内用水为什么如此混浊，发馊淘米水吗？”

　　席大爷说：“这是地浆水，亦称土浆水。是掘地达到黄土层，约三尺深，用新汲水灌入，搅浊，等水沉清后，取这个水给病人用。”

　　胡科学说：“这水混浊不堪，岂可治病，搞不好病人服用后是要腹泻的。”

　　老人说：“这水气味甘、寒、无毒。主治中毒烦闷，解一切鱼肉果菜药物诸菌毒。例如吃花椒、胡椒过多，吃没有煮熟的野芋等，饮地浆水可解。得了欲吐吐不出，上膨下胀，闷苦万分，胃中不舒服的病人，饮地浆水三至五杯，禁忌米汤，可以治好。”

　　接下来，席姓老者，又给他们简单介绍了其余水的作用。

　　胡凌风听罢，点头说：“原来熬药用水竟然有这么多名堂，今天真算是大开眼界了。”

　　郑好说：“平时与人开药，自认辩证用药未曾错误，但病人反应，治疗效果，总是感觉差强人意。现在想来是熬药用水被忽视了。”

　　张传经说：“叶老师是位治病很讲究的人，有什么病就用相应水来熬药。比如便秘一定要用长流水，热病要用井泉水，这样才可以保证患者在用对药以后，很快就好起来。”

　　胡科学插话说：“你们这些都是脱离科学精神的。水，简称一氧化二氢，化学式：H?O。是由氢、氧两种元素组成的无机物。在常温常压下为无色无味的透明液体。

　　水是地球上最常见的物质之一，在生命演化中起到了重要作用。是人类在内所有生命生存的重要资源，也是生物体最重要的组成部分。

　　纯水可以导电，但十分微弱，属于极弱的电解质。日常生活中的水由于溶解了其他电解质而有较多的正负离子，导电性增强。

　　上述这些就是水的一切科学性质。至于你们所说的什么井泉水、东流水，地浆水…..科学没有记载，都是毫无科学依据的臆测。”

　　郑好说：“这些不同缸内用水作用，是古人通过长期观察出来的效果，古人书上写的都是来自实践的真知。”

　　席姓老者点头说：“是这样的，水用对了，病人疾病的确很快就会痊愈。不对，病就好的很慢，甚至加重。”

　　胡科学说：“你们说的这些都不是科学。是不能当做治疗凭证的。科学上，药物有无效果一定要靠随机对照双盲试验也称对照临床试验。方法是将治疗对象按随机化的方法分为试验组与对照组。

　　然后，试验组给予治疗措施，对照组给予安慰剂。这种双盲试验是研究者和病人都不知道每个病人分在哪一组，也不知道何组接受了试验治疗，何组接受了安慰治疗。

　　此法的优点是可以避免来自受试者与研究者的偏倚。你们知道吗，只有通过双盲实验才能证明治疗的有效性，否则其他所谓的效果都是不足为凭的”。

　　胡科学又开始重复他所谓的科学精神，科学双盲实验。

　　张传经摇头苦笑，双手一摊。意示无奈。而后摆摆手与郑好他们告别离去。

　　席姓老者指着放在墙边放着的木桶与扁担说：“这些就是从前干活的家什，以后恐怕就要辛苦你们两位大夫了。”

　　老人接下来又耐心指给了二人取水地点。告诉他们可以先上山挑井泉水，而后再去河涧，挑长流水，这样可以越干越轻松，反过来则可能越干越累。

　　二人谢了老人的耐心指点。取了扁担，挑了木桶，一起走出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