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中医时代》沐仲景

482、再见徐芸

　　听说获得叶八味推荐，需要随他去偏远山区学习很长时间。即便这样，也不能保证一定能获得对方推荐，搞不好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颜晓雪听到这里，已经打算放弃了。

　　叶思泽却说：“既然这位朋友是院长您的亲戚，我想只要他愿意随着父亲过上一年半载，最后我会尽量让母亲帮着美言几句，想来总是应该不会空手而归。”

　　叶八味名动四方，如果能够接受他的点拨，对于一位有志于中医的大夫来说，无疑是十分荣幸的。未等颜晓雪表示，郑好站起身说：“那就麻烦叶院长了。”

　　叶思泽过来拍拍郑好肩膀説：“你是颜院长亲戚，叫我哥就行，如果你愿意去，准备准备，下周一我陪你过去。”

　　话说到这个份上，颜晓雪虽然不乐意，却也不好拒绝了。毕竟这事是自己让叶思泽帮着去办的。

　　叶思泽走后，颜晓雪眼圈有些红了，说：“郑好，你还当真舍得离开我，而且一走就那么长时间？”

　　郑好说：“我会经常回清水来看你。”颜晓雪说：“可是毕竟千里遥远。”郑好说：“一年半载的我就回来了，时间过得是很快的。”

　　颜晓雪说：“没有你的日子，我度日如年。要不我辞了院长，咱俩一起去！”

　　郑好说：“你又不是学医的，你去干什么。现在你的工作是院长，怎么可以随便丢下工作不干呢？”

　　颜晓雪撇嘴说：“我才不稀罕什么院长呢！”

　　郑好说：“我执业医师考出来还要到医院应聘呢，倘若你不在，我这个没有人承认的医学学历怎么进天华三甲大医院呢？”

　　颜晓雪极不情愿地说：“好吧，到时候你来了我聘你当副院长。哦，或者我回家，你当正院长。”

　　郑好说：“得了吧，我的梦想就是当一名实实在在给人治病，救死扶伤的大夫。院长还是你干吧！”

　　颜晓雪说：“好吧，好好去学习，到时候为你专门开个中医诊室，如果没有病人，给医院创造不了效益，我全院大会批评你，扣你奖金。”

　　郑好说：“你看着办吧，反正将来赚了钱，也会交给你。”

　　颜晓雪说：“哈，你还真是听话。”郑好说：“那是，有个院长老婆，我这辈子恐怕很难当家做主人了。”

　　两人正聊得热乎，电话铃突然响了，是一个关于医疗订货的事情，郑好知道颜晓雪比较忙，等她放了电话就说：“你先忙，我出去逛逛，下班时候，我在楼下等你。”

　　颜晓雪的确很忙，此刻妇产科护士长敲门进来汇报业务。她对郑好恋恋不舍的点点头，说：“好吧！”

　　郑好下了楼，踱步到门诊楼。挤过乱纷纷的看病挂号人群，找了半天，在门诊五楼西北角找到了中医理疗科。

　　这个被挤到医院最不显眼地方的科室，想必是医院最不受重视的一个科室了。

　　这个科室位置虽然偏，但是前来扎针与艾灸的却也不少，到处都弥漫着浓浓艾草燃烧过的气味。

　　郑好拦住一位女大夫，打听胡凌风大夫？女大夫说：“你说是小胡啊，他与他老师去十七楼理疗了。”郑好问：“什么时候回来？”女大夫说：“应该快了吧！”

　　郑好就在走廊里找到一处没人的座椅，默默坐下，等着胡凌风回来。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胡凌风才回来。手上托着医用托盘，身后背着药箱。

　　在理疗科门口，一直走在前面，年龄与胡凌风差不多大的大夫，指挥胡凌风说：“小胡啊，你把托盘内用过的针具拿到消毒室去消毒。”

　　胡凌风点头，埋头在郑好身边经过，他并没有看到郑好。郑好站起来赶过去，从后面拍了拍胡凌风肩膀。

　　胡凌风转回头，看到郑好，颇有些意外。“驸马爷，你怎么来了？”郑好说：“什么驸马爷？”

　　胡凌风说：“颜院长的爱人，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啊，叫驸马爷错了吗？”

　　郑好说：“什么乱七八糟的称呼，你真是越来越俗气了，当年你盛气凌人的雄霸之气哪里去了？”

　　面对郑好指责，胡凌风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说：“当年少不更事，还因为自己是玉皇大帝托身呢。其实就是电视剧中的路人甲，路人乙而已！怎么，今天有空，找我聊天？”

　　郑好说：“我不是来和你聊天的，我来是告诉你，我要走了！”

　　“什么，你要走了？”胡凌风大感惊奇。“颜院长在这里，你要到哪里去！”

　　郑好说：“我要去跟叶八味去学医。”胡凌风说：“真的吗？”郑好说：“当然真的。”

　　胡凌风说：“你就舍得一个人去？”郑好说：“什么舍得不舍得？”但是他很快明白了胡凌风的意思。解释说：“叶八味可以推荐考执业医师的。”

　　胡凌风说：“你老婆就是三甲医院的院长，还劳神费力地考什么执业医师啊？”

　　郑好说：“她是她，我是我。我明天就去，今天给你来道个别。”

　　胡凌风说：“好吧，祝你早日考出执业医师证。”

　　郑好与胡凌风道别后，刚刚走出没有多远，胡凌风突然从后面赶了过来，拦住郑好说：“郑好，带我一起去吧？”

　　郑好说：“你也去？”胡凌风说：“你女朋友都是医院院长了，你还在努力，我在这里整天被人呼来唤去的，像是个使唤丫头，既没有什么意义，也没有什么出息。带我一起去，我与你做个伴！”

　　郑好说：“你不工作了？”胡凌风说：“给你老婆说说，让她帮我办个停薪留职，想来不是什么问题吧？”

　　郑好想了想说：“好吧，既然你愿意去，我去给她说说，办不成你也不要怨我。”

　　胡凌风高兴说：“驸马爷想办的事情，还有办不到的吗？”

　　郑好正色说：“什么驸马爷，以后这话不要乱说。”胡凌风说：“好好好，还是叫你郑好，可以吧！”郑好点点头头：“这还差不多。”

　　此刻，胡凌风有些激动说：“郑好，回想起我们在医校时候，发生的那一件件事情，至今历历在目，冒险而又刺激。这回去叶八味那里学习，相信一定会有更刺激的人生等待着我们。”

　　郑好说：“什么刺激不刺激的，我们是去学医，是为的考取执业医师证。”

　　想起当初曾经被劫持的事，胡凌风感叹说：“你说的对，太刺激了，也让人受不了。还是不那么刺激的好。”

　　郑好下楼，经过门诊收费大厅，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突然发现一个熟悉身影。

　　“是她，怎么会是她！”郑好使劲揉揉眼，因为自己看错了人。

　　此刻那个熟悉的身影已经站在了住院处收费窗口前。

　　“不是告诉你了吗，交三万，你怎么仅仅交两万呢，这样下去，医院要停药了。”

　　“对不起，我再想办法，求求你们，请不要停了孩子的药。”对方苦苦哀求。“没错，就是她”！郑好再次确认了对方身份。

　　收费人显然已经不耐烦了：“你已经不是第一次说这话了，告诉你，并不是我想停药，是医院要给你停药。”

　　“麻烦你给医院领导说说，照顾照顾我们吧！”女人恳求。

　　“医院不是慈善机构，倘若都如你这样，医院早就倒闭了。限三天内一定要交齐钱，不然真的没有办法了。”

　　“是，我尽早想办法。”女人拿着收款条低着头挤出人群。

　　这女人竟然是徐芸，郑好做梦也没有想到竟然会在此时此地，意外遇到她。

　　郑好喊：“徐芸”。对方依然低着头向前走。显然没有听到郑好的声音。

　　郑好走近几步，提高声音，又重复喊了一声。徐芸方这才机械地转回头，木然的看向郑好。

　　徐芸比在煤城见最后一面时候又憔悴许多，甚至是苍老了。脸上再没有少女般圆润与光泽，而是多出许许多多岁月打磨的沟壑，曾经乌黑的头发如今已经白了大半。眼前的她再不能与从前那个活泼可爱的邻家女孩联系起来了。

　　她大概想不到，在省城，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竟然还有人喊她名字。

　　她抬起头，目光迷惘而且呆滞。郑好几步冲到徐芸面前，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徐芸，是我！”

　　“小好哥！”这一声小好哥，让郑好心都碎了。周围虽然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但是郑好瞬间似乎一切都忘记了，他的心又仿佛回到从前，回到他们曾经初恋时候，回到那曾经的青春岁月。

　　“小好哥，是你吗？”徐芸眼里噙满了泪。郑好说：“是我，你怎么来这里了？”

　　徐芸深深一声长叹。这声叹息包含了对沧桑岁月的多少无奈，对人世生活的多少感伤。

　　徐芸说：“我哪里没有去过啊，为了给孩子看病，去过清宁，省立医院，北京，上海……”

　　郑好关切地问：“孩子好些了吗？”

　　徐芸摇摇头，说：“这种病，就像是个无底洞。小好哥你的钱，我不知道，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还给你。”

　　郑好说：“我的钱你不要挂在心上。我不要了。”

　　徐芸咬着嘴唇说：“倘若这辈子不能给你，下辈子我就当牛做马还你！”说着她眼睛里满是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