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中医时代》沐仲景

449、细辛不过钱

　　一周后的一天，付云云突然偷偷找到郑好，抱怨说：“专家开的处方简直就是鬼画符，好多药需要辨认许久才搞明白。可是，今天药方上有一味药，无论怎样也分辨不出是什么，麻烦你过去帮忙看看？”

　　郑好说：“现在还不到下班时间，你去二楼找田老本人去问啊！”付云云说：“他有事早走了。刚才打电话也没有打通，病人又急着拿药走人，所以才请你过去看看！”

　　郑好跟着付云云进了药房。付云云拿过方子指着处方上一味中药让郑好看。

　　郑好看后就明白了。付云云看不懂的那味药是钩藤，但是钩藤笔画繁琐，为了方便快捷，医生一般就写成双勾，而且是连笔的。

　　这在中医界是约定俗成的，虽然不正规，但也不错误，作为中医中药专业的人一看就知道是钩藤。但是付云云是学西药的，当然就不认识这双勾到底是指什么。

　　郑好说是双勾的时候，她依然迷惑：“什么双勾，药架上没有啊？”郑好说：“就是钩藤。”

　　这时候，司慧恰好下楼经过药房，看见郑好在药房内指指点点，就冲来教训说：“郑好，李主任不是告诫你了吗，药房重地，不能随便进入，少了药你能赔偿吗？”

　　郑好说：“是，我这就离开。”付云云说：“护士长，是我让他来的。”

　　司慧训斥说：“主任的话你们都不听了，是不是？”

　　郑好夹起笤帚要走，无意间却看到了柜台上散放着的一包包药物，那是细辛散剂。

　　郑好问：“有人买细辛吗？”付云云说：“不是，田老一同开的，单包出来，做散剂用。”

　　司慧说：“郑好，怎么还问三问四的呢？”

　　此刻，郑好似乎没有听到司慧的指责。继续对付云云说：“不对，这样不对。”

　　付云云不愿得罪司慧，毕竟对方是主任眼中的红人。

　　就对郑好说：“郑哥你走吧，剩下的我可以处理了，我都知道了。”郑好没有理她，坚持说：“你把专家的药方给我。”

　　司慧挖苦说：“嗨，你就一个扫地的，有什么资格看专家的方子，还不快出去干你该干的活。”郑好说：“这关系人的性命，我必须看看。”

　　付云云见郑好态度严肃，话说的严重，不再顾忌司慧在旁边，赶忙取来专家处方交给郑好。

　　郑好很快找到方中细辛，他指着细辛对付云云说：“这方中作散剂用的细辛是一克。”

　　司慧看到郑好根本不在乎自己的指责，对着处方指指点点，不由气的七窍生烟。对郑好吼道：“郑好，一克十克与你有什么关系。我命令你，马上出去扫地。”

　　付云云说：“护士长，你让郑哥说完再走吧，倘若活多，我抓完药帮他干。”

　　付云云如此说，司慧就不再作声，冷冷看着郑好，心说：“你这扫地的，不知道在哪里学过一点中药知识，卖弄什么啊，过一会搞错了，一定要好好教训你。”

　　付云云指着处方说：“这是10啊，有什么问题吗？”郑好说：“1后面是g不是0。”

　　付云云说：“是这样吗，可我怎么看都像是0啊？”

　　郑好说：“肯定是g不是0。”司慧说：“中药都是些草根树皮，1与10差别会很大吗，不要搞得这么大惊小怪好嘛？”郑好说：“1与10是生与死的差别，当然差别很大。”

　　付云云盯着方子看了半天说：“就是10啊！”司慧凑过来，一把抢过处方，看了看说：“我看也是10，这样吧，付云云，你现在给专家打个电话。”

　　接着回头对郑好说：“你在这里胡说八道，自因为懂得很多，让专家告诉你吧。”

　　这回电话很快接通了，付云云按了免提，她简单说了情况。田老电话那头听后，一向斯文儒雅的他气急败坏起来：“什么，散剂细辛10，你们这不是要杀人吗，散剂是1g。入汤剂才可以是10g，散剂绝不能超过3g，如果你们给病人拿了散剂10g，无论如何请马上联系病人，不然吃下去是要死人的。”

　　付云云不迭声地解释说：“田老，不要着急，还没有给病人，还没有……”

　　付云云抹了把头上冷汗，挂上电话。想对郑好说：“谢谢。”郑好却已经提着笤帚走远了。

　　司慧看着郑好远去背影，颇有些不相信的说：“这小子看样还真懂一些中医。”

　　没有多久，田老徒弟特地打车赶来，急切追问：“老师让我特地回来，你们细辛确定还没有给病人，是不是？”付云云指着桌子上的细辛说：“的确没有给病人。”

　　对方看到桌子上的细辛，才安下心。埋怨说：“怎么可以犯如此低级错误呢，细辛汤剂十克没有问题，散剂是万万不能超过三克的，所谓细辛不过钱，就是指散剂绝对不能过三克。超过三克就可能导致病人呼吸抑制而死亡。”

　　付云云一边抹额上冷汗，一边连连说是，心下十分庆幸：“多亏及时发现错误，否则真是要出人命了。”

　　自此以付云云对郑好更是敬重。见到郑好，无论有多远，总是立定，热情打招呼。以至于老张都看出问题来了。

　　他悄悄对郑好说：“嗨，郑好，药房姓付的那位漂亮姑娘好像对你有意思呢！”

　　郑好说：“张师傅，你怎么什么都向男女关系上想呢，人家对我只是礼节上的客套呢。”

　　老张嗤之以鼻，发誓说：“小郑，凭我这双阅人无数的慧眼，绝对不会看错的，她看你那眼神绝对是带勾的。”郑好不以为然的笑笑说：“我可没有看出来。”

　　星期一早晨，郑好埋头扫地。一辆自行车从后面擦身而过。但很快就戛然停在前面。

　　那是护士长司慧，今天她穿着红色呢子衣服，她生气对郑好喊：“嗨，你又不是刚来的，怎么扫地还这么外行？”

　　郑好疑惑望着她，不知道怎么又得罪她了。

　　司慧弹弹衣服说：“扫地不要闭着眼睛乱扫，看看看，灰尘都扫到我身上了，知道吗？”

　　郑好解释说：“可是你从后面过来，我根本看不到你啊。”

　　司慧瞪起眼睛，啧啧道：“把土扫到别人身上，还要狡辩是不是。”郑好刚要再解释。

　　李主任恰好上班过来，她揽住司慧的肩，很亲昵地说：“哎吆，这才周一刚上班，就大呼小叫的，怎么了？”

　　司慧说：“星期一早晨第一天上班，就让郑好扫了我一身土，说他几句，还要狡辩，太不像话了。”司慧指着郑好向李主任告状。

　　李主任责备郑好说：“嗨，你没来几天，出的事可真不少。今天大早晨，又扫了护士长一身土，怎么还不与护士长道个歉呢？”

　　郑好无语，知道解释了也不顶用，也就懒得再争辩，服软说：“对不起护士长。”

　　司慧仍然得理不饶人，说：“以后扫地仔细点，无论干什么事情，一定要用点心。”说罢拍拍身上土。

　　对着郑好还是气哼哼一副凶神恶煞模样，转过脸去马上换上了一副恭维表情。“吆，主任，你这身貂皮大衣我可是头次见，穿到你身上可真是太好了。”

　　李主任说：“是吗？”司慧说：“那是当然了，你看，这件衣服，让你穿了，显得你亭亭玉立，身材一下子就挺拔了，这件衣服得有一千多吧？”

　　“哦，两千二。”

　　“喔，还是主任有钱。怪不得这衣服看上去这么顺眼妥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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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有说有笑的一起上了楼。

　　郑好说：“看样主任与护士长两人脾气倒挺相投的。”老张旁边不屑一顾，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屁，臭味相投罢了。狗咬狗时候，不知道打了多少回架了？”

　　郑好哑然问：“护士长与主任打架？”老张摆起老资格，说：“你来的晚，这里许多事情，你都不知道今天我就来给你说说这俩个女人。”

　　老张把笤帚甩到一边，一屁股坐到旁边石台上，点上一颗烟说：“什么李主任，什么护士长，从前时候两人还都是这个诊所小护士，明里暗里经常一起斗。”

　　郑好惊讶说：“医院能打架？”老张解释说：“不是动手，是整天动嘴，互相斗嘴，耍心眼，勾心斗角那种。”

　　郑好有些不相信老张的话，毕竟刚才两人神态，可是亲密的很。

　　老张说：“这诊所去年被天华医院收购，这里原负责人就被撵走了。这个李主任，从前是护士，很会巴结人，又有几分姿色，据说与天华医院管人事的一位科长有一腿。就升上主任了。

　　司慧从此以后就开始巴结姓李的，你看着她们现在像是亲姐妹似的，其实就是相互利用罢了”。

　　说到这里，老张哈喇子就流出来了。不怀好意说：“操，这俩娘们风骚犹存呢……”老张嘴里又开始不干不净起来。

　　郑好不愿听老张再说，拿起笤帚接着去干活。

　　听到老张背后发出很有哲理的感叹：“女人，尤其结过婚的中年小资女人，最是势利眼。比你高的巴结，低的就踩在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