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上你，爱上你》莳七

32、第三十二章 钢琴

　　澳洲午后的阳光灿烂，林荫道两旁高达挺秀的红枫一字排开，赤叶枫林宛若熊熊燃烧的火焰，绚烂开秋的前奏。色彩艳丽的红枫地毯沿路而铺，层层叠叠的厚绒毯上，亮晶晶的水洼倒映着蔚蓝的天空，洁白的云彩，偶尔几滴俏皮的水珠滑滑梯似的从赤红手掌滑下，打碎倒映在水洼上宁静的晴空，晕开圈圈荡漾的涟漪。
　　三三两两打扮靓丽时尚的华国女孩，嘻嘻哈哈地挽着手，亲亲热热地嬉笑着，脚步轻盈地穿过红枫林，精致的衣裳被遗留在林间的湿气浸润沾湿。
　　“杨姝这两天都闷闷不乐的，是发生什么事了吗？”一个女生捧着几本钢琴琴谱，迈步优雅地往前走。
　　“不就是她追她前任未婚夫没追上，难过了呗。”女生身侧一位长发披肩，戴着一副银丝边眼镜地女生把一缕被风吹散的鬓边长发捋到耳后，漫不经心道。
　　“不是吧，颖颖，这你都知道？”
　　长发女生也就是颖颖淡然一笑，明亮地大眼闪过一抹古怪的神色，“我以前和杨姝认识。”
　　女生点头，对于颖颖和杨姝的关系她还是比较清楚的，想了想，又问：“杨姝和前任未婚夫是怎么……分开的？”
　　“我知道！”不知何时从颖颖身后跑出一位利落短发的女生，笑容灿烂明艳，“这个我知道，我听何涛说过！”
　　“何涛？”女生眉心轻皱，疑惑不解。
　　颖颖适时解答：“何涛和杨姝是一个学校的。”
　　女生闻言，点了点头，继而热情地询问起来。
　　短发女生一甩短发，背对着前路，双手交叠放在伸手，神秘兮兮笑道：“据何涛说，杨姝和她的前未婚夫是在同一所大学认识并相恋的，两人交往半年后，杨姝突然提出要出国深造，就把她前未婚夫给扔下了，听说这位前未婚夫过得还不错，好像还结婚了。”
　　短发女生口角伶俐，三言两语间就把事情说完了。末了，她好似想到了什么，眼峰扫过走近的一群男生，停下脚步，微微弯腰，凑近两人耳边轻声道：“我还听说他那位前未婚夫本来打算毕业后结婚的，房子都装修好了。”
　　一阵秋风吹过，吹动翩跹的裙摆，吹动“沙沙”的红叶。
　　女生捧着的钢琴琴谱差点掉地上了，她急忙抓住摇摇欲坠的书本，瞪大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红唇微张。发觉自己神情太过明显，立即正经神色，偷瞧了几眼从自己身侧经过，正谈笑自若的几位男生。见人走远，她才长舒一口气，有些埋怨道：“小悠，刚才Jared就在我们身边经过，你怎么能讲这个呢？”
　　颖颖瞥了一眼女生气鼓鼓的表情，冷笑一声，“怎么说不得了，敢做就该敢当。”
　　小悠亦点头，“就算我不说，你以为Jared就不知道吗？在他决定追求杨姝的时候已经差得一清二楚了。”顿了顿，小悠站直身体，眸色深沉，“黎悦，Jared想要什么，他一直都很清楚。”
　　被称为黎悦的女生眸底划过一抹异样什么，随即嗔笑道：“Jared什么样的人，我们学校的人都知道不是吗？”
　　颖颖明亮的大眼扫过指尖攥得发白的黎悦，极轻地叹了口气，不动声色地把话题转移到了其他地方。
　　窗明几净的钢琴房，一道绰约多姿的身影坐在一架三角钢琴前，纤细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翻飞，亮丽的琴声时而高亢时而轻缓，时而低转呢喃时而清脆悠扬，时而如惊涛拍浪时而似雏燕依偎母怀……突然，按键的手一顿，琴音戛然而止。
　　坐在钢琴对面的老教授缓缓睁开满是皱纹眼睑，静静看了坐在钢琴前清丽可人的女生，语气淡淡，“演奏没有问题，但你的心，有问题。”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落在木制地板上，窗外郁郁葱葱的灌木丛有几只蝴蝶蹁跹，带来一片清朗的欢声笑语。
　　钢琴前的女生默默低头，没有辩驳。
　　老教授缓慢起身，平静的老眼划过钢琴架上的曲谱，上面一个黑色大字写着《暖》。“比赛还有四个月，如果你想更改曲目，现在还来得及。”
　　女生静默片刻，摇了摇头，轻声道：“教授，我不想换。”
　　老教授闻言，长叹一口气，语重心长道：“Gloria，这次比赛很重要，学校选择让你出赛，是对你的能力有信心，也是信任你，所以，别辜负了学校的信任，也别辜负了自己这么多年的辛苦。”
　　杨姝眼睑半垂，低声道：“知道了教授，我会努力的。”
　　老教授保养得宜的手轻轻拍了拍杨姝的肩膀，无声叹了口气，准备走出钢琴房。脚步还未踏出房门，杨姝突然转身扬声问：“教授，我下个星期想请假。”
　　风吹动灌木丛，落在木质地板上的阳光被树影切割，细碎的光斑点点，树影婆娑。
　　片刻的寂静，老教授背对着杨姝，摆了摆手，平淡地回答：“知道了。”
　　门被带上，“咔哒”的关门声清脆响亮。
　　杨姝无力坐在钢琴椅子上，修长的双手一遍又一遍抚摸过黑白琴键，寂然无声，倏的，一滴豆大的眼泪“啪嗒”落在琴键上，溅开大朵大朵的水花。
　　“姝姝你回来啦！”一推开寝室门，一个金发碧眼的漂亮女生笑盈盈问道。
　　“嗯，Wendy，我回来了。”杨姝脱下鞋，换了一双藕色拖鞋，慢悠悠走道床边，无力瘫倒。
　　Wendy眨眨深如海洋的蓝眸，轻声问：“是不是因为钢琴比赛的事情？Gloria，你要不要换一个曲目，这个会不会……”
　　“不换，上一次我已经错过了，这一次我绝对不要再错过。”杨姝猛然起身，眼神坚毅。
　　Wendy无奈叹一口气，突然想到了什么，从椅子上起身，快步走到杨姝身侧，不怀好意地问：“上次我去2号钢琴房找你，却发现你不在，还是Jared告诉我你在7号钢琴房。后来我去7号钢琴房发现里面有一架海德森的定制三角钢琴，”说到这儿，Wendy戏谑的笑意更深了，“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这架钢琴是Carl送你的。”
　　杨姝掩下嘴角一丝苦意，强笑道：“我和他早就已经分了，这家钢琴不过是他谢我的谢礼。”
　　Wendy没有察觉杨姝嘴角的涩意，听见杨姝如此说反而更有兴致，“用海德森的定制钢琴做谢礼，是你傻还是我傻。对了，你前两天不是去找他了吗？怎么样，见面了吗？”
　　杨姝摇摇头，“他走了，我没碰上。”
　　“？”Wendy疑惑了，难道是她爸爸给的消息不准确？不会的，以父亲和瑞斯特的关系，肯定不会搞错这点细节的，难道是Carl提前走了？想起父亲昨天给她打电话，话语间询问有关Gloria和Carl的关系，难道他们之间不是自己想的那种关系？
　　陷入交战的Wendy没有注意到杨姝和她说她下个星期请假的事情，等她从思绪中转回，杨姝已经去浴室洗漱了。
　　华国，C市。
　　徐子舒再一次和燕都传媒的主持和场务确认好现场布置状况，确认脚本没有问题，沟通好具体事宜，这才慢悠悠走回化妆间。敲门进房间，就见顾天祈坐在沙发上，捧着手机笑得灿烂又扎眼。
　　刚办完事情回来的小唐一脸生无可恋地45°仰望天花板，手上“劈里啪啦”打字的速度一点没有慢下来。感受着来自手机的声声不停的提示音，徐子舒只觉太阳穴发疼，用力捏了捏鼻梁，深深吸气呼气，心里安慰自己：对刚陷入恋爱的男人一定要忍，一定要忍。
　　刷了几页群里的最新消息，徐子舒觉得刚下去的火气又要涌上来了，他直接忽视了微信提示的“99+未读”的消息，决定心平气和地和顾天祈谈一谈。
　　“天祈，电台这边已经准备好了，再过一个小时化妆师就会过来，你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顾天祈凤眼弯弯，眼底露出的笑意温柔又缱绻，“嗯，好。”
　　徐子舒：……
　　介于顾天祈扎眼的笑容，徐子舒机智地转换了一个话题，“前两天送给杨姝的钢琴已经送到了，海德森那边今天给了反馈，说是没有问题。”
　　果然，这个话题不再让徐子舒头胀了，但依然十分沉重。
　　顾天祈闻言，嘴角的笑容稍减，不清不淡道：“嗯，我知道了。”
　　徐子舒一撸头发，疑惑侧头：“我听人说这钢琴是你四年前定制的，怎么现在才……”话未说完，戛然而止。四年前，不正是杨姝离开顾天祈的那一年吗？
　　“原本是打算作为结婚礼物送给她的，不过她没来得及。现在有这个机会了，就送给她的，就当谢她给我见见世面的机会。”
　　小唐听得一知半解，想要细问问，但见顾影帝和徐子舒两人气氛诡异，就不敢问了，默默把想要问出口的话默默咽回去。恰在此时，雅菲提着几个食盒走进化妆间，神奇地驱散了诡异的气氛。
　　藉着吃饭的当口，小唐拉过雅菲出门，找了一处偏僻角落问起了钢琴的事情。
　　雅菲失笑，“我听徐哥说顾先生之所以能去澳洲参加瑞斯特的时装秀是因为杨小姐动用了她的关系，让瑞斯特的御用导演Chase亲自发话邀请顾先生参加，所以这架钢琴是顾先生送给杨小姐的谢礼。”她环顾四周，凑到小唐耳边，低声道，“不过在时装秀上，顾先生坐的位置并不算好。”
　　小唐听完，倏然瞪大眼睛，眼底熊熊烧起一缕火焰，她双手成拳，愤愤敲了一下墙壁，轻声怒道：“杨小姐怎么一点都不知礼数，一如既往地自我。她……”
　　雅菲无声叹了口气，低低道：“谁说不是呢……瑞斯特是什么咖位，顾先生虽然拿了戛纳国际电影节的影帝，可和历史悠久的瑞斯特差的也不止一点半点，即使有Chase的推荐，那又如何，瑞斯特能给面子发一张邀请函已是不错，还指望人家要多看重。”
　　“可不是，Chase不过是卖个面子给杨小姐，可是受贬低、受排斥、受委屈的是顾先生。”小唐咬牙，冷笑道，“四年前我就说杨小姐只怕是个不懂事，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还是那么不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