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穿越者这种职业是真实存在的吗 ...
-
在这里重新介绍一遍克罗丽小姐吧。
克罗丽，女性，30岁，是一个遥远星球的特殊职业者。从这个层面上来说，说她是外星人也不为过。克罗丽的同事们称自己为穿越者，这是一种基本上以个位数，最多以十位数计算的极小人数进行任务的职业。主要的任务内容，就是运用空间折跃技术，穿越到各个科技程度较低的星球，将其主要资源收入囊中。因此，称呼他们为特工好像也可以。但和特工不同的是，穿越者的人员组成五花八门，其中甚至有恶名昭彰的罪犯或者正在上学的优等生。而且他们既没有固定训练，没有组织性，也没有纪律的概念，作战水平也参差不齐，甚至彼此之间的关系也很紧张。总之，穿越者部队这个组织只遵循一个原则，那就是用得上的东西都要用上。当然，人也包括在内。
尽管绝大部分人都不知道有穿越者这种特工部队存在，但既然穿越者是那个遥远星球上的特色职业，那我们就称那个星球为‘穿越者星球’吧。
加入穿越者部队的时候，她起步很晚，已经二十七岁，但一登场就技惊四座。因此，克罗丽和她组成的小队的任务与其他人有些许不同。其他人主要负责入侵其他星球，而他们大部分时间都在处理来其他星球残余的武装部队对穿越者星球的反击。也就是说，更像是在恐怖袭击下保护本土无知群众的精英特工。当然，她的特长其实不在于战斗。更多时候，她都是作为一个后勤，任劳任怨地给自己出外勤的队友们擦屁股。
在辛勤地工作了3年后，她一次性兑掉自己所有的年假，找到数据库里一个处于灰色地带的星球度假。在这个星球上，有一个叫意大利的国家。此时此刻，她就站在这个国家的某条不知名的街道上，和一堆黑乎乎的黑影对峙。
不，其实不应该说是对峙。
应该说是她在单方面的示威吧。
黑影其实没打算和她作对，它们只是机械性地巡逻到了能力范围的边缘而已。她知道这一点，但很不幸，她也没打算跟这种无生命的东西讲道理。克罗丽轻轻地抬抬手，墙上的涂鸦就动了起来，五彩斑斓的夸张字符和图画便风一样轻地、刀一样锋利地，又像落石一般沉重地砸了过去。这个散发着些许尿味的偏僻小巷子里，所有带点图画意味的东西都鲜亮地活动了起来，让这个充满局促现实气息的阴暗地方，带上了一种仿佛身处幻想空间的非现实感。
克罗丽转过身，轻柔地抚开游到脸边的涂鸦游鱼，在肮脏的泥水里蹲了下来，小心地揉捏面前猫咪的脸颊。咪咪身上有点脏脏的，有的地方似乎还有血迹，但克罗丽一摸过去，发现的确是有些伤痕，但怎么看都没有伤口。此时咪咪正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几乎像是在审视她。多可爱啊，小猫咪应该是吓坏了。
见猫似乎没有反感她触碰的意思，她把咪咪抱了起来。咪咪向来不喜欢克罗丽抱她，但今天还好，只是在脏脏的脚爪要碰到她的白衬衫的时候轻微的挣扎了一下。但克罗丽还是把它搂在了怀里，还给它的项圈上了牵引绳，免得它受惊跑掉了。
“……”克罗丽看了看身后战斗的残局：“真是欺负人，我也太幼稚了。”
和她预料得一样，对面的能力和她基本上是同类型的，因而被她的能力造物打得落花流水。很可惜，就像世界历史和地区历史的关系一样，不是说对方的能力不强，而是她的能力基本上就覆盖、甚至超出了对方的能力。
实际上，如果真的针对她，而且只针对她，那她不会生气，也不会出手。克罗丽觉得自己向来比较讲道理，对合理的事情，她总表现像个成熟的成年人。不过今天不一样，欺负猫咪是不可饶恕的。想想看，怎么会有人欺负小猫呢？欺负那种眼睛水汪汪的，喵喵叫地靠近你，一边蹭你一边踩奶的生物？当然以上这些行为咪咪都没有做过，不过这份不可饶恕的家长心情都是一样的。
她的能力叫‘shape of you（你的形状）’，是一种可以让任何带图像意味的东西像生物一样活动起来的能力，其活动的状态取决于图画的完成度与构成效果等等。当然，活动起来的图画只是像生物而已。她无法让生物变化为能力造物，也无法给予死物生命。简单来说，有点像是20世纪50年代在中国广泛传播的一个叫《神笔马良》的现代童话，但实际情况要更复杂一些。
克罗丽摸上自己的脖子，精妙绝伦的黑色纹身从皮肤上浮现出来，就像是从2D浮现为3D，从幻想又变化为现实一样。漆黑涂装的机械项圈笨重地框住了她的脖子，熟悉的沉重感和松落感又回到了她的脖颈上。
是的，如果她能将图画变为造物。也就是说，她也能将造物变成图画。
“爱丽丝。”按下机械项圈上的一个黑色按钮，克罗丽问了一句：“这里的坐标点是多少？”
在她项圈靠皮肤的那一面，一个小巧的扬声器里传来了AI助理悦耳却也没有感情波动的声音。
[北纬40°51'19.9"，东经14°15'02.6"]
克罗丽放开了通话按钮。这里的确是她能力范围的边缘，倒也没有什么特别奇怪的地方。
破碎的黑影又回到了阴影中，克罗丽打了个响指，地上具象化的涂鸦们便顺服地飘回原来的地方。打得破破烂烂的画，就这样破破烂烂地回到了墙上。但那都无所谓，反正这只是画而已。转眼间这里便什么都不剩，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了。
只要不闯入对方的范围，对面是不会过来袭击她的。她太清楚那种人了。这么想着，抱着咪咪，克罗丽往家里走去。
“你如果想找别人当主人，我也不会怪你啦。”一边揉着猫的脖子和下巴，克罗丽一边像大人对小孩说话似地对猫说话：“不过咪咪，这么跑可不行哦。你会被捉猫的人抓跑，会被淘气的孩子踢来踢去的。如果想去别人家里当别人的小猫，至少要对我表现出足够的反感，尽情地发脾气，然后我才会把你送给有缘分的人，知道了吗？”
大概是累了，也许也对她说的话没有兴趣。咪咪只是若有似无地用尾巴撩过她的脸颊，然后就睡着了。
*****
等乔鲁诺再醒来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被猫的生物钟唤醒，被战斗后的倦怠感所席卷，他有些懒洋洋地抬头，发现屋子里都是明亮的蓝光。
是克罗丽的光脑在发光。屋子黑漆漆的，但那几个星球的投影在卧室里熠熠生辉，把房间从中间往旁边地罩上了一层柔和的蓝光。那东西应该不叫电脑，但应该他的观察，他觉得虽然科技程度超前了许多倍，但其操作方式其实和电脑差不多，因此他就在心里称呼它为光脑了。
[CHSH不等式的校准还需要您完成，请在1964年时间节点完成该校准，否则之后时间轴上的量子力学的研究进展将陷入短暂的停滞——]
“我知道，我都知道，爱丽丝——”
还没等AI助理用没有感情的女声语音播报完提示，克罗丽就一边飞快地敲打着光学键盘，一边轻声地打断了它。她的声音里倒没有什么负面情绪，只是充满了平淡的无奈和疲倦。
“先是CHSH不等式，然后是PR关联，用非线性判据探测可EPR导引态有点麻烦，不过就让我先从熵的角度来进行量子关联的讨论——天哪，米歇尔，不要和埃利奥特搞在一起了。有空去想想三大验证实验吧，或者想想光到底是什么也行——啊对了，CHSH表达式最大值的量子态要以等效写成最大纠缠态——”
书桌上漂浮着六个飞快地闪烁过数据、论据、理论的荧蓝屏幕，红色的圆圈和横线不时跳跃出来圈出某些部分。拉下一个屏幕，又往上推一个屏幕，克罗丽似乎在以某种方式纵览着6个屏幕，不时还调整它们的位置，把它们拉过来飞快地改写红色圈起来的地方。数据太多了，其中甚至有个像是在播放彩色监控录像的屏幕，屏幕里一个人形的什么生物正在和谁依依惜别。但视频的速度又太快了，简直让人眼花。克罗丽把屏幕拉过来，在上面手写了一个‘0.001X’。视频的速度由此骤然放慢，现在看起来总像是正常人的动作了。
[熵增定律是描述能量流动不可逆的热力学定律，其物理表达式是S =∫dQ/T或ds = dQ/T——]
“我知道。”她叹了口气：“我有超忆症，所以我知道的东西基本上和你知道的差不多，你还记得吗？”
[但您在威斯语论文上用很生疏的中文写熵增定理的证明，‘熵’字还写错了。]
“……”克罗丽停下了动作：“错了吗？哎，真的哎。”
[AI助理不会骗人。]
“那‘熵’字怎么写？”克罗丽立刻又做了一个阻止的手势：“算了别告诉我，让我自己想，我是不会忘记任何东西的。”
名为‘爱丽丝’的AI助理果然没有提醒她，但她似乎也没想写这个难写的方块字。她应该是累了。她静静地坐在大桌子前，像个耗能过度的机器人，正在静静地等待自己的维修工。
过了好一会儿，她打开一个搜索引擎，在上面慢慢打上‘魔法少女小圆’。
中间那个画面上顿时出现了许多看上去特别快乐的方脸小女孩，克罗丽打开一个中文页面，慢慢地从上面复制下一个‘熵’字。
[这是威斯语的论文。]AI助理耐心地提示道：[他们看不懂中文。]
“……”克罗丽又慢慢地把‘熵’字删掉。
……看来的确是累了。
大概是剩余的工作量太大了吧，她每天耗在光脑上的时间与日俱增。应该是因为这样的缘故，她似乎也积累了不少工作压力。正常人这个时候就找很多途径发泄，比如说，出门吃个饭、唱个歌什么的。但克罗丽还会通过很多其他的方式发散压力。比如说像现在，她就放下了那些仿佛会永无止境地滚动下去的数据，转而走向梳妆台。
她坐在梳妆台上，贴着镜子，开始细致地在嘴唇上叠上之前没有尝试过的口红。
荧荧的蓝光照亮了她的脸。在拉上了窗帘的房间里，她穿着简单的吊带睡衣，慢条斯理地给自己上了一个平时不大用的沉郁的哑红色，然后细细地用手指把它涂抹开。
为了让色彩晕开，她像是向谁索吻似的，微微张开自己的嘴巴。接着，手指不时挤弄着翘起的嘴唇，无端地给人一种树莓般柔软的视觉效果。
不大适合她。
口红涂完了，她看了自己一会儿，随手打了一个响指。
一个荧蓝色的屏幕自书桌上消失，又从她身后闪现。一个很机灵的女人正在屏幕上说什么下巴、耳垂等等平时不为人所注意的地方上了颜色后会显得气色更好之类的心得体会。在别人介绍怎么操作的时候，她翘起一条腿，又开始慢条斯理地给自己穿一只吊带袜。
从腿尖到膝盖都要绷直，黑色的丝袜一点点卷上去，接着扣好绑腿用的皮带。皮带微微地扣进肉里，让她偏纤瘦的肢体，奇妙地给人一种几乎带暗示意味的肉感。
“——实际上，在膝盖上涂一点颜色，也会显得你皮肤很好哦——”
虽然还是暑假，但明天如果还能变成人形，多少想办法把作业带出来做完吧。再这么下去，他说不定会因为太无聊，变成喜欢偷窥别人私生活的偷窥狂。这么想着，乔鲁诺又闭上眼睛，安静地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一定都是在这个时间更新。如果是第三天更新的话，可能是在凌晨，也可能是在夜晚。总之，时间是说不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