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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病毒危机（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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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葛跑进的房间是储存物资的小仓库。
铁门已经关上，这里已经变成一个完全封闭的空间。灯坏了，只能从门缝透出的亮光看东西。后面至少有几十个丧尸跟着他进来，还有一两个卡在了门缝下面。他没管那么多，墙边堆着的都是东西，他的背抵着什么刺扎的木条储存箱，额头上都是汗。
奇妙的是，此时此刻，他竟然鬼使神差地想起很久以前他考法学院的前夜。那时他太紧张，整夜都睡不着，但家里没有一个人醒着，他抱着自己的膝盖坐了一晚上。其实想想，这不过是3年前的事情，只是现在想来已经恍如隔世了。
丧尸们向他扑来，‘紫烟’举起了拳头，金色的胶囊破碎开来，紫色的烟雾飘扬得到处都是。
在被自己替身的病毒感染的时刻，他模糊地想起，克罗丽曾经给过他一个拥抱，而他还没有还礼给她。
但很快，他就推翻了这种想法。如果能够活着出去，他愿意给看见的所有活人一个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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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得过感冒吗？
21世纪的人们大多都有过感冒流鼻涕的体验吧。
那么，有得过流感吗？
很少人会仔细区分开感冒和流感，但实际上两种病症是由不同的病毒引起的。比如说，引起感冒的病毒（Cold Viruses）可以细分为鼻病毒、腺病毒甚至冠状病毒等等。而流感病毒（Influenza Virus）则先要从人类流感病毒还是猪流感病毒、禽流感病毒分起。另外，两者的感染高峰期也完全不同。流感多于冬季达到感染高峰期，而感冒则多于春秋达到感染高峰期。
这其实是个很难观察到的细微现象，尽管如此，美国国家科学院院刊（PNAS）上，还是刊载过一篇以此为例研究病毒相互作用的学术论文。
总之，直接说结论吧：研究表明，攻击同一目标的某些病毒间存在相互抑制的关系。
就像狮子和老虎会争夺地盘一样，同样以上呼吸道等部位为主要感染目标的感冒病毒和流感病毒会互相抑制。这不是孤例，同样的现象也发生在争抢肝脏资源的乙肝、丙肝病毒之间。在这种病毒共存的情况下，往往会由侵袭性更强、也就是攻击力更强的病毒占上风。即使如此，侵袭性更强的病毒也会受到抑制，感染目标的速度会变慢。
——这也是为什么，福葛能够活下来。
此时此刻，福葛站在离她十几米远的地方。他那双透紫色的眼睛周围已经微微鼓胀地红肿起来，像是被蜜蜂蜇了，又像是被谁狠狠给了两拳似的。他身上一身丧尸的腐臭血肉，偏偏圆洞的服装剪裁又遮掩不住大腿和手臂上零星的青紫色的淤肿咬痕。说老实话，如果不说，真的很难一眼认出这是那个总是随身带着手帕、稍微有点大家族小少爷习气的年轻男孩。不知道是因为不适应自己这幅与往日不同的狼狈模样，还是因为刚才被她看见他从房间里爬出来。总之，他不看人，也不靠近她，只是紧紧地抱着自己的手臂站在几米开外的地方，偏着脸一言不发地看向地面。
起初克罗丽没太搞清楚他的情况，她下意识地向他走了一步，但立刻就被他机敏地捕捉到了脚步声。
“……别过来。”虽然福葛的姿态看上去拘谨而紧张，但他说话却很冷静，语气甚至有点冷冰冰的：“我现在身上感染了两种病毒。”
…………啊。
“刚刚我用字典打人——打僵尸的时候，我发现地上躺了一些毫发无损的僵尸。”虽然说话冷冰冰的，但张嘴就说错了词。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纠正了其实没有必要纠正的词语，他继续解释道：“‘紫烟’并没有击中它们，但是紫烟挥拳时，拳头上的胶囊破裂，杀人病毒飘到了它们身上。杀人病毒对死人无法产生伤害，因此我觉得……‘紫烟’的病毒也许能对丧尸病毒起一定的抑制效果。”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我猜对了。”
原来如此，不愧是高智商的天才优等生。不知道他平时有没有读病毒学相关书籍的习惯，但总之这么听上去，他完全是靠观察力和逻辑猜想硬猜出‘病毒间存在互相抑制的关系’这一结论的。福葛并不是常常铤而走险的人。但显然，和她一样，他有点那种聪明人的毛病。并不是什么坏事，只是他极为依仗自己的思维逻辑，相信自己的推断，甚至愿意为此搏上一把而已。
总之，丧尸病毒的感染速度，比只用30秒就能杀死敌人的‘紫烟’的杀人病毒要慢许多。这也就是说，丧尸病毒的侵袭性比杀人病毒弱。而被杀人病毒感染的丧尸，则会因为驱使其行动的丧尸病毒受到杀人病毒抑制而停止行动——因此，福葛才会急匆匆地找到一个密封空间，确保能感染多少丧尸就感染多少丧尸，同时也保证自己身上的丧尸病毒受到杀人病毒的抑制。因为很明显，一旦感染上丧尸病毒，感染者很可能在活着的时候就会渐渐失去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或者更糟——为了夺取身体的控制权，丧尸病毒可能会直接攻击感染者的大脑……对福葛来说，没有什么比变成傻子更让人难以接受的吧？
尽管如此，福葛也并不是完全没有付出任何代价。
两种病毒的感染速度只是被对方抑制了一下而已，要是不快点处理，到时候该怎么样还是会怎么样。同时被两种致命病毒感染，身上不可能完全不出现任何损伤或者病症。比如说现在，他眼睛都肿成那样了，应该已经看不见什么东西了。
“……”克罗丽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说出了口：“你太鲁莽了。”
她本以为福葛听了这话多少会生气，但并没有。他只是瞥了她一眼——他只是用明明应该已经看不见任何东西的红肿眼睛轻轻地瞥了她一眼，像是能看见她现在脸上的表情似地、定定地凝视了她一会儿。然后他音调很平板地长长地嗯了一声，又轻轻地转过头去，像是心情很低落似地、郁闷地丢了一句话过来：“唯独不想被你说。”
…………好吧，她的确也没有什么立场批评人家誓死保卫自己脑子的钢铁意志。
看得出来，福葛多少有点不自在。也是，毕竟几分钟前他还趴在地上爬。克罗丽回头望了一眼，发现可能是因为体力消耗过分，布加拉提现在才起身向这边走来。转过头以后，她发现福葛还在偏头凝视着不远处某块毫无特征的水泥地。那也就是说，她和福葛之间可能还要这样尴尬地沉默个好几分钟。
为了消除他的尴尬感，像是转移话题似地，克罗丽也看向地面、自顾自起了话头：“……我刚刚找到丧尸病毒的信息了。”
她说话吐字有点含糊，读音有点歪。更重要的是，意大利语最特别的、顿挫缓急的说话节奏也不是很对。毕竟超忆症只能保证她对单词和语法过目不忘，就算她记得住发音，自己开口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如果不是眼下这种情形，她至少会自己先练习几遍再出来丢人。
“……”果然，福葛又慢慢转过头来看向她了。
“丧尸病毒不是通过飞沫进行传播的，放心吧，你那个属于特殊状况。”她平静地继续说着，说不清楚的单词就大着舌头带过去，反正他也应该都能猜得出来：“丧尸病毒主要通过体/液进行传播，血液算是其中一种，但少量唾沫是不碍事的。这也就是说，这种丧尸病毒的传染性并没有流感病毒或者感冒病毒那么强。如果需要比较的话，应该更类似于艾滋病病毒或者乙肝病毒吧。”
“……说不通啊。”尽管她的口音应该相当让人困扰，福葛仍然理解满分地接了话：“你之前说把我们拽来拽去的都是已经毁灭的星球，那这个世界不也应该已经毁灭了吗？单靠乙肝病毒的传染力，很难毁灭世界吧？”
“也不要小看乙肝病毒嘛，那这样，我拿偏侧蛇虫草菌来说明好了。”克罗丽微微笑了笑，并没有什么笑意，只是觉得这事情在恶毒的方面有创意得令人发笑而已：“有听过能创造‘僵尸蚂蚁’的偏侧蛇虫草菌吗？想象一下，这种病毒优化后放在人身上会是什么样子的，你就大概会明白了。”
就像偏侧蛇虫草菌会控制‘僵尸蚂蚁’去寻找叶脉，好让真菌自己能够在有充足营养的完美环境中繁衍一样。传播力并不强的丧尸病毒也是如此，它会逐渐控制感染了丧尸病毒的人的身体，让他们去啃咬其他人。这样，通过体/液传播，丧尸病毒就能很快地传播出去。更妙的是，丧尸病毒，就像其他的大多数病毒一样，有至少2~3天的潜伏期。这就意味着，在许多人因为自己没被丧尸咬而庆幸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因为接触到暴露的丧尸体/液而被丧尸病毒感染了。活人会被丧尸病毒感染，死人就不会被细菌感染吗？再加上，丧尸病毒会从光照中吸取能量，驱使被感染的死人去寻找更多的活人……总之，大概就是这么回事。
毕竟是天才，几乎像是把‘一点就通’这点放在基因里似地，福葛露出那种遇到棘手事物时、优等生会有的深思表情。很好，至少下次见面看见她的时候，他只会想起什么丧尸病毒、什么真菌之类的事，而不是让他尴尬的蛇形运动了。正当她想就这样静悄悄地回头去找布加拉提的时候，福葛突然又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
“……”他神色松弛了一些，但是又透出某种微妙的无奈来：“……我是纳兰迦吗？下次不用再哄我了。”
克罗丽缓慢地抬头看了他一眼，轻轻地笑了笑：“我的意大利语是真的讲得很差哦。”
“那回去再给你补课吧。”福葛叹了口气，自言自语般地说：“……得先回去才行，其他的回去再说吧。”
……？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突然响起了收到信息的提示音效。
［（群聊）米斯达：我和乔鲁诺在一起，没事的人吱一声。］
按照米斯达平时发信息的习惯，他应该会在句尾发些什么吱吱叫小老鼠的表情符号才对。这个人比其他所有人都更喜欢发表情和动图。不过现在情况紧急，想必谁也没心情聊天。她几乎铺满半个大厅的辐射场真的很大，刚才着急，她也没说自己的能力有没有什么残留或者副作用。于是，在她查看手机的时候，身边才终于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
作者有话要说： 好困，天天在家里睡觉。
下次更新是在4月16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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