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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病毒危机（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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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密麻麻的丧尸群造成的视觉阻碍只持续了一瞬。
趴在屏障上的几个丧尸忽然四肢分离，挣扎地顺着临时性屏障的圆形弧度滑落。淡蓝色的屏障没了一块，视野里出现一只手，用力地把带着沉重枪支的她从地上扯起来。当然是布加拉提，他眉头紧锁，她这才发现他头上的金色椭圆发夹只别了一个。
克罗丽借力起来，她狙掉几个他背后的丧尸。但很快她又想起这毫无必要，他的替身连子弹都能接住。
布加拉提的背贴上了她的背。
她明白他的意思：她这个位置能更好地看见福葛，他把照应他同伴的任务交给她了。
……福葛呢？
抓住丧尸没有涌上来的间隙，她仰头去望福葛那边。他那边的情况比他们这里好不了多少，除去‘紫烟’在这里适不适用不说。不知怎么地，他至少吸引了小一半的丧尸过去。他一定做了什么，做了什么能吸引这些僵尸的事情。此时此刻，层层叠叠的丧尸群挡住了他的身影。克罗丽不得不抬枪又狙掉几个，才终于看见这混乱漩涡的圆心——只需要一眼，她就明白吸引僵尸的是什么了。
福葛的额发飞舞起来，他正挥舞着一本厚厚的字典，咬牙切齿地‘嘭嘭’重击面前某个丧尸的头。字典的书籍早已破裂，平钉的缝线一截一截地崩断。他手里拿着的与其说是字典，不如说就是一沓烂纸。尽管如此，这个丧尸的头还是被这沓烂纸打得像一个被砸烂的坚果。头开始扭曲变形，几近凝固的陈血从中飞溅出来。这场景看上去不像是在对付敌人，更像是在对仇人泄愤。日光灯的光从他的脸上闪过去了，一种暴戾的激|情也从他的脸上闪过，几乎像是某种神经质般的痉挛。无数扑向他的丧尸被无形的力量击飞、断头、对折甚至拧断脖子。明明是丧尸在包围他，但看上去，他却像是凭借了某种力量，在这只能说是肮脏的扭斗中虚虚地占了上风。
——是动作。
吸引丧尸的是动作，但不只是剧烈的动作。除了动作，血腥、声音和亮光都能吸引他们。前三种尚不知道是为什么，最后一种却隐约可以理解：毕竟，丧尸就是死人。就算他们可以进食，腐烂的身体也无法生产更多能量来支撑他们的行动。如果她猜得不错，那就是和植物的光合作用一样——潜藏在这些尸体里的病菌本身需要光。是日光灯的光唤醒了它们，所有的丧尸，其行动的能量都是由其身体里的病菌提供的。
克罗丽还在思考，但福葛转过头来高举字典，压暗的紫色眼睛正好撞上她的视线——
——他突然顿住了。
像是忽然从噩梦中醒来一样，他顿在原地。他身上某种与生俱来的冲动消失了，现在他只是一个面色苍白的年轻人。此刻他表情僵硬，几乎像是戴上蜡制的面具，让她难以分析出他的想法。福葛和她四目相对地看了一会儿，突然颓然地去看地上的丧尸。借助他转瞬即逝的脆弱空隙露出的表情，克罗丽这才忽然福至心灵地明白了他刚才如此狂怒的原因。
福葛感染了。
刚才的血沫飞溅进了他的嘴里。
…………
…………等等。
……等等，这还不是结束。
他们身处于某个基地的大厅里，每面墙上都有一扇开着的铁门。根据虚拟屏幕上展示过的基地地图，正前方的铁门通往能直出基地的向上阶梯，其他的铁门则各自通往基地左右翼的房间。此刻，丧尸还在源源不断地从左右翼的房间涌来。她可以用AI助理控制基地的中枢系统，然后操控所有铁门将其一次性全部关闭。截断了更多丧尸的来源后，他们需要到福葛那边去，然后集中力量从正前方的铁门从基地脱出。她的项圈可以有效抑制病毒的侵袭，接着就能再想办法去弄疫苗。
“爱丽丝！”本能地用了母星的语言，她大声喊道，为了压住周围丧尸发出的漏风嘶吼声：“关上基地内除入口处以外的所有铁门！”
AI助理动作一向很快，铁门几乎应声而动。
但就在同时——他们背后突然响起警报声。
[该基地只有一个关闭除入口处以外所有铁门的指令。]冷静的无机质女声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这个紧急撤离指令与基地警报的指令完全绑定。]
没有办法，她只能在警报声中愈发大声地去喊：“那就现在强行把警报铃关上！”
[无法完成。你们身后的警报铃是坏的，只能打开，没法关上。]
好，真好。警报铃说是在他们后面，其实就在她和布加拉提的身后。项圈自动给她装备上了单只耳机，也不知道耳机能在这个时候顶什么用。局势突变，大群丧尸像被钕磁铁吸引的铁屑一样向这边涌来。克罗丽立刻把狙击步|枪的尾部压紧在肩窝上，但在她开枪之前，身后的布加拉提就猛地压住她的肩膀，把她推到了身后——不管再看几次，克罗丽都觉得他施展替身能力的场景十分奇妙。他只是绷紧身体，发出‘arriarri’的不明意味的战吼声，面前的死人就四分五裂，破碎的肢体像是拼图碎片一样飞得到处都是。她顺势转身，一枪狙掉头顶上聒噪不已的生锈警报铃。
“别说家乡话，说意大利语。出口在正前方是吗？”背对着她，布加拉提用正常的音量简洁地给出指令：“不走那里，我的‘钢链手指’能在后面的墙上开洞。叫上福葛，我们一起出去。”
……按照现在的情况，丧尸的数目这么多，可能布加拉提一转身这边就要GG。但是在这之上，另外一件事情更棘手。
“……”克罗丽犹豫了一瞬间，然后才忽略耳机里传来的同声传译，用意大利语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觉得福葛已经感染了。”
几乎看不出他战斗的动作有什么停顿，但是布加拉提也陷入了沉默。
“我不知道病毒感染的速度有多快。”她的意大利语十分蹩脚，但现在谁也没心情在乎这个。克罗丽一边狙击丧尸，一边冷静地继续说：“但是现在场上最具优势的是你的能力。我们两个过去一定比福葛过来要快，只要福葛——”
她住了口，因为她看见福葛正在向右侧房间跑去。
“福葛。”她喊他的名字，尽最大的努力说清每个音节，声音越来越大：“福葛！！”
他有洁癖，她知道。但是此时此刻，福葛身上沾满黑色血污，像是哪只丧尸爆炸以后溅了他一身一样。不止如此，他还割伤了自己的手腕。这种刺|激直接有效，本来大部分丧尸都被警报声吸引到了他们这边，现在更多的丧尸又涌回了福葛那边。这里的警报铃连带着铁门都不好使，右侧的铁门只慢慢地关了一半。就着铁门与地面的间隙，他压低身子钻了进去。被自己的血染得鲜红的手扶在缓缓下移的铁门上，最后他终于转头看了这边一眼——
——克罗丽不知道他在看谁，也不知道这最后一眼的意义是什么。福葛像是在看她，又像是在看布加拉提。
但他很快就头也不回地向着更深处跑去，一大群丧尸紧跟着他涌入了右翼房间。
……门还没完全关上。
她下意识地就要从布加拉提身后冲出来，但又被人一把压回去。布加拉提终于回头看了她一眼，真奇怪，此时此刻，他竟然面不改色。
“福葛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最后，布加拉提只是这么说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在4月2日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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