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JOJO]乌鸦小姐喜欢动物》找不到火

30、同居生活（上）

　　气氛一时间有点尴尬。

　　当然，这不是指当天晚上的气氛，而是指第二天的气氛。

　　昨天进门的时候才发现除了布加拉提，阿帕基也在。他们两谁都没问她什么，也许是因为大家都打累了。布加拉提的房子是一栋两层小楼，他把她领到二楼的客房后，又给她送了一杯热牛奶，就什么也没说地留下她一个人休息了……怎么说，他的确是相当体贴的一个人。知道大晚上的她什么也不想说，也不大想麻烦别人，只想一个人呆着，所以就这样让她去了。

　　客房里的东西意外地很齐全，有人住过的痕迹。不过毛巾都是新的，卫生间还放着没开封的洗漱用品。她实在没办法忍受自己的狼狈，就去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把浴袍权当睡衣穿了。没办法，穿过来的衣服都已经破破烂烂的，只有夹克还算能见人，明天都不知道怎么办。伤口再说吧，虽然洗澡的时候就隐隐作痛，但她实在懒得处理伤口了。

　　床褥看起来平凡简朴，其实睡起来意外地很蓬松很舒服。也许是因为临睡前的热牛奶，她很快就睡着了。

　　她没有做梦。

　　第二天起床洗漱完，她又不得不面对没有衣服穿的旧难题。她的全副家当基本上都放在昨天炸掉的那栋小楼里，除了一身衣服和耳坠，身上只有不能离身的项圈和虚拟系统。左思右想，她还是决定穿着浴袍去敲布加拉提的卧室门，看看他能不能给她找两件旧衣服。

　　但是打开门，她就看见一沓叠得很整齐的衣服静静放在房门前的地上。

　　……布加拉提真的是很温柔的一个人。

　　布加拉提给她留下的是一件白衬衫，她穿着有些大了，需要把袖子挽到手腕上。当然，他也留了裤子。但是很不幸，虽然看得出来留的是他以前穿的码数较小的裤子，但对她来说还是太大了。幸好衬衫也比较大，所以可以覆盖住膝盖以上的地方。

　　她想去向他道谢，也没想多少就下了楼梯。走到一半才发现，阿帕基正坐在沙发上。

　　……或者说，还在沙发上？

　　她看到阿帕基的同时，似乎是因为听到她的脚步声，阿帕基也很敏锐地一回头，看见顿在楼梯上的她。

　　于是，此时此刻，气氛一时之间有点尴尬。

　　……可能气氛倒没有那么尴尬，是她自己心里觉得尴尬吧。

　　平心而论，昨天她都说了‘看不惯你们的行事风格’，晚上还跑来投奔布加拉提。不说别的，她自己都觉得有点打脸。按照这个人的性格，昨晚尚且算了，今天他应该会好好挤兑她一番。

　　但是一反常态的，看见她这幅样子，阿帕基只是扬了扬眉，并没有说话。也许是因为光线原因，此时此刻，他看起来没有平日里的锐利尖刻或者剑拔弩张，反而奇妙地给人一种好打交道的柔顺感。

　　“……”他看着她说：“……站那儿干嘛？”

　　既然他都这么主动而友好地邀请她了，克罗丽便走向他身边的一个单人沙发座。实际上，他坐着的沙发也有空位。但是，她总觉得贴近他坐稍微有点自来熟，或者说，有点无视某种显而易见的危险。总之，其本质和靠近刺猬或者河豚坐差不多。他似乎并不惊讶她会坐那儿，实际上，她一坐下，阿帕基就直接往她那边一靠。因为他过于突然的动作，克罗丽本能地就要提起膝盖把他顶回去，然后在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后立马停住。

　　……气氛一时间又有点尴尬。

　　阿帕基看了看她的小腿，又看了看她的脸。他的脸上浮现某种很微妙的表情，基本上就是在说‘我就知道’。从鼻子里若有似乎地哼出一个拉长的音节，他从容地从沙发边上提出一个家用药箱，继而面无表情地跟她说：“腿拿来。”

　　……对不起。虽然主要是因为他今天转性转得太快，但是话说回来她怎么能对他的一片好心这么警惕，对不起。

　　克罗丽脱下拖鞋，抬起自己的左小腿。早知道就应该坐在他身边的，现在这个距离和位置抬腿多少有点怪怪的，更像是在展示指甲油的颜色，或者在邀请阿帕基帮她穿鞋。但比起动作，更明显的可能是她小腿上零零星星的小伤口。说实话，对着阳光，她这才发现自己身上没处理的小伤口其实还不少。虽然不像是常常会帮别人处理伤口的人，但阿帕基相当自然抓住了她的脚踝，把她的脚放在他的膝盖上，开始给她膝盖处的擦伤上药。

　　……这感觉很奇怪。

　　再怎么说，这可是阿帕基。就算阿帕基会给人上药，但那也真的不大可能给她上药。他们之间的交流基本上仅限于‘吃了吗？’‘没你的份’之类的日常问候，同住一间男生宿舍的两个毛头小子的交流都比他们的交流有意义。而且，明明她要比他年长得多，但可能是因为他太高大的缘故，现下她感觉自己更像是去隔壁家玩，结果被领居家的大哥哥帮忙处理伤口的顽皮小女孩。就在她因为这既视感稍微觉得有点不自在的时候，阿帕基突然出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你果然是很别扭的一个人。”他陈述般地说。

　　“……不好意思。”克罗丽满头雾水：“我唯独不想被你这么说。”

　　听到她反驳的话，阿帕基没有像往常一样和她针锋相对起来。他只是不置可否地抬起头看了她一眼——不得不说，他的眼睛的确很好看。见过这么多人，这种点缀着亮紫色的融金眸子，她到目前只见过这一个人有。

　　“不是这样吗？”他反问她：“要不是我说，难道你会主动让我们中间的一个帮你处理伤口吗？”

　　……这倒是的，她的确不会。不但不会，她还会把自己的伤口藏起来。

　　“你还会把伤口藏起来是吧。”他接着说道，轻描淡写之间带着一点数落她的语气，就好像他才是一直以来以成年人的成熟大气忍让她的那个人：“真是耽误事。一天天的装什么性格好，其实又小气又讨厌示弱。要是在你不舒服又要装没事人的时候跟你吵起来，你说不定要记仇到什么时候——换条腿，过来一点，疼也给我忍着。”

　　奇怪，他怎么看出来的。这不就相当于发现一直在逗的野生大狗熊，其实连你家后门都会开了一样吗？无论如何总之不想在和阿帕基先生的交流中处于下风，也很讨厌被人说中的克罗丽一边默默地挨过去一些，一边盘算着如何让自己看起来更大气一点。

　　“是吗？”虽然知道自己相当幼稚，克罗丽还是若无其事地拄起下巴和他别苗头：“今天倒是有点特别。按照我的经验，现在应该是阿帕基先生找我茬的时间才对。”

　　阿帕基哼了一声，他本来似乎要说些什么。但是他眼睛往她这边轻轻一瞥，就很快地跳开视线。接着他下意识皱起眉心，然后很烦心似地啧了一声。

　　最后，他继续面无表情地帮她处理大腿上的轻微烧伤：“……某些事情意外地没自觉的地方，也是你给人添麻烦的缺点之一。”

　　……………………不是，这个也不怪她吧。这不是要上药吗？而且是这个人自己说了让她过去一点的啊。

　　等阿帕基给烧伤包上好透气的绷带后，克罗丽便含蓄地抚平了衬衫的皱褶，让衬衫的下摆垂落回膝盖。在接下来的处理时间里，他们再没有聊天了。阿帕基应该问她点什么的，她从昨天走进门的时候开始，就一直在等某个人问她问题。出什么事情了？她还在撒谎吗？她会对他们生活的地方动手吗？682所说的‘都是你做的’是什么意思？她都做过些什么？每一个问题她都觉得很应该问，但是阿帕基一声不吭，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除了她落魄得身无长物这一点以外，现在的场景就像以往他们还赖在她家时一样。但其实，说老实话——就算是那个时候，阿帕基其实也从来没有主动靠近过她。

　　真奇怪。他们终于翻了脸，又被迫合作。她主动离开，又不得不回来。在这么一连串争吵反复之后，他反而靠过来，表现出比以往都要熟稔的平和样子。真奇怪，以至于一安静下来，她也不知道再说什么好了。

　　他也不用替她包扎的，为什么给她包扎呢？

　　……是因为她的外形吗？

　　自从开始做噩梦以后，她的体脂率和肌肉率就开始缓慢往下滑。虽然不能说走形或者弱不禁风，但她的体型现在已经可以说是有点偏清瘦了。和她的性格无关，之前她也被人说过，说她现在看起来有种飘摇的易碎感。再加上，对比意大利女性的平均身高，她可能还是略显小巧了一点。

　　但不对，应该不是。看起来如何不重要，她并不觉得自己的外形会唤起他的同情心——如果他现在终于有同情心可以挥霍的话。

　　啊……难道说，是因为她之前毫无必要地给米斯达挡了一下的事情，让他联想起自己那位旧同僚吗？

　　突然，她的腿毫无预兆地滑到了地板上。准确的说，是在她冒出这个想法的同时，阿帕基膝盖一偏，把她的腿撂了下去——好痛，而且地板好凉。

　　“重死了。”他这么冷酷地说了，手上倒是相当仔细地把绷带药膏之类的东西依次塞进药箱里。

　　原来如此，看来在她走神的时候阿帕基已经完成所有上药工作了。很好，如果他能拿出此刻对待药箱一半的耐心来对待她的腿的话，也许刚才那下就不会那么疼了。尽管如此，在阿帕基收拾好东西，要站起来走开的时候，她还是顺势牵住了他带着金色纹路的衣角。

　　似乎是因为没想到这个，阿帕基转头抬眉看着她。从他居高临下的视线里，克罗丽几乎能感觉到他没说出口的潜台词：‘你又想找我什么茬？’

　　……不，完全不是这回事。唉，怎么回事，怎么他们聊天就和乐高积木和拼图打配合似的，一说起来哪儿哪儿都不对呢？

　　“……谢谢。”

　　虽然想说些别的什么，但仰头直视着他的眼睛，克罗丽还是只单纯坦率地道了个谢。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又把脸转了过去：“这是为了布加拉提。”

　　与此同时，门那边传来了响动。是布加拉提，他这时才回来，正巧在此刻打开门进屋——按照某些迷信的说法，这就是为什么不要在背着别人提人家的名字。

　　“……啊。”进门以后，布加拉提抬头就看见了她。他脸上露出一种松了一口气似的欣慰微笑：“上过药了啊，太好了，你没什么事。”

　　在她背后传来了药箱里的东西晃动的声音，阿帕基几乎悄无声息地走开了。一种模糊的踌躇感涌上心头，准确地地说，对昨晚追踪到别人家里来要求借宿这件事，她稍微有点不好意思。但她刚想对布加拉提道谢，就看到布加拉提背后几个人鱼贯而入。接着，米斯达就闪到了她的跟前——他是第二个进来的，正好转头就看到了她。米斯达看上去像是捡到钱一样地开心，有一瞬间甚至让克罗丽觉得他是不是发现了她善于处理数字的才能，因此急切地想要咨询她一些理财问题。

　　“你真的在这里啊！我还想说小姐跑掉了，回头得去找你。”

　　米斯达手里还拿着枪，他一边顺势把手/枪放回他的……裤子里，一边低头对着她露出一个很灿烂的笑容。因为笑得过分阳光，他甚至看上去有点没心机。但很快，他的表情就逐渐发生了变化。像是现在才发现她穿着别人的衬衫，而且似乎现在才认出来她穿的是谁的衬衫，米斯达露出那种像是智力突然掉到50，因此面前的一切他都无法理解，但还得吃力思考着写《十日谈》的阅读理解似的困惑表情。

　　“等等……”他似乎有点迷惑：“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还穿着布加拉提的衬衫？”

　　昨晚发生了太多事情，一时间还不知道要从何说起。而且，其中有一部分，她还并不想说。因此想来想去，克罗丽只叹息地说了句：“要解释起来就太麻烦了。”

　　不知道为什么，米斯达慢慢地做了一个两手抱头的动作。

　　“哦，那是我给她的。”刚刚见他们说话就转而先去喝水了，现在布加拉提正好从客厅那边转了回来，便顺嘴回答了米斯达的问题：“昨天克罗丽小姐半夜无处可去，我收留了她。她的衣服都破了，所以今天先穿了我的衣服。”

　　有谁发出若有似无的轻浅笑声，是乔鲁诺。他慢了米斯达一步，好像还被米斯达踩到了鞋。此刻他露出心情很好的愉悦微笑，但总让人觉得有点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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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姐妹终于要过来玩了！啊，但是最近一直忙着打印论文。
下次更新是在1月14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