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华》深海废物

4、第三章 白日焰火

　　黎裳逛起了校园，一中不算大，环境却很好，老树多，湖和树林好几片，各色建筑就隐匿在林木掩映里，鸟叫声落满各处。
　　她先去了图书馆，图书馆有九层，书籍琳琅满目，安静有序，已经完全智能化，自助机子借还。
　　顺路去了食堂，两个食堂，中餐厅，西餐厅。
　　中餐厅里川粤菜最多，但也有其他菜系。有包厢，但是圆桌方桌最多。
　　西餐厅里包厢多，但单桌也有，甚至在厅心有台阶，阶上一架三角钢琴。
　　然后是普通教学楼几座，最远的，门口有竹林雕像的那红瓷砖镶的三栋楼，就是所谓的精英楼。精英楼四个班。天才班一班。偏科班二班。艺术班三班。二代班四班。从高一到高三，又分为三栋楼。
　　四班在一楼。三班在二楼。二班在三楼。一班在四楼。然后是校长办公室和精英楼班主任办公室在五楼。
　　阶级分明。
　　她参观了一下教室。
　　二代班的教室就像大学阶梯教室。
　　有空调，非常大，有厚重幕布遮落地窗，像个礼堂。
　　一楼还是比较大，二代班教室占了一半，一半作了储物柜和厕所。
　　艺术班的教室就比较小，有画室，有声乐班，有器乐班，有书法班。二楼的厕所比较小，隔间紧凑。
　　三楼偏科班与四楼天才班的配置基本一样，多媒体教材设备，有电视，有空调和吊扇，有书柜和绿植，外面有储物柜和鞋柜，厕所很大，镜子和灯光很亮，还有净水过滤器过滤过的温水机。
　　还有，隔音非常好。似乎还有空气过滤器，烟火报警器。
　　她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高中校园，连有的大学校园也不能相比。
　　一中，是真的栋梁的摇篮。
　　二代班要么是权二代，要么是富二代。
　　艺术班，书香世家，音乐世家，舞蹈世家等从小培养的孩子的汇集之地。
　　偏科班与天才班，是真正的学霸学神遍地走，一个一个单独拎出来，都是曾压在某个地方的尖子生。
　　一中的一字，是面向全国的。
　　它就是第一。
　　这里的孩子们都非常骄傲，谁也不会服谁。
　　她转到了学生公寓。
　　六人间多些，但也有四人间，二人间，甚至单人间。她不内宿，但是可以猜到，精英楼的尖子们会占据最好的资源。
　　单人间甚至有厨房。
　　她远远看了一下，抬手看表。还有四十分钟。
　　路过田径场和游泳馆，她没有进去看，只是在看见草地上有几个少女弹吉他，驻足听了几分钟。
　　少女们边弹边唱，一首不知名的小语种歌曲，非常轻的吟唱，像羽毛一样，莫名有些甜愁，类似少女的心事。
　　她在这歌声里走向红楼，莫名觉得自己是要出场的某个歌剧人物。
　　高三红楼的学生进出风风火火，仿佛赶时间，学生们之间不大打招呼。
　　高二的还好，三三两两。
　　高一的就很是悠闲。
　　三栋红楼，高一楼居中，楼前有喷泉。
　　高二楼前有孔子雕像。
　　高三楼前，居然是开国领导人的塑像。
　　黎裳慢慢走上楼，楼梯里很安静，只有脚步声，没有教室传来的，隔音做得非常好。
　　走进教室，她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这里的课桌都是独桌，每个人隔着走道。
　　教室里已经来了不少人了，看起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做，教室里有点不应该的静。
　　黎裳打开□□。
　　群里依旧闹腾。
　　教主鸣潇湘：我当班长，谁赞成，谁反对？
　　于是炸起一片。
　　似乎每个人都认为自己可以胜任，很多人说自己初中三年都当班干。
　　看来竞争激烈。
　　接着各种职位都有多人争取。
　　除了文娱委员人比较少。
　　在这个班级，没有真材实料的艺术造诣，好像就不配竞争这个职位。
　　说要当文娱委员的有两个姑娘，一个说我会弹钢琴，业余十级。一个说我会洞箫，业余没考过级，但奶奶是国内传统乐器洞箫文化传承人。
　　黎裳看着看着就笑了。
　　嗯，她得想想她会什么。
　　好像就是一条咸鱼，学过几年钢琴，也学过古琴，学过书法，还因为兴趣学过几月素描，吉他也会一点，但都不精通。上辈子唯一坚持的爱好是拳击。
　　在这些人面前，只好说什么也不会。

　　班会开始。
　　之后是班干选举。
　　好像斗兽场的锣鼓敲响。
　　小兽们展示獠牙和曾经的胜利品，向敌人发出威胁，向自己想要的位置进攻。
　　因为一班班长兼任学生会主席。
　　这个位置权利很大，可以出席学校某些会议。
　　只是和她没什么关系。
　　黎裳摊开一本书，慢慢把所有感官沉浸到无声的世界里去，像整个人闭着眼睛沉到水底。
　　她的表情和心情有时是镜子的两面，镜里镜外，曲线相反。
　　和幼稚吵闹的中二少年待久了，她整个人会非常烦躁，像冰下无声沸腾的水面，不耐的情绪到达高端之后，会非常非常厌倦。
　　这时候她要静心，静觉，像无数次那样，把所有感官先剥离掉，灵魂飘荡在世界之心，无知无识，仿佛睡去。
　　哦，也叫冥想。
　　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梦里有冲天的火光，照亮天际。
　　白色的火焰吞噬着她现在独居的老宅，她站在屋顶，看火焰像玫瑰簇拥它们的王子。
　　无数面目模糊的人站在火焰之外，无声地望着她，像参加一场葬礼，穿着黑白灰的正装。
　　火怎么也烧不完，怎么也烧不到，她看了一下，纵身一跃——
　　“哐当”
　　连人带椅栽倒在地，黎裳从梦中摔回现实。
　　所有人的视线刷啦啦地转来，看着面无表情的少女扶起椅子坐好，除了面上压的红痕，神情看不出像刚睡醒的。
　　她邻桌的男孩本来也在睡，一下被惊醒了，不虞地睁开眼睛，抬起头来，起床气沉沉地积压在脸上。
　　几乎所有人都看着他的脸，沉默恍惚的一秒。
　　“看什么看，你们这群白痴。”他厌恶的，冷冷地说。又把头埋进臂弯，继续睡。
　　哇，很嚣张啊。
　　窃窃私语声四起。
　　黎裳看了一眼讲台上演讲到一半被打断的男孩，他背后写着“体育委员”，旁边是名字。
　　强自镇定的神情，向一旁班主任求助的眼神。
　　班主任示意他继续，于是这些还很天真单纯的聪明小蠢货再一次像抢食的金鱼，明争暗抢，叽叽歪歪。
　　真是烦死了。
　　黎裳也有很浓的起床气。
　　又吵个不停，真想一个一个掐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