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你近一点儿》是阿娟啊

45、第四十五章

　　半夜十二点，《昨夜》的剧组里，还是一片灯火通明。

　　今天是最后一场戏，重头戏。

　　叶导看了下剧本里的描述，把时间定在了半夜十二点开拍，如果不出意外，那就还能拍到剧本里说的日出场景，一次就过。

　　*

　　明朗躲在角落里，手上拿着唯一的武器。她的旁边，是快死了的由修。

　　“啪嗒。啪嗒。”

　　舒原屏住呼吸，握紧手上的棍子。

　　声音越来越近了……

　　“明朗姐。你在这里吗？”

　　是舒原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带着谨小慎微，带着害怕。

　　明朗握紧棍子，眼里全是厌恶。

　　“明朗姐，你为什么不回答我？由修哥，他还好吗？”

　　最后一句话，已经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话里满满的，全是恶意。

　　明朗感觉恶心，索性闭上眼睛。

　　“明朗姐，找到你了……”

　　舒原的声音在她头上响起。

　　明朗抬头，舒原的头从上面伸出来，幽幽地看着她。

　　明朗站起来，和他拉开距离。

　　舒原眼里全是受伤，“明朗姐，你为什么要躲着我。你说过，要带我出去的。要认我做弟弟。你怎么能，食言呢。”

　　看着舒原那张乖巧，委屈的脸，明朗只觉得恶心。

　　她狠狠地说，“我就算食言了又能怎样。我说这句话的时候，是说给我乖巧可爱，懂事的小原的。不是说给你这个杀人恶魔的！”

　　舒原偏开头，神色落寞，眼神黯然。

　　明朗厉声：“你别再装可怜了！你以为我还会上当吗！”

　　舒原慢慢把头偏回来，在这个过程中，他的眼神渐渐亮了起来，神色也逐渐变得漠然。

　　等到舒原再次正脸面向明朗，他脸上已经看不出一丝昔日的乖巧样。嘴角眉梢，都透着恶意。

　　明朗：“这才是你的真面目吧！”

　　舒原定定的看着她，眼神里，藏着东西，“是啊。明朗姐，不好过吧。错信于人，好心虚付。”

　　明朗咬牙，“你闭嘴。识人不清，是我瞎。我不否认。但你，不应该利用别人的好心！”

　　舒原轻笑出声，不再和她争辩这个问题，“明朗姐，你还不跑吗？”

　　明朗咬牙。

　　舒原：“明朗姐，跑吧。”跑得越远越好。

　　明朗：“我不会离开的。我就算要离开，我也一定要带着由修走。”

　　舒原听完，沉默了一会，然后仰头大笑出声。

　　舒原单手把额头的头发梳上去，眼睛露出来，眼神凌厉，像是一只苏醒的狮子。

　　“明朗姐，你还是很天真啊。我愿意让你跑，已经是法外开恩了。你又何必，非要找死呢。”

　　明朗看着他这样，摆出了防备的姿势。

　　舒原看着，忍不住笑了。

　　“明朗姐，你真的以为，带着由修哥，你就能跑出去吗？”

　　明朗：“能不能，要试了才知道。”

　　舒原眼神一变，整个人都凶了起来……

　　“噗。”

　　“卡！”叶导从机子后面站起来，大吼，“尚系你怎么回事啊！你笑什么！”

　　尚系连忙认错，鞠躬，“抱歉抱歉，对不起大家，再来一条吧。”

　　叶导：“行了。先休息一下吧。秦冉你过来，我有事跟你说。”

　　秦冉走过去，一脸疑惑，“怎么了？”

　　叶导恨铁不成钢，“你呀。硬气一点好不好？”

　　尚系凑过来，正好听见这句，大笑，“叶导你在说什么胡话啊。冉冉这脾气，怕是硬气不起来咯。”

　　秦冉有些尴尬，“我尽量。导演。”

　　叶导扶额：“之前老林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不信。结果居然是真的。你啊，这是演戏啊。不能因为和这个人关系不错，你就演不出那种凶狠的感觉啊！”

　　秦冉挠头，“我知道了导演。”

　　叶导：“再来一遍。要凶哦。”

　　秦冉：“好。”

　　*

　　舒原将明朗打倒在地。

　　“我说过，你不是我的对手。”

　　明朗趴在地上，攥拳，努力的站起来。

　　舒原脚下动了一下。

　　明朗挣扎着站起来，目光在他背后的棍子上过了一秒，又很快收回来，盯着面前的人。

　　明朗：如果我这样冲过去，拿到棍子，也许还能……不。不行的。他会比我先看见。

　　明朗盯着舒原，思绪却已经离开了。

　　舒原看着她，脚步一动，想要靠近她。

　　明朗眼睛一转，扑过去。

　　舒原被她扑在地上。

　　明朗一个翻身，拿到了棍子，半跪在地上，警惕的看着舒原。

　　舒原笑了一下，翻身，同样半跪着看向她，“明朗姐，我还真是小瞧你了。”

　　舒原站起来，准备靠近她。

　　明朗站起身，把棍子平举到胸前。

　　舒原靠近她，然后被人抱住了腿。

　　原来是由修看准机会，积蓄起最后的力量，抱住舒原的腿，阻拦他的脚步。舒原低头看他。

　　趁舒原分神的时候，明朗快步上前，一棍子砸在他头上。

　　“唔。”舒原闷哼一声，倒了下去。

　　明朗把由修扶起来，用棍子作为支撑，带着由修离开了。

　　两人走出一段后，舒原动了。

　　“唔。”

　　强撑着，舒原跪在地上，偏头看向明朗他们离开的地方。

　　……

　　由修：“阿朗。你自己走吧。”

　　明朗：“闭嘴。”

　　由修低笑出声，“阿朗。你知道的。那一棍，要不了命。”

　　明朗：“闭嘴。”

　　由修逐渐往下滑。

　　明朗要支撑他，也变得越来越困难。

　　明朗扔下棍子，转为双手扶着他，努力的想把他撑起来。

　　由修抓住她的手，十分认真地说：“走吧。阿朗。一个人走。离开这里。逃出去。好好的生活。”

　　明朗眼泪掉下来，“不行。不行。你，你再坚持一下。求你了。求你了。说好要一起出去的。求你了……求你了……我需要你……”

　　明朗的声音逐渐减小。由修已经彻底滑到地上了。

　　两人抱在一起，坐在地上。

　　明朗哭到打嗝。

　　由修看着她，眼神里满是深情，“走吧。阿朗，离开这里。没有我以后，也要好好生活。不要回来。就算要回来，也不要一个人回来。找一个爱你的人，一起共度余生。答应我，你能做到。”

　　明朗：“不。我不能做到……我们一起走。一定能出去的。小原……舒原他身体不好，被我打了那一下，他一时半会醒不来的。我们能逃出去的。”

　　由修：“阿朗。你知道的，我们跑不了。你快走吧。逃出去一个人也好。”

　　由修顿了一下，“你不要产生任何负担和自责的情绪。我不会怪你，至于他们，你也不要在意。”

　　明朗哭着，死死的抱着他，一脸歉意：“你知道的……我不会报警。”

　　由修：“我知道。所以我要留在这里，我会和小原做个了断。我们经历的事，不会再发生了。”

　　明朗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们……”

　　自己离开，什么都不要管了。这句话，明朗着实说不出来。

　　由修摸着她的脸，“我知道你的意思。乖，离开这里吧。”

　　明朗还想再说什么，舒原就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

　　舒原站在他们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两人。

　　舒原：“呵。你们还在这里。”

　　由修一把把明朗推出去，然后抱住舒原，和舒原打起来，嘶吼，“走啊！走啊！明朗！”

　　明朗挣扎着站起，看向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泪流满面。

　　由修：“走啊！走！”

　　明朗慢慢后退，最后跑开了。

　　两人看着明朗跑远，都不知不觉的，松了力气。

　　由修：？

　　由修看向睡在旁边，血流不止的舒原，突然有点懵。

　　“你……”

　　舒原看了他一眼，又判断了一下自己的情况，从自己包里，掏出了一把刀，递给由修。

　　由修：什么情况？

　　舒原淡淡地：“我没力气了。你不恨我吗？你不想杀了我吗？”

　　由修看着手里的刀，又看了一眼躺在旁边，毫不设防的舒原。

　　“啪。”

　　刀被远远扔开，由修也躺下来。

　　“到底是为什么？你本来可以在和我缠斗的时候，掏出刀来杀了我的。你不怕阿朗出去报警吗？”

　　舒原看着天，天已经快亮了，“由修哥，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吗？”

　　由修嗤笑：“难道不是因为你吗？”

　　舒原：“是啊。因为我……真的是因为我吗？”

　　由修突然警惕起来，“你什么意思？你还有同伙？”

　　舒原：“……由修哥，你难道不好奇，我是怎么样，在你们的眼皮子下，杀掉杜丽和魏志得的吗。”

　　由修：“哼。也许是因为你知道什么密道之类的呢。”

　　舒原幽幽的：“由修哥，何必还要自欺欺人呢。”

　　由修沉默。

　　“那你说。是因为什么。”

　　舒原：“由修哥。你应该很早就怀疑了吧。奇怪的天气，凭空出现的食物，完美的不在场证明。由修哥不是很早就在找证据了吗。”

　　由修：“原来我们的所作所为，你一直都知道。你是安装了监控器吗？在哪里？在这么大的地方安装监控器，只怕不是一笔小数目。所以，你是什么有钱人家的纨绔子弟？”

　　舒原忍不住笑了，“由修哥。我是孤儿啊。我之前就说过了。”

　　由修：“谁知道你是不是骗人的。”

　　舒原：“我不用骗。由修哥，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你，却不对明朗姐动手吗。”

　　由修：“因为你在乎她。你真的把她当成姐姐。”

　　舒原闷闷的笑出声，“是啊。我真的把她当姐姐。我也是……真的把你当哥哥。”

　　由修有些错愕，没有接他的话。

　　舒原也不在乎，继续说：“由修哥。我们六个人里，能活下来的，只会是明朗姐一个人。”

　　由修心底发寒：“你什么意思？”

　　舒原：“由修哥，如果我只是个普通的，以杀人为乐的变态杀人狂。那么，我不会伤害你和明朗姐。甚至，我不会伤害高傲。”

　　由修咬牙，“你承认了。高傲也是你杀的。”

　　舒原：“我为什么要否认呢。”

　　由修：“你！”

　　舒原把头转向由修，神色认真，“哥。和你们待在一起的那几天，是我这一生中，最快乐的几天。”

　　由修：“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又要……”由修气结，没继续说了。

　　舒原眼里含泪，“因为，我们六个人里，一定只能有一个人活下来。”舒原自嘲的笑着说，“由修哥，你不该执着于真相的。真相你真的承受得起吗。我们三个人，一直生活在这里，不好吗？”

　　由修：“一直生活在这里？那我和阿朗的朋友，家人怎么办？你觉得，现实吗？”

　　舒原：“这话应该问你，由修哥。你觉得，你知道的，就是真的吗？”

　　由修突然有些烦躁，“你到底想说什么？”

　　舒原闭着眼睛：“哥。你现在还想知道，真相吗？”

　　由修：“……说。”

　　舒原笑着，“哥。你知道多重人格吗？”

　　由修手指一颤，“你什么意思？”

　　舒原：“哥。你那么聪明，不会不明白我的意思。”

　　由修沉默。

　　舒原：“哥。这个真相，你受得起吗？”

　　由修声音艰涩：“我怎么知道，你说得，是真的。”

　　舒原：“是啊。谁让，六个人里，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所谓的真相呢。

　　由修哥，原本，我是想，杀掉你们所有人，那这样，我就能出去了。可是，我在你和明朗姐身上，得到了我从来没得到过的东西。所以我收手了。我想着，和你们这样生活一辈子，其实也不差。毕竟，这个世界是完全按照我们的想法来的。只要我们愿意，我们就可以创造出一个世界。可是……”

　　舒原摇头，“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由修沉默。

　　舒原突然翻身，爬在地上，猛烈的咳嗽。

　　由修拍着他的背，“你怎么了？没事吗？”

　　舒原看着远方的地平线，“哥。如果可以，我多希望我们，是以人类的方式遇见的。咳咳咳。”

　　由修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笑了，“下次再见你，我们再好好的，自我介绍吧。”

　　“轰轰。”

　　*

　　叶导看着在显示屏里的相拥的两人，等到轰隆声过去。他才拿起喇叭喊了结束。

　　“好！杀青了！副导演，在餐馆定桌子！”

　　工作人员开心的欢呼。

　　“好诶导演。”

　　尚系拿着毯子，去把两人裹了起来。

　　“拍完了。恭喜杀青。”

　　杨可用毯子包住自己，然后顺手的把尚系裹进怀里。

　　突如其来的一大口狗粮，让在场的人，都有点噎到了。

　　秦冉翻了个白眼，“受不了你们。”然后裹着毯子，走到叶导旁边，看回放去了。

　　叶导：“先去喝碗姜汤吧。”

　　秦冉敷衍的摆手。

　　叶导叹气。

　　秦冉：“我不喜欢姜汤。导演你先回放给我看一下。”

　　叶导：“知道了。不过你可别拍完我这戏，就生病了。”

　　秦冉：“不会。身体好着呢。”

　　叶导瞥他一眼：我好像嗅到了flag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