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的后院》曲商

27、番外四

　　“你们还真是不要命了。”

　　刘文清一把推开身旁的苏至秉，话却是对着江守诚说的。

　　江守诚双手抓住一匪人握刀的手，抵死不认。

　　“我雇了人来杀我自己？”

　　刘文清眼下也听不进他的鬼话，侧身躲过劈头盖脸砍下的一刀，匪人扑了个空失了重心，虎口又挨了一记手刀，手上脱力，原握着的兵器就这么落到了刘文清手里。

　　刘文清乘空隙望了眼四下的形势。匪人装束统一，应是有人组织目的明确的，目的上不能定论，但多半就是为了苏至秉了，有组织就定然有头目，这些人装束无二应就是防着有人想着先制住他们头目。再看众公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匪人冲得受了惊吓，抱头鼠窜，又被匪人想猫捉老鼠似的驱赶着到处乱跑，虽有几人受了伤，但都不是要害。

　　匪人不认识哪个是二皇子？

　　转手抛了手中的长刀给江守诚，口中大声疾呼：“公子小心！”

　　第一个看向这边的却是站在最远的一人，迅速打了两个手势，带着身旁的三人便向这边挥刀攻来。

　　刘文清冷笑，都这样的还怕暴露目的？

　　对正在四处漫无目的奔走的众人道：“众位公子，敌我数量相当，怎么就不能放手一搏，如此逃窜，不怕给诸公门楣抹黑？”

　　最先镇静下来的是右人甲和友人乙。也是被追着恼了火。跟着附和：“跟他们拼了！”

　　这些个公子都是从小习武的，不过年纪小，受了惊吓，一时有些懵，只知逃跑，被追了一阵也是明白过味来了，不管这些匪人目的是何？左右他们跟猴似的被耍了这好一阵是真。停下脚步，纷纷往刘文清的方向靠去。

　　说话间，刘文清又夺了一把刀，他习武时用的是剑，这刀使得不太顺手，好在现在事态紧急，也没时间给他矫情讲究这些。

　　匪人失了刀急忙要来抢回，正抢身上去，被刘文清刺了个正着。这人也是刚猛，一刀下去没有断气，瞠了一双眸子，一手紧握刘文清的手腕，一手要去掐他的脖子。

　　刘文清哪里真的杀过人，也没想到刀刺了肉里会被肉咬住抽不出来。动了动手发现手也是被匪人抓得死紧，情急之下，心念却转得越发活络。

　　匪人是害怕我松手，应当不是只为了要杀我，我一松手他便活不了？不是怕我松手，是怕我抽刀！明白其中缘由，刀口随着他手腕一转，他们离得太近，几乎能听到血肉被搅动的声响。匪人吃痛，本能的收手护住伤口，被一旁一直没出声的苏至秉踢了脚，整个人飞了出去。

　　“你杀人了。”

　　苏至秉是用陈述的口吻说的这句。

　　刘文清握刀的手还在颤抖，方才拔刀时从匪人身上喷射出的血溅了他一身，有几滴覆在他的睫毛上，迷了眼。脑子空白一片，耳旁隆隆轰鸣。闭眼强自镇定了片刻，告诫自己冷静，身后还有个陛下嘱咐要护着的人……

　　再睁开眼时，虽不如往昔清明，到底恢复了些神智。

　　那头江守诚很有些招架不住，混乱间直呼：“文清救我！”

　　刘文清本就想过去救他的，如今事态不明，匪人是谁派来的，与他到底有没有关系，还未可知。说来也是自己引了四人去杀他的，到底有些愧疚。最主要的还是匪首就在那四人中，要尽快结束还得先制住他。

　　一直苦于没有办法抽身，如今因他这声求救向他看去，江守诚身上已数刀血口，道道皮开肉绽，浑身上下已被血水浸染。那四人分明是下了死手的，若不是江守诚出身大将军府，幼承庭训，身手还算不错，这会可能早就是刀下亡魂了。

　　对身边的苏至秉道：“保护好自己。”这么一说，才发现苏至秉不知何时已抽出靴中匕首，握在手里，微微伏低了身子，正准备往江守诚的方向去，听了他的话，回过头，给了他一个宽慰的笑容。

　　刘文清有一瞬间的恍惚，这个容貌上与三皇子有五分相似的人，性情上似乎也不全是诡谲阴鸷，机深暴戾之类的。下一刻意识到苏至秉要做什么的时候，纵使温文尔雅惯了的刘文清也忍不住问候了一遍他的三族六亲。

　　抢身一步堵了他的去路。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不要命是你的事可不要拖累我们！！

　　没想到苏至秉真的就是个不要命的，被他这么一说更是来劲。

　　“我堂堂二皇子，怕了这些小毛贼？”这句话就为了引了匪人过来的，叫嚷得颇为大声。

　　刘文清反手一刀割破了第一个冲过来的匪人的咽喉，一刹那血如泉涌。

　　听得身后幽幽飘来一句：“故远庖厨，仁之至也。”

　　刘文清凝视了他片刻，真想手起刀落，自己先把解决了才算是痛快。

　　第一个是没有防备刘文清看着书生模样，下手竟这样狠厉，后头来的却没有这么好对付。

　　因来的众公子都靠了过来，引的匪人也往这里逼近。这会因苏至秉的那声呼喊，他更是成了众矢之的。

　　刘文清护着苏至秉在身后，举刀格挡的手已有些发颤，他不确定自己还能撑多久。

　　众公子中不知谁打头说了一句：“保护二皇子殿下。”刘文清寻声望去，他不识得此人，但那人眼中的赤忱、热血与不愿服输的傲气，他却记了好几年。

　　“保护二皇子殿下。”有人附和。一时间众公子们的热血都唤醒，沸腾……连苏至秉看着都有那么一刻的撼动，但也只有一刻，他心底里那些利益算法又开始作祟。杀，回去之后论功行赏，这些人大都到了出仕的年纪，这是多好的一个机遇啊！不杀，通通死在这。无论怎么看，杀出去才是最佳的选择。

　　这些公子真拼杀起来，刘文清才腾出空来，四下寻了一遍，看到方才打手势的头目时他已然欺身到了苏至秉跟前，以苏至秉的身手，手里的匕首在匪人的长刀前根本不起作用，眼见得长刀就要照他的胸肺砍去。

　　这一惊非同小可。

　　他若真死在这里，未必就是坏事。三皇子继位无论对江山社稷，黎民百姓还是他们这样的士族人家都远远比二皇子好太多。

　　这个念头电光石火间在脑中盘旋了一遍。最后还是上前一步，刀在匪首腰间横劈而过。大约是伤了腰椎，匪首只充楞了片刻，腿上一软，人径直扑坐地上，头点地，再不能动弹。

　　“背后偷袭，小人行径啊！”

　　刘文清已习惯了他这番模样，也不生气，扬手横刀替江守诚挡住了匪人的进攻。他本有些体力不支，原以为这下可能要挡不住，谁知对方半路收了力道。

　　下一刻，那些匪人竟一个个直挺挺的倒了地上。

　　“怎么回事？”江守诚问。

　　“应是咬破了齿间的毒药，自杀了。”

　　扫了一圈周围，见反是那些公子因耗费了体力，很是不支，或坐或躺，吱吱歪歪了一地，不觉也扬了扬嘴角，终是过去了……

　　再去看苏至秉，在匪首跟前拿了匕首正要去捅他补上一刀，让他死透。却不想一刀下去，匪首非但没有死透，反是被疼醒了。

　　刘文清眼见得匪首怒目圆睁，拼可最后一丝气力，提刀就往苏至秉的腹部刺去。

　　他就这种时刻想到了从小被教导的忠君，想到了陛下对他的恩德，想到了临出门时陛下嘱咐他护着点苏至秉，然后他就那么扑在苏至秉的身上。

　　苏至秉起先还有点懵，觉得胸口热热的，湿湿的，一摸，一手的血。再看身上的人，惨白了一张脸，因疼痛微微地蹙着眉，看也没看他，似也很不愿意与他有什么肌肤之亲，手上强撑了气力，将自己的身体往边上推去。

　　只在地上稍歇了片刻，又强自起身，他本就一身的血，此下受了伤也分不清是匪人的还是他的，只有江守诚离得他近，看得真切。刘文清因疼痛，全身都不住的在微微打着颤。

　　赶忙上前扶他。

　　“我先替你包扎一下。”

　　刘文清摆摆手，示意不用。

　　“我没事，不能让他们知道，回头乱了心神反是不好。此地不宜久留，让各位公子回马车里再做歇息。”

　　江守诚应了一声，去招呼众人。

　　苏至秉将刘文清扶上马车的时候，觉得口里发苦，嘴唇也是干燥得起了皮。他下意识的舔了舔唇。

　　将刘文清安放在位子上，又给垫了两个软枕。

　　“你替我挡那一刀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

　　刘文清不知道为什么奄奄一息了，还想作一作死，笑道：“这位置太危险，防了宦官有外戚，灭了外戚绅权又要来作祟，削个藩还要为外敌发愁。你在……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