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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两半 ...


  •   梁辰好知道他离职后,又从宠物医院杀了过来。在长达十分钟的激烈眼神对峙中,梁辰好败下阵来。

      以前他在唐溯森眼中看到的,是偶尔会外泄出来的试探,而现在,唐溯森整个人都写满了无欲无求。
      至于离职的内幕,他什么也打探不到。

      唐溯森忙着清除小号里的东西,删了好友退了群,再把工作时办的电话卡停掉,论坛的账号也注销了,唐溯森让潘这个人彻底从自己的生活里消失了。

      “要不你来我这打工吧,一个月给你两千,反正你不是专业的,负责给我搞搞接待、记录。”梁辰好说。
      唐溯森抬起眼皮瞭他一眼,没出声。
      梁辰好继续规划着,“早上八点半到,晚上九点下班,我包你三餐,怎么样?”
      “随便,等我休息好了再考虑。”
      “这么好的条件你还要考虑?”梁辰好说,“明天就来报到,迟到扣工资。”
      “我还没答应呢。”唐溯森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乖,找点事做多好玩。”
      “你这样的时间安排,我感受不到玩的意义。”唐溯森说。
      梁辰好笑嘻嘻地跟他约好了时间,又把他拉进宠物医院的群里,点开群成员,唐溯森一眼就看到了朗子周的头像。

      两人一直保持着好友关系,只是朗子周不再有任何动态,又或许是屏蔽掉了他而已。唐溯森盯着ins上的朗子周也觉得很满足。
      现在他进了这个群,不知道朗子周要怎么做。

      退群吗?
      唐溯森想。手指在朗子周的头像上点了两下,在梁辰好探头过来的时候飞快地退出,把手机递给梁辰好,任由他操作。

      就这样,还没能享受离职的快乐,唐溯森不情不愿地走上另一个岗位。好处是不用面对很多人,就算有人来了,也不需要他在中间做什么交涉,只需要看看单子,对对信息,遇上话唠的主子,他也只需要随口应两声。还有梁辰好他们喂养的小流浪们可以撸,挺好,也挺解压。
      大概就是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想其他的事情。

      *
      十一月底,唐溯森窝在柜台里抱着梁辰好的宠物取暖,这狗脑袋闷进他的腋下,只肯把自己的肚皮借给唐溯森用用。手机上突然收到一条推送,是朗子周的家乡。

      唐溯森点开了推送,也不是什么大新闻,大概就是一些新旅游城市的宣传,内容宣传甚至有些刻板,按照唐溯森以往的性格,他不会尝试。
      视频播放完,唐溯森呆了两秒,点开软件买好了票,等收到购票成功的提示短信后,唐溯森突然回过神来——这又是在做什么?
      他向梁辰好请假,一口气把入职以来被压榨的假期都用光了。

      唐溯森选择的是和朗子周一样的路线——大巴。整整七个小时的车程,没有计划好回来的时间,唐溯森觉得且行且看吧。他的包里只放了一套贴身衣物,再放了点小饼干以备不时之需,就这样踏上了旅程。

      车票买在一大早,临行前一天,唐溯森在家里一宿没睡好。翻来覆去的,说不清是兴奋还是紧张。这种感觉只在他考驾照的时候出现过。后半夜他干脆抱着热水袋,坐在阳台上,盯着空旷的天空。
      地面上有沙沙地声音传来,唐溯森趴起来,看到环卫工人已经开始工作。手机上也显示六点多了,动了动僵硬的脖子,唐溯森准备回屋子洗个澡。

      上了车,找到位子坐好,正好是靠窗的位子。戴上耳机,直直的盯着窗外涌动的人头,他看着旁边车位的大巴一辆辆驶离。
      又一辆大巴开始动了,唐溯森有些厌烦地往四周看了看,突然反应过来,这次轮到他们离开了。
      一路离开他熟悉的路段,驶上高速,唐溯森把犹豫都留在了原地。车里的人大多开始睡觉,甚至有人发出了鼾声。唐溯森盯着飞速闪过的树影,一个个指示牌,渐渐的,眼皮越来越重,脑门往窗上那么一磕,唐溯森也睡了过去。

      到站时,天已经黑了。出了站,外面都是举着宾馆牌的人,唐溯森谢绝一个个热情的推荐,径直走向对面,很奇怪,就像是已经和人约定好了一样。唐溯森惊讶于自己的反应,紧接着,他看见了朗子周,骑着一个小电瓶,抱着两瓶水,见他走来,也递给他。
      “你怎么在这?”唐溯森听见自己问。
      朗子周没说话,只是冲他笑,又往前挪了挪,给他空出更多位子,虽然疑惑,但唐溯森还是坐上了他的后座。
      朗子周带着他行驶在陌生的城市里,一路给他介绍,这小学,有他的记忆,路过人潮拥挤的路段,穿着藏青色校服的学生们在路上涌做一团,他说这是他曾经就读的高中,这样的拥挤是他们学校的特色。
      唐溯森坐在后面,风激烈地扑在他的脸上,他却是全然无觉。朗子周的一个急刹,因为惯性,唐溯森扑了出去,胸口杵上朗子周的手肘。两人都没什么大反应,只是稍微调整了一下,又继续向前走。

      他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确切一点来说,在看见朗子周的那一刹那,他就知道自己在做梦。
      在梦里他还是不敢搂上朗子周的腰。

      他们停了下来,朗子周带着他走进一家面馆,黑色的桌椅,热气腾腾的后厨,前台的阿姨见了他们很是熟络地走上来,带他们坐上订好的位子,上菜。
      面上洒了葱花,半枚卤蛋卧在上面,汤底白亮醇厚,唐溯森只迟疑了一秒,也和朗子周一起大快朵颐起来。
      吃完面,朗子周又急着带他走。出了店门,唐溯森才发现自己的包落在店里,又着急忙慌的跑回去取,再出来时,朗子周已经离开了,唐溯森没忍住,叫了他一声。朗子周没有停下,只是空出左手背对着他挥了挥。
      又是再见。
      再转头,热闹的面馆也变得模糊。

      唐溯森睁了眼,眼前一片模糊。他以为是睡太久导致的后遗症,后来他发现自己呼吸也有些吃力,摸摸脸上,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竟然哭了。眼泪甚至还在往外流。
      意识到流泪后,仿佛就开启了开关,眼泪争先恐后的涌出来,湿了唐溯森的两手。
      害怕被人发现,唐溯森甚至不敢抬头,有些慌乱的去摸自己的纸巾,纸巾压上眼皮,唐溯森张了嘴企图深呼吸来缓解情绪。但这没有起到丝毫作用,眼泪涌得急,唐溯森只能拉上自己的帽子,转过头,默默处理自己的狼狈。

      看看导航,已经到了他想去的地方。
      窗外已经黑了,唐溯森看见了好大一条黑色的丝带,盘旋在路中央,处于黑暗中但不同于黑暗。它闪着光点,有着流动的纹理。后来他意识到,这是江。
      这条江跟随着他,没有太多反应,只是平静的,像唐溯森注视着它一样回望着他。

      树木密集起来,偶尔会出现防滑坡的工程。唐溯森吸吸鼻子。在昏暗中,他又看到了化工厂,只有铁门和池子,安静得不像话。
      继续往前,他看到斑驳的树影,昏黄的路灯,街边开始出现店铺,偶尔有人坐在坝子上,燃着火盆。火星摇曳着升腾,咻地一下消失在黑暗中。
      唐溯森觉得难以置信。
      这座城市就像在飞速发展中被丢在身后了一样。他第一次看到这样灰色的城市,好像只承载了过去的记忆,却不再继续往前。

      经过长长的隧洞,他终于又看到了这座城市,沿着公路,跨过江面,与它并肩而行。
      在夜色中,这座陌生却熟悉的城市亮着灯,安静地迎接每一个来到的人,这灯把江面都照耀得亮闪闪的,也灼伤了唐溯森的眼睛。
      车辆驶上桥面,眼前是辉煌的城市,余光里,依然能看见那灰色的边缘。
      他突然就有了一种割裂感,唐溯森往回看,只能看见沉闷的大山,比黑夜的颜色还要浓重。那一段路,又好像被他抛弃了一样。他觉得很难受,他不知道是那个梦带来的后遗症,还是怎样。

      驶入车站,唐溯森背上包,跟着人下了车。
      出了站,还没等好好喘上一口气,他就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几个举着宾馆牌的人就向他走了过来,像在梦里一样,红底黄字的广告牌,灯光下他们呵出的热气。
      也许是唐溯森的沉默让他们以为自己的推销见了效,抓着唐溯森的手就往外走。
      唐溯森被拖着走了两步,突然反应过来,一把抽出自己的手,道了歉,把那些咒骂丢在身后,疾步走向对面。
      和梦里一样的人,和梦里一样的路,唐溯森的手有些发抖,他走到梦里的那个位子,空空如也。

      唐溯森站在原地,突然就笑了。
      如释重负一般。唐溯森仰起头,好好观察了一下自己和这个城市的第一面。
      一滴冰凉的水珠滴上他的额头,紧接着越来越密集,路上的人都开始狂奔,企图再来向他推销旅馆的人,看到他在雨中露出笑容后,也迟疑着走开了。
      唐溯森拦下出租车,报上地址。

      酒店在城市中心,一路上他只经过了一所学校,里面的学生穿着红色的校服,背着包,堵塞了整个路段。雨声、鸣笛声、人群的喧哗,这些声音争先恐后的透过车窗钻进唐溯森的耳朵。他很是新奇地往外看。
      司机见怪不怪地停下,开始外放手机里的语音信息。
      他没能听见朗子周曾经对他演示过的奇怪的声音。

      到了酒店,洗了热水澡,唐溯森好好睡了一觉。
      坐在床上,他开始发愁,去哪?
      他又想到昨晚的山,于是直接抓起背包,打了车就往车站那边赶。到了地儿,循着记忆,唐溯森迷迷糊糊地拐了几道弯,终于又看到了那座桥。他迫不及待地往桥上走。
      这条江比他想象的更加宽阔,不过两三步,他就又发现了,割裂不止存在于桥的那一端。
      昨晚来的时候,他在桥的左侧,看到的是高楼和闪烁的霓虹。而今天,他走上这座桥,靠着右边,是荒凉的拆迁地。白色砖墙破碎掉一半。山坡上堆积着废弃的砖石,左边还是那些高楼。甚至围绕着这片地,周围都是林起的高楼,把它团团围住。
      四处都在拆,四处都在建。割裂只存在于一小片空间。

      走下桥,唐溯森来到一小片广场。在冬天,没有人喜欢江风的冲击。
      广场上没什么人。近岸处停靠了几艘船,唐溯森又下了一层,贴着江开始溜达。
      偶尔能遇到一个钓鱼的,在身后飞速驶过的车辆中,他们一动也不动,只关心身前的钓竿。
      唐溯森突然就来了兴趣。他也找了个位子蹲下,不钓鱼,只是瞎看。

      回酒店时,唐溯森打了好几个喷嚏,手边有他新买的衣服,是今天一天的收获。
      洗了澡,他满足地缩进被窝,放好助眠曲。他又有些期待今晚的梦里,朗子周会带他做什么。

      唐溯森拉开窗帘,这座倚靠着江的城市笼罩在雾色中,唐溯森点开导航,决定今天去爬一次山,就在城市的最高点。
      打车来到山脚下,唐溯森发现这更像一个公园,不需要门票,爬上长长的阶梯,他一路往上溜达。半山腰上错落着几家特色小馆,无一例外,都关着门。唐溯森靠着身后的石头喘气,终于在漫长的搜索中找到了一家小卖部。

      前面的人拿走了一包烟。唐溯森盯着红色的烟盒,走上前,要了一瓶水。几步后,他又折返回来,指指柜台,要了刚才那个人一样的烟。
      再往上,全是台阶。唐溯森回头看了看已经被自己踏过的台阶,一路蜿蜒着到他视角不能探寻的地方。歇够了,继续往上爬。
      路过一个平台,他听到有人在吼叫。环顾四周,只有成堆蹲着的老头老太太,没人发出那样的声音。
      这是最高的地方了吗?唐溯森也在原地蹲了一会,看到有人零零散散从路的另一端走来,脸上都是惬意。

      他也没问,埋头就往那边走。又是一段台阶,头顶的树影遮得严严实实,唐溯森认为自己或许在夏天来更加合适。脚上的台阶变成了木质的,走上去空空的,唐溯森也不敢太急,这段路,两边都是空空的,望下去,一片山。
      又是接近半小时的努力,唐溯森离那些呼喊越来越近,他看见了塔顶,那里似乎就是最高点。他一路往上走,终于看到了。
      红色的塔,偶尔有人从里面出来。唐溯森抬头看了看,他对塔没兴趣,这里就是最高点了,他绕着塔转了两圈,在背后的小路上,他看见一棵树。

      白色的砖石砌成花坛,这棵树被圈在里面。唐溯森走过去,一屁股坐上去。从兜里翻出那包烟。
      摸遍了全身,发现自己遗忘了最重要的打火机。
      唐溯森又笑了,手指沾上花坛中的泥土,他随手拍了拍,晃着腿,身边撂着一根烟,听着别人的喊叫,呼出一口浊气。

      他又该走了。把那根烟装好,扔进了垃圾桶,唐溯森又一路往下。

      在这里待了四天,唐溯森只负责每天出去溜达。后来看到导航上大部分都被自己的足迹覆盖了,唐溯森也买了回去的票。
      还是一大早,唐溯森睡了个好觉。

      走的时候,难得的出了太阳。
      唐溯森没有拉窗帘,顶着刺眼的阳光,一路看着新认识的城市被自己留下。路过那晚的山,他发现这一段人家的院子上都挂上了土特产,两三层高的自建房,大大的露台。又看到那化工厂,他发现走的时候他才是真正的认识了这座城市。
      甚至在遥远的山上,他还能看见绿影中红色的广告牌。

      唐溯森觉得自己与这座城市还会再见。

      *
      唐溯森去了哪,他没和任何人说。
      只是走的时候死气沉沉的,回来的时候眼里又多了些颜色,待人的态度也和气了不少。
      梁辰好也没多问,毕竟都是成年人,唐溯森能自己找到消化的方法比什么都重要。

      回家以后,唐溯森更有干劲儿了,不开心的时候就看看那座城市的照片。他在当地人的推荐下,去那些馆子吃饭,也许会和朗子周生活的轨迹有重合的,也许每一样都是重叠的。
      毕竟,在还没到的时候,这座城市就已经向他展示了欢迎仪式。

      跨年的时候,梁辰好一个机票跑去和艾哥团聚。唐溯森帮他看了两天店面,也买了机票去了海南。

      只是准备不够,到达那次和朗子周休息的民宿,已经满客。唐溯森在院子里溜达了一圈,又跑去海边。
      接下来的旅程,完全与上一次的重合,只是他突然发现上次被他赞不绝口的食物始终缺了点什么,他一直以为是老板太忙,导致口味的变化。后来看到一对依偎着的情侣,他突然也意识到了,变化的是他自己的心情。

      他发现时间过得好快,已经半年了,他满足于窥探到的朗子周生活的一角。在朗子周生日的时候,他又买了一支钢笔,和上次同一个牌子,藏青色的礼盒也被他保存下来,放进衣柜。这次出来,他也带上了这支笔,看着宽阔的海面,他给自己和这支笔一起拍了一张合照。

      于红旁敲侧击地向他询问关于女朋友的话题。
      于是旅程结束,唐溯森直接买了回家的票。于红对他突然回家感到很惊喜,张罗着准备了一大桌子菜。
      饭桌上,唐溯森第一次和自己父亲喝了一杯酒,白色剔透的酒液流进喉咙,他还是被呛到了。
      于红笑呵呵地看着他,说:“慢点喝,没喝过你还给孩子喝这么烈的。”
      唐父也很开心,丝毫不理会自己妻子的嗔怪,“他现在不练一下,以后结婚难道拿果汁敬酒呢。”
      “还结婚呢,现在连女朋友的影子都没看见。”于红说着,有意无意地瞥向唐溯森,“别跟你舅舅学。”
      于慧在一低着头不敢说话。他是被唐溯森的短信叫回来的,此刻饭桌上其乐融融的,只有他,腿上发着抖。就好像头顶悬着大刀,明明知道它会掉下来,但它迟迟不落。于慧紧张地看了看唐溯森,唐溯森对他们的打趣没有给出反应,感受到舅舅的视线,反而冲他笑笑。于慧跟被刺了一下一样,慌乱地低下头。唐溯森喝了一口水,清清嗓子。

      “爸,妈,我谈恋爱了。”唐溯森说。
      于红正在舀汤,听完这话,手上一抖,汤汁溅出来,被唐父一阵取笑。
      “是吗?”于红收回手,唐溯森只是看着她,于红躲闪了视线,没有再问下去的心思。
      “是吗?什么时候带回来看看?”唐父仍是乐呵呵的,没有注意到妻子的不正常。
      “带回来就算了,我怕你们气得砸桌子,“唐溯森说,“而且,他现在跟我闹矛盾呢。”
      “我们是那种不讲道理的父母吗?而且,你一个男孩子,多哄着人家一点。不要那么斤斤计较,有事就先认个错,又不会少你一块肉。”唐父说。
      “嗯,谢谢爸,这件事还是他先教会我的,先认个错、服个软,也不会少一块肉。”
      “这小姑娘不错啊,”唐父说着,又鼓捣于红给唐溯森倒上酒。
      “他是男的。”
      “唐溯森!”于红突然叫道。

      唐溯森抬了眼,唐父反应稍慢一拍,又重复了一次,“他是男的?”
      “嗯,男生,不然你们怎么会砸桌子。”唐溯森说。
      于红发着抖,“你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就是为了气我们吗?”
      “妈你知道的,不是吗?柜子里的东西,都是我的,你猜到了吧。”唐溯森不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把问题抛给她。
      “什么东西。”于红不自然地问。
      “那次来我家,柜子里挂着的,没来得及收拾的裙子,都是我的,”唐溯森说,“你们觉得我有病吧?我也觉得,但是他不这么想。他会鼓励我做让我开心的事,他会夸我,他教了我很多,也尊重我的意愿…”
      “唐溯森!”于红大力地拍了桌子一下,唐溯森噤了声,“你为什么非得在这个时候说!你藏一辈子我当没看到不好吗!你非得挑这个时候,你非得回来气我们!”
      于慧赶紧绕到桌子另一侧,抚着姐姐的背,“小森,快跟你妈妈道歉。”

      “原本是打算过年回来的时候说的,后来一想,那时候说更让人讨厌。妈你一直催,我不是满足了你的愿望吗。”唐溯森说,“藏这么些年我都好累了,妈,我真的藏得好累,我一直觉得我生病了,我不敢告诉你们。可是,就算我穿裙子,和男人谈恋爱,我也是唐溯森,也是你们的儿子,不是吗?”
      唐溯森说到最后声音都有些发抖,连看向于红的眼神都带了示弱的意思。
      于红瞥了一眼身旁的丈夫,仍是拧着眉头,一言不发,于红也慌了神,“什么裙子我不知道什么裙子,你不要再在这里胡言乱语,你太累了,你休息休息我们再谈。”
      “再谈结果也是这样。”

      “那个男的,在哪?他让你一个人回来做这些事?”唐父终于开了口,声音全是疲惫,尚未从自己儿子爆炸性消息中走出来。
      “他?出国上学了,他不知道我出柜了。其实连他会不会再回来我都不知道。”
      “你图什么?”于红问。
      “只是想,如果他回来,我能稍微有底气一些。”唐溯森说。

      唐溯森蹲在楼梯间,这场聊天不欢而散了。于红甚至不愿再多听他多讲一句话,反应甚至比父亲还要激烈。
      于慧走了出来,蹲下来,与他平视,摸了摸他的头,叹了口气。
      “舅舅,我妈怎么样?”
      “你爸安慰着呢。”
      “嗯。”唐溯森埋着头。
      于慧沉默片刻,又说:“森森,你太鲁莽了。你这样,是在挑衅你爸爸妈妈的权威。”
      “你也觉得我要藏着吗?”唐溯森问。
      于慧怔住了,“不,我只是希望你能稍微委婉一点。你爸爸妈妈很开心的今天,你为什么一定要挑吃饭的时候。”
      “舅舅,你知道的,出柜这种事情,多委婉,结果都一样的。”
      “他都走了,他不知道你做的这些事儿,值得吗?”
      “舅舅,难道我是为了让他知道才做的吗?哪里有什么值不值。我做什么事,都是我的想法,我想要再见到他的时候,有底气一点,起码在这种事上,我是他的前辈,我能教教他。”

  • 作者有话要说:  Q:用一个词来形容对方吧。
    唐溯森:人(说完自己也笑了)
    朗子周:?
    Q:为什么要这样形容?
    唐溯森:好像很奇怪,他明明就是人我还要形容他是人。但事实就是,我很羡慕他生活的状态,把自己活得很满,有自己喜欢的事,有动力做自己喜欢的事。
    Q:那朗子周你会怎样形容他?
    朗子周:类人。在努力学习如何做人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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